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故】《響朵砵籣街》: 四十三章

小紅知道自己真的得病後又一個崩潰，皮笑肉不笑地說︰「係咪呢，我都話啦，我真係好叻啊，咁都估到。」
 
碎料良嘗試安慰她這個不是一份正式報告，或許正式報告的結果會不一樣。但碎料良自己說出來也有心虛的感覺。
然後大家也沒有再多說話，一伙人送小紅回到私竇。
 
回到私竇後，是一片寂靜。
安慰的話說出來也心虛，而且大家也需要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房間中，除了呼吸聲就沒有其他聲音。大家都是沒精打采地坐著，一動不動的。
 
先打破寂靜說話的是小紅，她的語氣平靜︰「其實呢，我都算有運嘎啦，喺病之前可以跟到華哥搵食，同埋識到一班咁好嘅姐妹，仲可以有個咁好嘅未婚夫，俾咗一次咁幸福嘅求婚我。其實夠喇，真係夠喇。」
大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小紅，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小紅而且。




 
小紅站了起來，走了兩步。說了一句︰「真係好多謝大家嘅關心，我對唔住大家，我辜負咗大家。」
然後就奪門而出。
事出突然，大家都靜止了數秒才反應過來。
反應過後，華仔立即站起來追出去，其他人也跟著華仔一齊追了出去。
只見小紅跑上樓梯，華仔見狀覺得危險，加快腳步追了過去。
 
小紅往天台方向跑，華仔心知不妙，奮力直追。
當華仔到了天台的時間，只見小紅站在天台的邊緣。
小紅轉過頭來看見華仔，輕輕一笑對他說︰「對唔住啊，我真係受唔住。」然後輕輕的往前踏了一步。




華仔馬上追過去，但始終撲了個空。
 
眼睜睜地看個小紅往下墜，小紅在華仔的視線中變得越來越小，最後「砰！」一聲巨響。結束了小紅的生命。
 
華仔的手還是維持著申向小紅的動作，在天台邊就像定了格一樣。
「砰！」一聲巨響後，先出現的是街上路人的驚叫聲。然後是四位囡囡的尖叫聲，悲哭聲。
碎料良和Evan亦往街外看，見到倒在血泊中的小紅，碎料良失望地低頭坐下，連平常冷靜的Evan亦變得不知所措，在天台上來回踱步。
 
看著街道的華仔聽見了救護車、警車的鳴笛聲開始響起來，人群的吵鬧聲，甚至就連記者按下快門的聲音，都好像聽得見一樣，事情來得太快，一切就像假的一樣，華仔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碎料良突然站了起來︰「我要去殺撚咗鬍鬚狗！」
 
華仔聽到碎料良的話，就像醒了過來一樣，立即轉身回頭對碎料良說了一句︰「好！」
 
然後他們兩個就氣沖沖地走，Evan見狀立即追了過去捉住他們︰「要殺都唔係而家殺啊！我知你哋好嬲，我都係！我都好撚想殺咗鬍鬚狗！但去殺人同去送死係有分別架！」
 
華仔大喝︰「就算係送死我都要去殺撚咗鬍鬚狗條仆街！而家小紅死咗喇！死咗喇！唔通你叫我咩都唔做啊？我點賠返個老婆俾人？我點賠返個媽媽俾人啊！係我啊！係我累死小紅架！如果我連鬍鬚狗都唔去殺，我點對得住小紅？我點對得住自己啊！！」
 
Evan︰「你而家過到去又殺到咩？」
 
華仔︰「我唔知！但係我都要做！」
 
Evan捉住華仔︰「冷靜啊大佬！如果係有方法嘅，就算係機會唔大我都會同你一齊衝過去殺鬍鬚狗，但係你而家過去根本就係送死！同埋我哋而家要做嘅野唔係報仇，係攪好小紅個喪禮先啊，小紅得個女咋，我哋唔幫佢攪佢就會冷清清咁走嘎啦，你都唔想小紅走得咁唔安心嘎。」
 
Evan知道華仔覺得自己虧欠了小紅，所以利用小紅對華仔說話，希望華仔可以先專注小紅的喪禮。自己再用這些時間想如何報仇的事。




 
碎料良也聽到了Evan的說話，也覺得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小紅優先。所以也聽從Evan所說的。
碎料良提出了問題︰「咁小紅個女點算？」
華仔說︰「我養！我會將小紅個女當成自己個女咁養！」
「我都會養！我都會將佢當自己個女咁養！」蘋果說。
「我都會！」其他囡囡也這樣說。
 
五位囡囡的關係向來不錯，都是以姐妹相稱，加上大家都是落魄的人，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一直都是互相照應。
妓女這行業，一定會有些不可對人言語的事，但當面對都是妓女的姐妹，你可以和她分享，她也會明白你。
一直而來的互相照顧，五位囡囡的關係已經像家人一樣親密。
要照顧對方的女兒，也是出自內心的願意。
 
Evan和碎料良去處理小紅的身後事，華仔就與四位囡囡去接小紅女兒放學。
 
在學校門口，華仔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他是英杰，小紅的未婚夫。




今天正是小紅與英杰約定的一天，這一天就是英杰苦等了小紅三個月的限期。
華仔走了過去，想要為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小紅向英杰道歉，也應該將小紅的死訊告知英杰。
走近過去，華仔看到英杰眼眶紅腫的，必然是哭過的模樣。
英杰也注意到華仔的走近，他認得華仔，所以先對華仔說話︰「我已經知道喇，你哋都係嚟接詩詩放學啊？」
 
原來小紅的女兒叫詩詩，他們才剛知道。
 
華仔說︰「對唔住……我無好好咁保護佢……」
英杰︰「保護老婆應該係老公嘅責任，我自己嘅女人都保唔住，我仲話俾幸福佢…」
 
英杰低低頭苦笑了一下，這時候詩詩放學了。
詩詩看見英杰來接自己放學，心情大好，立即跑過來大叫︰「爸爸！」然後就跳上去英杰身上，像樹熊一樣抱住英杰。
英杰就像是普通的爸爸接女兒放學一樣，幫詩詩擦一擦她的滿頭大汗，再問一句︰「今日返學乖唔乖啊？」
詩詩笑著，活潑地回應一句︰「乖！」
英杰被詩詩感染得笑一笑，然後指著華仔他們對詩詩說︰「哩幾個係你媽媽嘅朋友啊，叫哥哥姐姐啦。」




 
詩詩對著華仔他們，笑得很燦爛很天真，笑起來看到正在掉牙的詩詩，嘴巴中一個一個的洞，格外可愛︰「哥哥姐姐！」
 
詩詩叫得很大聲，很可愛，華仔也被她感染得會心微笑。這個小朋友真的很治療，才剛發生這種，要笑一下真的是很難，但詩詩的可愛令大家都做到。
 
然後英杰說︰「詩詩，我哋返屋企做功課喇，今日去爸爸屋企好唔好啊？做完功課爸爸帶你去玩。」
 
詩詩︰「好！」
 
英杰︰「咁你同哥哥姐姐講拜拜吖。」
 
詩詩對著華仔他們大力的揮手︰「拜拜哥哥姐姐！」
 
華仔他們也揮手回應詩詩︰「拜拜。」
 




英杰就抱著詩詩離去，臨走前華仔聽到詩詩問英杰︰「爸爸，媽媽呢？」
華仔不知道英杰會怎麼回答詩詩，要讓面前這位可愛活潑的孩子失望，任何人都不是可以輕易做出來。
但華仔親眼看見英杰跟詩詩的關係，也很放心英杰照顧她。應該說，英杰是這世界上最適合照顧詩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