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向毒后交代:「我差唔多返去,遲下我會再返嚟。」因為我已經服食了張真理那顆不知名毒藥,連百毒也毒得死,是時候回去找他取解藥。

「又走…?唔攰咩,你……」

「總好過永遠長眠。」我淺笑。

「你啊…」毒后想觸摸我的頭,還好她停住了:「記住一有時間先休息啊,再係咁身體會壞。」

「嗯…」我不好意思地抓一抓頭:「我仲想問你借少少錢……」





「跟我嚟啦,想買咩?」毒后走過去客廳取了銀包出來,給了我數張一千元紙幣:「第一次見你問我拎錢。」

「呃…」要跟她說我是用來買伏特加、紅茶、百力支這些沒關連的東西嗎……

「妹,你已經當佢係個仔咁啦喎。」一整天遊手好閒的赤千花此時突然出現,奸狡地勾起嘴角:「不如都借啲錢俾我去買啲書啊!?啊…仲有魔法少女愛美醬嘅限定DVD啊!」

「你條友,喺城寨上完嚟之後就咩都無做過,至少做下家務我先俾你。」毒后蔑了赤千花一眼,然後溫和地對我微笑:「唔問你買咩,因為一定係好過依條友買埋嘅冇用嘢。」

「唔係咁講呀!我冇身分證點出街搵份工做!!而且有我睇書喎!!!幾博學!仲有仲有魔法少女愛美醬依套動漫係講一個少女同邪惡軸心戰鬥嘅故事,宣揚愛同勇氣。」赤千花說得聲色俱厲。





「冇身份證你點出街買嘢?No way。」毒后在這方面也挺決絕。

「俾啲車馬費我啦…」赤千花樣子快要哭掉一樣,說:「我好鐘意一位叫葉落玲嘅女作家,佢就快有簽名會啦!!!!!」

「到時再算~」毒后轉身離開。

待毒后離開後,赤千花一面哭臉轉向了我。我見他不是用來做些大奸大惡的事情,就軟下心腸給了他一張二十元:「你個昏君……」

「唔好提啦,九龍寨如今已經唔存在~」赤千花面色顯然不想重提這件事,說:「如今嘅我愛只係一個酷愛魔法少女愛美醬嘅戰鬥哥。」





赤皇當日與眾人大戰的慘烈場面我還歷歷在目,的確是力拔山兮氣蓋世…要不是大家圍堵的話能勝出的機會率根本先零。

但一個能以犯罪起家躲避特工追捕十餘年,最後更在地下建造了一個龐大的世界統領住眾人,不過能令盛年時的赤皇也避忌三分的東方白到底又是何方神聖。

離開後我到超市把張真理需要的東西都購入,因為考慮到往後住在那裡需要一些日常用品,因此什麼洗髮水、牙刷、紙巾等都買了一點,最後付錢抽著一袋二袋時十足回鄉探親的人。

當然其實我心裡暗自想過跟張真理同住是有一個確實的好處,便是能使自己的毒術更為精湛,不過難道我真的要一直叫他全名嗎?一直喊著張真理這名字的叫法好像有點不尊重且生硬,就叫做……

「大叔,我買咗啲嘢返嚟啦!」我在洞穴裡大喊,再走到那條百層石級上。

「大叔?」突然在背後出現、吸著水煙的張真理怔了一怔:「冇人咁叫過我,因為太冇文化,話哂我都未過四十。」

「大叔當然有深厚文化,形容你依種看破世事嘅高人最適合。」我放下手上的東西,坐到地上。

「不過都有少許唔禮貌成份。」張真理一面淺笑一面對我說教,並呼出了口中的煙氣說道:「身為男人啊……天生就有義務要成為一位得體紳士。」





「係嘅老師~」我沒好氣的如此稱呼他,想說要想暗諷他長氣得像個老師一樣,他卻出奇地受樂。

「幾好,一點即明。」張真理望著我,無奈地搖頭輕笑:「你智商應該大於99。」

「咁好,即刻教我醫術救人。」

「你目的果然不簡單啊……但教就要融入生活之中,假如死板地學習咁同普通學生返學有何異?」張真理似乎獨具目光,氣勢自高自大的說:「每日開始你就照我指示去劈柴、盛水、捉魚。」

