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事。」隴隱一詡只拋下這句。

「…」忍蛋則沒說什麼。

「塔主你為咗幫家族報仇,而不惜一切去建立殺手組織。」我望向忍蛋那一邊:「而忍蛋你……為咗兄長就不惜一切咁去阻止佢。」

「你兩個其實都係出自真心為家人……」我繼續說下去:「咁點解仲要鬥落去……」

「係一場,無謂嘅戰爭。」我閉上雙眼,把想要說的話繼續說下去:「大家有唔明,就講落去……唔好去到最後先嚟後悔。」





「學人講道理,都要有實力。」塔主持刀的右手向外一甩,我的百鬼傘便脫手而出。

「讓開。」忍蛋也向外一甩,令我夜行傘脫手:「道理我同佢講過好多次。」

兩人逐步走近,最後更無視我於前方舉起鋒刀便想要砍在對方的身上,無奈改變現況的我輕嘆一口氣,在他們砍殺對方的一刻舉起雙手以掌會刃!

「哧──!」的一聲,雙掌濺出激浪打在岸上般的血液,同時我已經抓住了兩方的刀身。

「多事。」之後塔主眉頭貌似一皺,望住了自己的武士刀,說不出話來。





「…」忍蛋望住自己的我血染的武士刀也說不出話來。

因為凡我的毒血流過的位置,刃身都會泛現出黑色,對於他們兩位忍者大師來說肯定知道是什麼一回事。坊間流傳,銀只要碰上毒物便會即是作出「黑色反應」於銀上,來表示上述中有毒。但內裡的真相其實是只有砒霜毒碰上銀才會有這一種化學反應,合好我身體千萬種毒素之中,正包含砒霜這一種古老的毒,所以……就順利成章的把他們精工打造的銀刃,變成黑森林的染毒之刃。

「…我有資格講道理未。」低住頭、髮蔭都掩蓋住雙眼的我問。

「…」兩人都沒有說話,好像對眼前的事實還在猜疑當中。

「你哋兩個就係咁…點解唔搵出一個兩全其美嘅辦法……」我身體當然是承受著刀砍之痛。





「單憑你一、兩句話就想動搖我數十年嘅仇恨……」塔主把武士刀從我掌肉中抽出,繼以想砍到我身上:「妄想。」

「啷──」就在千鈞一髮之間,忍蛋替我擋下了這一刀。

兩掌都鮮血淋漓的我,還得把話說下去:「如果殺咗天皇之後,你內心嘅仇恨可以斷絕嘅話……即管殺。但同時請你記住…你為咗復仇……依十多年嚟同樣地不斷散播緊仇恨,去到最後…人生到頭來都係得番一個「仇」字,直至惡果降臨到自己身上「仇」就會變為「悔」…你想要復仇而推使自己變得強大,並唔係真正嘅強大……真正嘅強大,係能夠放下一切之人,面對過去事實之人、不執迷於沉痛回憶之人,能夠真真正正脫離佢陰影之下,不被佢操控之人……!」

與忍蛋刀刃對衡的塔主默然不語,然後出奇地一個失神就被忍蛋尋出破綻,橫刀砍破塔主的修羅面具…緊接的極速連斬更把塔主的面具斬得四分五裂破碎下來,他愣怔的神色第一次於我們面前展露。

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來。

「你從來冇喺我面前失過手。」忍蛋護送抱住小澄的我,跟在我背後離去。

「不過今次……」臨離開之前,忍蛋停了下來留了一句話予隴隱一詡,並望住我漸漸離開山洞的背影:「佢係第一個令到你暴露出破綻嘅人…。」

隨住我們兩人離去,剛才桃園香山洞一戰就此落幕,塔主沒有傳令追殺,只是站在原地良久,望地凝思。





直至最後,他往山洞外那刺耀的陽光望了一眼,似乎若有所思……然後就抱住被自己迫死切腹的大弟子寬獄,一步一步離開此處。途經桃園香離開回去忍部屋之時,心中默想到:

