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外射入房間,照在任飛的身上。
他熱得驚醒過來,張開眼就感到刺眼的陽光。
他坐在床邊,只感到頭痛欲裂,想起來喝杯水。
突然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這是張月海的宿舍。
「怎麼我會睡在這麼?難道昨晚我是的醉了嗎?」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事,腦海卻一片空白。
「今天我好像有事情要去辦,是甚麼事呢?」
拍打自己的頭,愈打頭也愈痛。
他感到雙腳輕浮,好像在水中似的,唯有扶著周邊的傢具一步一步走去倒杯水。




「媽的看來我真的醉了啊。」
想到張月海千辛萬苦把自己送到這來,心中一片感激。
在抬頭喝水的時候,他看到時鐘。
下午四時三十分。
突然想到一事,口中的水都全噴出來。
「糟了!我約了藍焱中午教她打球,現在都快黃昏了…」
他馬上跑出門口,看到門邊有一部單車。
「放在張月海宿舍門口,應該都是他的吧,借來一用吧。」
若步行去籃球場館至少要三十分鐘。
但單車就快得多了。




途中任飛心中希望藍焱還未走,還在等他。
到達場館後,任飛已見到藍焱坐在昨天的草地上,雙手支頰,若有所思。
他走到過去,愧疚道:「對不起,我…」
藍焱見他到了,雙眼發出光芒,小嘴一扁。
待聽到任飛說話,她皺眉雙手掩口道:「我的媽呀!你剛剛去了垃圾站嗎?」
任飛把手放在口邊,噴出口氣來嗅一嗅,的確奇臭無比。
再聞一下全身,連自己也接受不了。
他尷尬地笑一笑,道:「你從中午等到現在?」
藍焱點了頭,幽幽的道:「當作補償上次失約的事,還好你來了,再等多半小時我就以後都不來了。」
任飛見她不追究自己遲到,心下大慰,免得解釋。




兩人走進球館,只見場館人山人海,有男有女。
任飛拿了籃球,找了場邊的空間,道:「新手先練習控球。」
他屈膝俯身,右手開始有節奏地拍球,對藍焱道:「就這樣拍著。」
然後就把球傳給藍焱,自己走到一邊躺在地板。
他到現在還有點迷糊,昨晚是第一次喝醉,只覺得這感覺很奇妙。
有很多不開心的事情都忘了,就好像清空了記憶。
他斜視著藍焱,只見她笨拙地拍球,拍一下球就從腳邊溜走。
他心想:「真不知道她為何想學打球,學打籃球並不容易,我猜她過了今天這輩子也不會再想打籃球的。」
若女子真是的如此思想簡單,世界上的男人就不會吃這麼多的苦頭。
他想著想著就沉沉入睡。
藍焱拍了一會球,只覺得枯燥無味,完全和她想像的籃球不一樣。
她走到任飛身邊,道:「喂,可不可以教另外的啊,只拍球都悶死了。」
任飛不答。
她搖著任飛身子,道:「喂!臭傢伙快醒了,現在是甚麼時候還在睡。」
任飛驚醒起來,破口大罵:「那個王八…」,一見到是藍焱只好把餘下的話吞下去。




他咳了二聲,道:「甚麼事?」
藍焱張大眼睛,笑道:「你能不能入樽啊?我以前看電視那些人全部都可以的,很帥!」
任飛心想在香港那時只可以拉到框,距離入樽還差半個手掌位,不知道這個月來有沒有進步過。
他躍躍欲試,但看到整個場館都人頭湧湧,萬一失敗真的是遺臭萬年。
他只好道:「啊!?入樽還好啦。」
他把話說得模稜兩可。
藍焱喜道:「那你就露兩二手給我看看吧,我這麼大也沒親眼見過入樽。」
任飛摸著頭道,指往場中:「可是這麼多人,不方便吧。」
藍焱笑道:「讓大家看看你的英姿喔。」
雙眼帶著笑意問道:「你應該不會入不到吧?」
任飛明知這是在激他出手,但身為一個男生怎麼可以在女子示弱。
他道:「啍!老子我早在中學時就做到了,現在就給你開開眼界。」
他單手抓著球,走到場中,道:「你們先讓開地方,欣賞老子入樽。」
其實他知道以今天的狀態未必可以成功,萬一入不到,把球放入籃框中,再拉著框,也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個有勝無敗的計劃。
眾人都聽到任飛說要表演入樽,都讓出一條路,站在旁邊欣賞。




可是大部份人都心想,任飛不高,一心想在旁邊欣賞他出醜。
任飛深吸一口氣,看到藍焱一臉期待,心想:「我怎能欺騙這無知的人,要入就要貨真價實的入!」
「啪!」球已著地!
任飛已經往籃框前進!
接近籃底,雙手收球,雙腳屈曲,如箭在弦,力從地起,準備驚天一跳!
眾人之前還看小任飛,但現在看到他的姿勢,氣勢,力度,速度,倒也真的期待他表演一記完美入樽。
藍焱更是雙目生光,目不轉睛,全神貫注看著任飛。
突然「吱!」的一聲,「撲!」。
只見任飛雙腳朝天,臀部坐地,籃球脫手。
現場笑聲四起,笑到眼淚也出來了。
任飛心中暗罵:「媽的,忘了場地有很多汗水未清走。」
他給人笑得面紅耳赤,馬上起身就走。
藍焱跑過來,緊張問道:「有受傷嗎?痛不痛?」
任飛搖頭,他只想逃避世人的目光和嘲笑,那怕有個狗洞他都會穿過去。
藍焱跟住他後面,不時在掩口偷笑。