「咁同奴隸有乜……」

正當我想說下去時,張真理插了把嘴,說:「奴隸?如果真係要講有乜分別,就要追溯到希臘青銅時代晚期嘅邁錫尼文明講起……」

「得。」我伸出一隻手,制止住他說下去:「依啲粗重功夫就由我嚟,唔洗解釋落去。」





如是者,我開始每天的原始生活,應該叫返璞歸真的生活吧?至少這裡有CD機、有穿衣褲,還未算最原始的處境。

這段日子期間,我不時都會勸誘張真理繼續教我如何治理百毒,他也告訴了我百毒並不是單憑針炙之後對症下藥就可以完全醫治,還需要一系列的治療方法,最後更要以「五極毒」之中任何一樣來作補品才能真正大功告成。

說到補品,正背著一大堆木柴從洞窟入口外回來的我又見到那隻一面呆滯的七彩蛙,不過它已經不再對我帶著任何敵意,反而會像狗兒見到主人回來一樣吠叫,只不過是它的叫聲有點特別罷了……

「比呱──」七彩蛙圓圓的雙眼又望著我來看,儘管我在它身邊掠過也會原地轉身把目光保持在我身上:「比呱──!比呱──!」

「吶…」被它望著我總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總有一日你會做霎嘅補品,就望多我幾眼啦下~」

連「五極毒」中的七彩蛙也能養得起,那個男人到底怎做到的。我說怎樣做到……是指他如何令一隻天性毒物臣服於自己腳下。

「返嚟~依一月內應該唔洗再出去劈柴,野菜就摘得七七八八唔可以一次過拎太多番嚟……」我在儲存日常物資的中型洞穴裡回報著物資情況給坐在安樂椅上,彷如享受著太陽沐浴的張真理聽:「至於魚呢…每日晚餐個陣先算,水就俾你用嚟整藥劑用到冇咁濟……睇嚟每日要打多兩、三桶水。」

「Good work。」張真理只回覆我數隻英文字:「Keep going on。」





我回頭往他面上望去,他一副休假中的樣子似乎今天也沒打算要教我醫術呢。

「…呼。」我默嘆一口氣,便打算離開出去漁湖喘一下氣。

漁湖位於這座「真理山」的西面下方岸邊缺口的一個洞窟,因為是山洞裡唯一與外界海域連接的地方,因此唯獨那裡能夠捕魚而吃。張真理第一次帶我來吃晚餐的地方,便是這裡。

我自己評價這裡為「真理山」內最能讓人放鬆心境的地方,因為波平如鏡的湖面不像出面大海般驚濤駭浪,還能獨個坐在洞岸邊欣賞皎月,讓整個人心境放鬆下來,正好適合我這種由一大早就幹活到晚上的人。

忽然,洞邊傳來一聲淺笑之聲:「我少年個陣都好鐘意坐喺靜下。」此人除了張真理之外,還有誰?

「幾多年前?」你也知道現在自己就是個大叔吧。

「約莫數十年前?」張真理站在我背後,雙手貼著袖袋裡與我一同欣賞今晚的明月:「人啊,好易遺忘一啲事情。」





「…依個時候你唔係應該食番枝煙?」我猶豫地側頭往他望去。

「啲煙用藥草捲起製成,每日一枝可以醒腦提神,成日食就唔係太好。」

媽的,還以為他是吸有尼古丁成份那種煙。

「呵欠~」不知我是累得打呵欠,還是悶得打呵欠:「你點接受到依種生活,十年唔見太陽……你真係可以?」

「假如連月亮都失去,就先係真正嘅悲哀。」

又在裝作高深……

「聽講你…本來前途無可限量,點解落魄到攬住座山過世。」我問。

「天機不可涉露。」他把食指放到嘴前,「噓」了一聲。

其實相處了一段日子,張真理他也不是特別難服侍的人,只是什麼都包裝到很神秘而已,說話又只說半句,假如他出到去現在的社會肯定會被標籤為那種什麼很酷的「奇怪天才」吧?