「如果一早放下仇恨的話,這桃園香該有多美?」

「剛才…」跟在我背後的忍蛋默默一笑:「真係講得好好。」

「只係講出心裡面嘅想法…」我說。

「咪走!」就在我們想要跑出忍部門的大門之際,為數十多名忍者將我們重重包圍住:「放低侍人!佢係叛徒!」

忍蛋沒有多說,利用手上染毒的武士刀把眼前的忍者殺手一一解決,每一個人哪怕是只被削到一小塊肉,也馬上變得嘴青臉紫一張毒發死亡的樣子。

在大門的衝突都一一化解之後,我們兩人便繼續背住暈迷的小澄便一起往山下奔跑,要不是忍部屋發生了大火的話,恐怕又會多幾名殺手有空閒來阻撓我們。





「如果可以嘅…我想問下你。」忍蛋一邊跑著一邊問:「到底點解你身體流有砒霜毒?」

「成個故事講起上嚟應該都有四十幾萬字……」

「唔緊要,我隨時樂意聽。」

「咁你點解又學我用塊白布掩蓋住成塊臉?」

「外貌唔重要。」忍蛋啍笑一聲,很快地就陪我逃出了忍部屋。

直到完全落山逃脫,大概已經是一、兩個小時之後,我們乘著勞累的身軀搭上了快船,接下來我打算回到赤兵隊,先把小澄治理。

「忍蛋,要唔要跟我返總部。」在船上我問。

「唔洗,但我有時間總會返嚟探你。」忍蛋兩腳站在快船的鐵欄杆上。





「之後你要去邊?」

「送佛送到西,我會護送你返到你嘅目的地。」忍蛋抬頭望向日出那刺耀的黃泛之光:「不過,之後我就會離開……繼續去修練或者行俠仗義。」

「咁你阿哥……」

「唔緊要,佢明白嘅自然明白,我多加阻撓都無用。」忍蛋雙手插腰,嘆了口氣:「聽完你番說話之後…我都覺得自身被家族命運束縛得太耐,係時候……要過番屬於自己嘅生活。」

「嗯。」

「剛才手掌仲痛唔痛?」

「已經用身上嘅繃帶包紮好…。」





「真正嘅強大啊……」忍蛋有點感慨地望住霞光萬道,天空通紅的景色:「對你嚟講,到底係啲咩?」

「對我嚟講……」其實也沒有一個既定的答案。

「對我嚟講。」忍蛋轉身,望住我之後把視線移到小澄之上:「就係你願意去保護比自己更弱小嘅生命,多謝你。」

這一敞船程好長過得特別漫長,令我也不自覺在混雜海水味的船上閉眼睡去。因為有忍蛋在旁保護,所以總算安心的睡得著,到我醒來的時候才驀然想起自己的百鬼傘與夜行傘都留了在桃園香山洞那處,令我有些少後悔。 

但轉念一想,現在小澄安全了才是最重要吧,神兵利器能再打一把,人命卻只有一條啊…… 

小霞… 

到底我何時才能見回你。 

船程結束之後,我們乘計程車返回赤兵隊位於西貢的總部,就好像弄得一身狼狽在戰場逃回出來的一樣,連呼吸的空氣也好像變了味。 

「你嘅屋企?」忍蛋忍望住電影大樓,淺笑一聲:「掩飾得幾好。」 

「唔,我要入去…你真係走?入嚟飲個茶食個包都好……」 

「好好照顧依一位小侍人。」忍蛋只作出這麼一個交代,在我轉身望向他時已經消失無蹤,如同風一樣離去。 

「嗯…」我望住手上的小澄,一步一步走進去把她交給赤兵隊的成員:「將佢……送去醫療部。」 

「係…係百毒,第二師團團長…!」一名看守在一樓的清潔工向其他成員喊道。 

「百毒小時……?」坐在一樓詢問處的西方狐狸與其手下當先趕來,有點訝異的望住一面泥濘污跡的我:「你咁快返嚟!?好似早咗幾日……」 

「嗯…」我點頭默笑。 

他們沒有多問,因為見我傷勢也不輕。在我和小澄一起被送入醫療部的同時,我腦海中掠過了隴隱一詡、忍蛋、跟我在忍部屋戰鬥的忍者殺手及身旁的小澄,看來……一切都總算告一段落了。 

是捱過了吧…? 

忍部屋的死亡特訓。

在病床上我望住外面悠藍的天空外,飄上了一隻風箏…… 

那一段沉藏的回憶,就如同泉水一樣慢慢流入我心頭裡,望住那一隻風箏好久好久……眼睛就莫名地滲出一滴淚水與無奈的一聲悲嘆。 

不過往事已經如煙,就任由它去吧… 

過了一段時間,天空下起濛濛細雨、灰淡的雲霧把上方的景色都掩蓋,打算走走郁動一下筋骨的我在醫療部的其中一個休養區遇見到了鬼匠,就是那個幫我造百鬼傘與夜行傘的傢伙。不同的是他已經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而且握著手上的風箏,看來剛才玩得不易樂乎。 

原來剛才就是他在外面放風箏啊…… 

「咦,係你個死仆街啊!」鬼匠打算走過來拍我膊頭,可惜個子太矮手伸不到來。 

「啱啱出去放完風箏?」我作個簡單的問好:「身體仲有冇事…」 

「冇喇~聽講你個傻西瓜醫術幾好喎?個陣即場幫我做急救!!」 

「一般啦~」老街坊的答覆。 

「我特製嘅夜行傘好唔好用啊!」 

「好…好用。」你的兩把傘我都弄掉了…… 

「咁就好啦,個陣我講唔出點樣打開夜行傘俾你聽添!」 

「咁到底點樣打開…?」我就是莫名其妙地打開了,不然已經被塔主砍了一刀。 

「要有澄明嘅心!夜行傘入面有裝置量計你心跳、同各種情緒嘅分泌,假如你救人心切,就會自動打開!!!」 

「點解要設計得咁麻煩……」我聽完之後只得出一面無奈。 

「因為,型囉,吹啊屌你老母!打鳩我呀!」鬼匠向我罵完幾句之後就轉身跑走離開病房。 

「……」我則呆滯地站在原地,不知給什麼反應好。

之後我又去探望了小澄,用「赤灼之眼」來看她的身體熱能平衡散佈從而觀察她的身體是否健康,應該都會很快醒來,沒有器官出現問題。 

「第二師團長,食飯啦。」一名短髮的女學護赤兵隊成員把飯送來,並勸道:「唔好走嚟走去啦。」 

「咳…」怎麼會把我當小孩子一樣,我就只是走走活動筋骨而已。 

「你悶就睇下書、好似鬼匠咁玩下啲玩具、或者聽下歌,唔好走嚟走去,知無?」她一副我老媽的模樣地說。 

「咳,我有分數…。」我沒可能真的就這樣回答「知」吧,好歹我也是個成年人! 

「分數分數~乖乖地坐喺到,播放機啊,開著就有音樂或者故事。」她又用幼稚園老師的聲線問:「要聽三隻小豬定《Let it go》啊?」 

「…」 

「我自識撳。」我有點不屑的望住她,說:「唔該哂。」 

暗示你可以走了。 

「你都唔好掛住聽兒歌先得架!仲要食飯架嘛,啊──」她居然還想餵我吃飯!? 

「我自己嚟得啦…唔該。」我真的流額汗了。 

「你成個細路仔咁,唔照顧你點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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