任飛不時瞥見他在笑,問道:「好笑嗎?你真的以為我入不到?」
藍焱笑道:「嗯,我相信你入到,剛才定是故意摔倒,逗大家笑。」
任飛乾脆不說話,只覺得臀部隠隠作痛,這一跌實在不輕。
藍焱見他默不作聲,以為自己激怒了任飛,誠惶誠恐道:「你…生氣了?」
任飛問道:「生氣?生甚麼氣?」
藍焱道:「那你幹麼不說話了?」
任飛道:「不說話不代表生氣,我向來都是話少。」
藍焱道:「是嗎?認識你那時你話也不少喔。」
任飛道:「真正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愛說話,你和我才見過幾天,又如何會知道我為人。」
其實任飛自己也不知道誰真的了解他,他一生都未曾遇過。
他忽然想起蘇翔翊,這個只見過一次的人,任飛便覺得他已經是自己的知己。
藍焱笑道:「嗯,我雖不知道你為人,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
任飛道:「只見過幾次就斷定我是好人,你也未免太抬舉我了。你我萍水相逢,今日一別,有緣再會。」
藍焱驚道:「你不是要教我打球嗎,你這人怎麼如此不守信用,騙子。」
任飛笑道:「我說教你,何沒有說教到你甚麼時候,今天不就是教完了嗎?」




藍焱道:「那你怎樣肯教我打球?」
任飛道:「在回答你之前,你先答我的問題,為甚麼你這麼想學打球?」
藍焱道:「因為…我想…我想…入籃球隊…」
任飛聽得目瞪口呆,實在想不出藍焱竟是想入籃球隊。
一想到女子籃球隊,就想起韓冰那張潔白無暇的臉龐。
藍焱見任飛呆若木雞,問道:「怎麼?很好笑嗎,你可以入籃球隊為何我不何以?」
任飛忙道:「沒有沒有!很好很好。」
他心中盤算,若果藍焱入了籃球隊,自己就有途徑和韓冰接觸,然後…
他愈想愈興奮,不禁嘴角上掦。
藍焱見他嘴角含春的樣子,那猜到他正在想那種事情?只道他仍不肯自己打球,焦急道:「怎麼了,還不教嗎?」
任飛笑道:「教!當然教,可是你要給我看到你的決心,沒有恆心的人我可不教。」
他接著道:「以後的星期二四下午你都來籃球場館吧,那時我剛好練完球,有空教你。」
藍焱伸出尾指,笑道:「一言既出!」
任飛伸出尾指一勾,道:「駟馬難追!」
藍焱心想:「終於可以與他相處多一些了。」
一想到這裡,藍焱的臉也紅起來了。
任飛卻心想:「要在一年內訓練一個由零開始的人入籃球隊實在有點難度,可是事在人為,況且成功了,便有途徑與韓冰接觸。」
一想到韓冰,任飛的身子便熱起來。
接下來這一個月,任飛每星期有四天是跟籃球隊訓練,星期五就和蘇翔翊練球。
他亦信守承諾,星期二四教藍焱打球。
任飛為了賺取生活費,在住宿旁的餐館找了份兼職當待應。
休息的二天他就會在那裡上班,由早上至晚上,包午飯和晚飯。
下班後自己就走到球場練球,直至晚上十二時關燈才走。
一個月過後,任飛的體能已經跟得上隊員,教練開始准許他一起訓練。
李教練對任飛說:「作為一個控球後衛,第一亦是最重要的是控制節奏,應快則快,應慢則慢。第二是執行戰術,為隊友穿針引線,創造機會和空間令隊友輕鬆得分,第三是指揮,提醒隊友走位和配合。當一支球隊擁有把這三點做得爐火純青的控球後衛,那支球隊便會提升一個檔次。控球後衛就是球隊的大齒輪,把周邊的小齒輪帶動起來,或者簡單點,他是球隊的大腦,若大腦完蛋,那整個身體都完蛋了。你明白嗎?」
任飛雖安安靜靜聽完李教練的「訓話」,心裡卻罵他狗屁不通,他那一套早在八九十年代就過時了,現在的打法是攻擊型控球後衛,主力得分,火力全開,根本就不用控制他媽的節奏,執行狗屎的戰術,要贏就要得分比他高,就這麼簡單。
李教練先跟他解釋了第一個戰術,亦是最常用的戰術。
任飛在四十五度三分線上,張月海在內線現身取球,把球傳給他後,若對手弱的話可以由張月海單打,或者陳麟走到另一邊的四十五度為陳兆榮單擋,張月海就可以把球傳給陳兆榮或是單擋後切入的陳麟。
任飛心想:「媽的,甚麼垃圾戰術,傳這麼多球還不是只得二分,還不及單打有效率。」
有時任飛不跟戰術執行,馬上被李教練罵的狗血淋頭。
幾天後,與中興大學友誼賽的日子也到了。
李教練也表示在下個月台中分組賽開始前會安排多三場友誼賽,對手有強有弱,以提升球員狀態。
在去中興大學的車上,任飛手心都出了汗,這是他到台灣後的第一場正式比賽,他在想自己會不會有正選,雖知這可能性近乎是零,但他都有一絲盼望,盼望奇蹟出現。
可惜奇蹟不會常常出現,太常出現就不是奇蹟。
中興大學的籃球場館比東海大學的小,但氣氛卻是一流。
全場遍佈紅海正是主隊的球衣顏色,在香港那會有這種情境?
只看得任飛目瞪口呆,在香港最高級別的甲一決賽也不比上這裡的三分一。
而東海大學的客隊球衣為深綠色,在看台上只有寥寥可數,正是萬紅叢中一點綠!
此時紅綠大戰一觸即發!!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