芷翎全神貫注的把視線投向遠處的遊樂場,遊樂場內空無一人,只靠外圍的一盞路燈照明,配上仲夏的蟬嗚,寧靜的環境對一些路人來說,只好用上陰林詭異來形容,可是對我們而言,這裡則充滿著過去種種的憶記。
 
突然,芷翎用上懷念的語調對我說道,
 
「夏迎春,我忽然無咩胃口,不如我地依家返去帶埋迎冬落街行下。」
 
我見狀沒有提問任何問題,只有點頭以示答道。
 
過了一會,我倆帶上冬哥走進依靠四周的路燈來照明的遊樂場,這裡的一片夜空沒有改變,星海仍然還在,晚風依舊輕撫著我們的臉頰,輕輕把我們推在一起,縱使過了這麼多年,好像變的只有我們,當年穿上校服的我們,現在已經拎過畢業證書後把校服脫下,披上一襲無形的戰衣,迎戰人生路上的不同挑戰。
 


遊樂場的設施日漸殘舊,當年玩過的天秤亦已經拆掉。
 
遊樂場這個地方縱然偶爾經過此地,可是沒有認真的留意四周,只怪成長以後我們走得步伐愈來愈急促;原來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許多事情會悄悄地改變,有些人會一去不返,有些人會不經已間走遠,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不見。
 
突如其來重遊兒時嬉戲的地方,使我們不約而同的感到唏噓,冬哥只有嗚咽了一聲,雙耳低垂,如像跟我們一樣悼念不經已消失逝去的人。
 
芷翎用上惦念的神情望向位於遊樂場旁邊的長椅,
 
「你記唔記得麵包店姐姐?」
 


此刻我望向天際答道,
 
「記得。」
 
當時的麵包店姐姐就是用上一種黯然的神色來看著那一片天。
 
芷翎鼻頭一酸對我說,
 
「只可惜…..佢已經離開左我地,仲有好多人都離開左我。」
 


「唯一不變,就係我地依然係對方身邊。」
 
話音未落,我們四目交投,從對方的雙眸中彷彿看到彼此的心聲,由她的眼中好像看到一些莫名的影像…..
 
對了,這些置身處地的影象曾幾何時在她的家中見過。
 
一位身穿異服的男子,擁著倒在床上的女子,語氣冷淡得教我心底抖震,
 
「蔡公公散怖謠言,更偷聽軍情,經我們查明乃金人細作,企圖傷害柔嘉殿下,即場殺之,其餘侍女死於蔡公公刀下。」
 
眼前伏了一具無頭的屍首,然後下意識把視線投在眼前的兩位女孩,其中一位樣貌雖然模糊,卻有熟悉的感覺。
 
我知道她是芷翎。
 
那個時候的我,忍刀成一快,那兩位女孩在我面前雙雙倒下,她們的血濺在我的臉龐上,她們在死前的一刻還在對我苦苦哀求,發出悲鳴,不要對她痛下殺手。


 
然後再飄過一些影像,是一把熟悉的老女人聲,她輕輕撫著幼時芷翎的臉頰,從皺摺的臉龐上,依然看到她愧疚的神情說著,
 
她是瘋婆婆。
 
「令到你可以睇到一個人既心性,只會偏偏會見唔到最愛既人,令到你地兩個會被命運玩弄,係出於對你注定所愛既懲罰,但偏偏有佢在旁,你會好快樂同時好痛苦,從苦中作樂,我知道對你係好唔公平,但依照因果既定律,我只能夠絕對遵從,對唔住呀,小妹妹。」
 
幼時的芷翎點頭,還一臉樂天地說,
 
「婆婆,我知道。」
 
婆婆不捨地道著,
 
「真係一個好乖既女仔。」
 


接著畫面一轉,轉到一處大廈的天台,眼前有一位中年男士,這個人不就是芷翎的父親?
 
他依依不捨對著芷翎說,
 
「芷翎唔好學爸爸,要堅強活落去。」
 
說罷,一個轉身從天台一躍而下,只見兒時的芷翎從天台望著倒在血泊中的父親,一臉呆滯。
 
想不到,這件事情芷翎從沒有對我提過,唯一知道的是她的父親是跳樓身亡。
 
那個影像後轉到下著滂沱大雨的公園,芷翎悲傷欲絕地哭泣,這個情景記得有我在場,還有對她許諾過,從今以後,她是最重要。
 
婆婆在她的耳邊喃喃細語,
 
「從死亡中頓悟,我亦知道你依家可以望到一個人既因果。」


 
芷翎點頭,婆婆接著輕聲說道,
 
「你比我睇得更多,睇到一個人既心性,睇到一個人既因果,我知道係好痛苦。」
 
芷翎擦擦眼晴哽咽地點頭,
 
「我會堅強活落去,因為我仲有媽媽,仲有一個人。」
 
婆婆愣住了一會,然後微笑地點頭,打量著當年年少無知的我說,
 
「睇到太多野,人生就會痛苦,但只有你例外,佢同你一齊既時候唔會痛苦。」
 
眼波流轉,一切的景象重回現在,芷翎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做咩成個人呆左?」
 
剛才的片段,猶如把芷翎過去的埋藏在心底不想回首的秘密,重溫一遍,讓我鼻頭一酸,我二話不說緊緊擁著芷翎,原來她過去的人生比我想像中苦得很多。
 
「做咩呀夏迎春?突然攬到人實一實。」
 
「你傻嫁,想捉緊你需要理由既咩?」
 
「傻瓜。」
 
一切的因由我不需要再問究竟,畢竟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得太多,縱使我不願相信,但事實真的存在,唯一我可以做的就只有把這些事情當作秘密,埋藏心底,對我對芷翎來說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平凡是福,假裝一無所知的人是最幸福。
 
「芷翎,我有一件事,依家一定要做,我唔想浪費時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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