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 天氣特別寒冷, 冬天的晚上連一點虫叫也沒有, 世界似乎變得很寧靜. 我一個人躲在被窩之中, 很快就入眠. 我發了一個很古怪的夢, 在夢中, 有一隻黑色的蝴蝶, 有如手掌般大, 不停的縈繞在我身邊, 最後, 向著天上的彩雲一直飛去.
 
然後, 在星期日的早上六時十五分, 有一個電話打來把我從這個古怪的夢中驚醒. 我拿起電話一聽, 是一把語帶嗚咽的女人聲.
 
??: 喂………係….係咪阿月呀?
 
聽完這個電話, 我趕不及換上出街衣服, 只拿了銀包, 電話, 鎖匙就跑到的士站上車. 然後, 我又一路打電話給其他人.
 
阿王和阿禮的電話關了機, 沒人接聽, 我給他們一個留言. 然後我撥打敏兒的電話號碼, 向她說出事情, 她也同樣立即出門, 坐的士到XX醫院, 9413號病房.
 


因為敏兒家比較近XX醫院, 所以我到場前已經看見她和阿K的家人一起守候在阿K的床邊. 在清晨的醫院, 除了大家的飲泣, 我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Kerry也在嗚咽著跟我說.
 
Kerry: 阿月, 你快d過泥啦, 阿K佢, 好似有野同你講
 
因為阿K此時的聲音己經細得像呼吸聲一樣, 我把耳朵貼在他嘴邊去聽他給我的最後遺言.
 
K: 彈彈……波…………佢地…………幫我………...月………..
 


Kerry: 佢講唔到野, 一直淨係講呢幾個字, 我地根本唔知佢講乜呀
 
我聽過後, 用帶著淚水的雙眼看著阿K, 我用雙手拿起他的手, 然後向他說.
 
我: 我明啦, 釣魚呀麻, 我會幫你同你屋企人講架啦, 你放心去啦.
 
阿K聽到我說這句後便用最後的力氣, 緩緩的向我眨了一下眼, 然後雙目從此再沒有瞪開.
 
“咇-------------------------“一聲機器的長響, 劃破了寂靜.
 


阿K的父母和Kerry 也伏在阿K的軀殼在嚎哭.
 
我和敏兒站在一旁, 看著如此情境, 也只能看著阿K一家人在痛哭.
 
若果是電影的話, 我通常不會看有這些情境的片, 好像那些什麼天國的雞批, 每集都見到哭泣場面, 無病呻吟, 很令人煩厭. 然而, 當這些情節在現實上演, 我和敏兒卻是泣不成聲. 這次是我哭得最多的一次, 感覺就像把多年沒哭的淚也全部溢出.
 
[[[我們的好友, 阿K, 在你短暫的人生中, 你選擇了用自己的每一天去化為煙花, 發放炫目的燦爛去照亮他人的生命. 你的每天都是從死神手中爭取回來, 你是個生命的鬥士. 作為你的好友, 我為你而驕傲, 亦慶幸能聽你說很多人生的道理.
 
希望你到了別的國度可以享受著永遠的幸福快樂, 將這個有缺憾的身軀放下, 接受永恒的幸福.
 
我們的K, 終年25, 永別了]]]
 
醫生進來證實死亡後, 阿K蓋上白布. Kerry 跟我到病房外的走廊坐. Kerry 在哭著向我和敏兒說出對醫院的控訴.
 
Kerry: 原本佢成日都係咁出出入入都無事架, 果日星期六, 佢落街買d 野, 點知暈左係條街, 俾人送入醫院, 果陣睇佢都好地地, 點知………點知……….


 
Kerry 哭得停了下來, 說不下去. 她修拾一下心情, 繼續說下去.
 
Kerry: 點知, 我地夜晚泥果陣, 佢訓左係度郁唔到. 醫生話佢跌過落床之後就攪成咁. 我即時衝上去醫生度, 掹住佢件衫狂鬧. 到夜d, 醫院call我地泥, 話阿K佢就泥走, 叫我地見埋最後一面. 果陣個仆街醫生又反口唔認話跌過落床. 呢單野, 我一定攪大佢, 唔會放過呢個仆街醫生架.
 
此時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阿K叫我向他家人說彈彈波果件事.
 
我: 阿K走前講既彈彈波, 佢想我講俾你地聽. 妳而家想唔想聽呀?
 
Kerry點頭示意.
 
我: 早排, 有一次我約左阿K去大尾篤釣魚, 果陣搵唔到阿王同阿禮, 得我地兩去釣.
 
我地去到大埔墟, 每人用百幾蚊買左支魚竿同魚勾. 然後, 我地就去街巿買左一兜蝦做魚餌. 阿K就經過間文具店門口, 入左2蚊去扭左粗彈彈波. 果陣我未知佢攪乜鬼.
 


之後, 我地到左釣魚既地方, 我用Cutter 將d 蝦切粒上勾, 但係阿K就拉直個魚勾, 然後插入佢扭果粒彈彈波度. 我又唔知佢攪乜, 無理佢, 繼續攪自己D 魚餌.
 
然後, 我地一齊落勾, 阿K個勾因為勾住粒彈彈波所以拋得好遠. 我就問佢, 你用粒彈彈波掉落水, D 魚點食呀?
 
阿K就話, 我就係唔想佢地咬到個勾受傷.
 
我問佢, 唔係咁點釣到佢釣佢上泥呀?
 
阿K就話, 你釣魚係為左咩? 你都係釣左上泥掉番落海啫
 
我話, 係呀, 咁又點呀?
 
阿K話, 咁即係你都係要個釣魚過程啫, 點解咁執著個結果一定要有魚?
 
咁我又問, 如果係咁你買支魚竿泥做乜呀?


 
阿K笑一笑之後話, 咁我泥係要釣魚架麻.
 
我: Kerry, 成件事就係咁, 我相信阿K佢最後果句既意思係話佢其實係享受生命既過程, 對於佢死既呢個結果唔好咁執著.
 
我: 我地都走啦, 阿K身後事, 有咩要幫手妳再搵我地啦.
 
我拍拍Kerry 膞頭之後就同敏兒離開.
 
在大約兩星期後, 阿K出殯, 我, 敏兒, 阿王, 阿禮都有一同送他上山, 在他入土後, 大家手把一堆泥土, 灑在阿K棺木上, 向他道了一個永別.
 
在他墳前, 我們點起火柴, 將沖晒出來, 我們在菲樂登會的最後大合照燒給他, 希望他在他方也能夠回憶著我們的一份開心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