「早點睡吧,聽日仲要幫我煮早飯。」他轉身便離開。

「要食咩?」我轉頭望向他的背影。

「藍魔草調劑嘅藍莓汁、內裡釀滿紅藥魔草烤製嘅燒魚仲有記住落綠魔草做配菜。」張真理交代。

這傢伙從第一天就教我如何利用魔草去煮食,但意想不到他之後幾乎每一餐都要吃或是當佐料,恐怕他患上了「魔草癮」了吧?

你可能會問什麼是魔草,簡單點來說就是一種富含強烈藥性的植物,俗稱魔草。一般分為三大類,草身全藍的叫「藍魔草」、全紅的叫「紅魔草」、全綠也當然叫「綠魔草」,它們的功用可大,能夠去廷伸去製作海量不同的藥劑或毒丹,是普遍熟識醫學及毒術的人都會種植,因此這三大藥草被籲為毒師們武器的基礎。

以上資料從何得知?在無聊時找了一本張真理的書來看,名為《神奇的魔力藥草》,裡面介紹了各種的魔草資料。

深信現代社會的醫生肯定無法相信這一套,竟然種植不知何處得來的不明植物來醫治病人……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有一次我好奇心驅使下咬了一小口綠魔草,渾身就突然被一股不明力氣短暫地包圍著一樣,感覺極好!人生也是頭一回這般精神。

話雖如此,不過在我後來追問張真理之下,他才說因為「魔草」這種東西的智識學起上來困難還需要耐心去培植,因此基本上醫學界沒人會承認這種東西具醫學作用,久而久之調製及種植魔草的技術便漸漸從世上失傳。

不過那隻「五極毒」之一的七彩蛙倒是很懂得欣賞這些魔草,平日在我不為意時會隨我腳步來到魚湖這裡,然後趁我不為意時偷吃種植在這裡的魔草。

最可惡的是被我發現後它竟然還裝著一面無知,眼睛圓睜睜的瞪著我,把發現他偷吃魔草的我當作仇人一樣注視著。

真想不到這種蛙類的動物也這麼有靈性啊……

但說實話,雖然張真理到現在目前為止除了針炙術之外都沒教過我什麼,不過這樣反而推倒了我更想要去自己學習,會在劈柴時多用幾分勁力、捕魚時會更沉著耐性、盛水時會更著種平衡,免得水撒了出來又要回去再盛一次。

而魔草的特性的也略略地研究過,加上閒時找張真理的書本來研究研究,令我也略懂一二。不過還是歸功於好學的我吧,從小就好學的我到現在還是沒變。

我那心腸子也沒有因為受過特工部的殘酷訓練而變得鐵石心腸,因為本來我就是個如此的人,是直到後來遇上「赤小隊」成為團隊中年齡最小的一位才開始出現一種被保護的心態,不過來到這種地方終歸還是要靠自己啊。

話說回來…要不是我叔叔仇孤容曾經是香港的三號特工,都不知道特工部會否給我考入來,因為當年我的成績只是僅僅足夠入來當個坐在特工總部給予輔助的聯絡人員,因為在實戰考試那邊失了不少分,在知識考試卻拉回了不少分數……所以說到底要真槍實彈對決我還遠遠不夠那群同期以高分合格的怪物鬥。

「比呱──比呱──」翌日我為了張真理烹煮早餐要去摘魔草時,這傢伙果然也跟上我了……

「唉…」我無奈地抓一抓頭,說:「就隨便你~反正魔草又唔係我種……而且,霎條命仔仲要靠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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