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識你……」白牙孤城搖頭、轉身就想要離開。

「等陣…!你點解又變番痴線……」我追問。

「你好好彩,打我個腦…令到我又暫時返去依一個主人格……我上一次變番傻之後就俾個嗰男人老狗叫乜鬼小一嘅人,掉番嚟大澳就算……」白牙孤城以兩腳站直,在夜月下凝望住我,格外有男人的蒼然:「細路…我唔係你哋嘅寵物……或者玩具。」

這種氣勢……

果然是赤煌千葉曾經的同伴…





「你想去邊?」我問。

「係我再變番癲之前,搵方法醫好自己。」他說。

「大半夜唔會有人,我係半個醫生……等我醫你。」我說出他想聽到的重點:「我知道你用咗「時間催眠法」…催眠自己,嚟避過特工部十年嚟無止境嘅拷問。」

「…」白牙孤城望住我、思索著:「既然你講得出「時間催眠法」依一招千葉獨有嘅技能,咁睇嚟……你都係自己人,就信住你先。」

之後,我就找個公園了解白牙孤城。





「由你大約十年前俾人拷問開始…總共替換咗幾多次人格意識。」我問。

「一次,就係九龍寨個一次。」

「照咁睇,你個腦應該要受強烈撞擊先會暫時轉番主人格主導身體。」根據上一次九龍寨的經驗來說。

「我以後每一日都要定時定後咁撞自己個腦?啍,咪玩……我要一個治本嘅方法。」

「你…經歷咗咁耐催眠同拷問,理性都保持得住……意志同適應能力都已經超乎常人,正常人應該已經有自殘傾向或者變真癲。」





「我就好似隻人狼,隨時都會變番做個隻癲狂嘅狼。」白牙孤城望住頭頂的圓月,眼框之間隱約有些少悲傷:「感覺自己好似失去咗十年咁……一訓醒,就過咗十年。」

「放心,我會盡我能力醫好你。」我繼續問:「你一回復正常,最想做嘅係咩?」

「我…」白牙孤城啞口無言,良久才答:「我……想見番家人。」

「…要主導番身體,就必須有樣嘢支撐住你,令你主人格意識有動力去繼續生存落去,先可以重奪身體控制權……或者帶你去見家人,可以令你重拾信心。」我說。

「即管試下……反正,佢哋都可能已經一早老死咗…」白牙孤城漠然地回答。

「黎明~!黎明~!!?」與此同時,我聽到了夏林的呼叫聲。

「我朋友…」我跟白牙孤城交代之後,便大聲回應道:「夏林!?」

「你條仆街做咩嚟公園啊?」夏林聽到我的聲音便奔過來:「哦…!仲要同個乞衣談心搞gay添啊……」





「佢係……叫白牙孤城。」我說。

「喔…?所以呢?佢就係個位採花賊?」夏林問。

「唔係,講起嚟好長。」我捽捏一下頭髮,說:「我要一嫁電單車,你有冇?好趕時間。」

「我…有嘅,但係要叫管家渣過嚟,都要一段時間。」夏林問:「做咩?」

我以極速的嘴法把所有事情的大概都告訴給夏林知道。

「喔!原來係咁!!原來依條友係特工嚟嘅……」夏林打量住白牙孤城,再望住我:「你忘記咗特工最基本嘅技能?」

「唔…?」





「電‧路‧接‧閉。」

啊,對了,忘了還有這個偷車的技術。

如此一來,我便帶住白牙孤城去偷了一輪旅遊巴,而夏林則硬要跟著來,說遲些會跟劍柔交代所有事。

不過有她在也好,能替開車的我看顧隨時變瘋的白牙孤城。

在車上原本十分平靜,不過夏林選擇了打破沉默,問白牙孤城一些問題。

「隔絕咗十年嘅感覺…係點?」她問。

「…」白牙孤城答:「陌生。」

「不過你咁都頂到…都好勁……」夏林在他面前,也不敢作什麼奇怪。





我從倒後鏡之中看到,夏林對人敬佩的眼神……這是我第一次望見。

「有冇後悔?」她又問。

「冇…」白牙孤城一貫面目表情,說:「因為都已經過去,最重要……把握當下。」

「啊…大叔,估唔到你咁睇得開。」夏林翹一翹眼前的秀髮到耳背。

「我諗…咗好多嘢…催眠個陣。」白牙孤城合上雙眼:「原來我冇咩想要,到最後想要嘅……只係見家人一面。」

「你後生個陣有幾威風?」

「威風…稱唔上。但算係特工部一流嘅暗殺小隊成員之一。」白牙孤城目光依然呆滯,但眸中包含著不能言語的神緒:「有好多嘢已經唔可以返轉頭……」





是…

卧龍的神緒。


駛過離開大澳的那條令人足以嘔吐幾遍的山路之後,我就問白牙孤城家人的住處。

「白牙孤城,你住邊?」

「我住…」他現在答什麼都好像要想一想:「我住…好似係住…土瓜灣嘅……」

他最後的答覆,令我整程車也沉默了。

原來,數年前我跟他的母親就有過一面之緣。

他家人所住的地方…正是Jay以前住的那橦土瓜灣唐樓,而他的母親正是當時住在我們隔壁的白婆婆,即是最後把我們救了入屋的那位。

所以整程車我是沉默不語,不得不感嘆世界的細小。

雨水不斷的落下,由毛雨便豆雨,白牙孤城就望住車窗外的夜景,不發一聲。到達之後,就由白牙孤城帶頭前進。

白牙孤城一邊摸住破舊的牆身,一邊前進上自己母親所住的單位,每踏上一級都帶住一種悔遲,直到後來按下門鈴……才終結一切的警號。

「叮噹~」

「邊個…仲咁夜啊……」大概,在五分鐘之後才有人在裡面應門。

同時間,我心情都帶點凝重。

回到來之後,就會想起Jay。

會回想起,悲痛的始源。

「你係…」白婆婆把門打開之後,呆了一呆。

白牙孤城亦沒說上什麼,只有對站凝視…直到夏林暗暗地用手輕輕推他背脊,才迫使白牙孤城他漸漸踏出第一步。

然後,生硬地抱住了自己母親……

全身震顫得異常…

親情…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白牙孤城亦終於流下一顆男兒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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