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o個邊生意點呀?」 

這夜, 
為慶賀情場浪子鬼見愁徐家勤終得道成仙, 
決定跟台妹訂下婚約, 
我請客到蘇豪大吃一頓。 

眼前這位老朋友三年前為打理家族生意遠赴台灣, 
已沒有見面多時。 
今天特意回港報喜, 


當然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眼見他由滿身黝黑肌肉到現在腹大便便未老先衰, 
我也由一頭四眼雞丁變成豆腐火腩, 
屈指一算, 
我們已相識十二載, 
還記得白色恤衫灰褲子的年代, 
他已霸氣十足。 

現在,他一副大老闆模樣, 


端莊的灰色西裝掛著不規則的紅色領呔, 
手上帶著一枚卡地亞, 
胸前的口袋還掛了一支雲石筆, 
我想起Frank的好男人背包。 
是我不知年華已去, 
還堅持年輕裝束, 
抑或男人走到近三十號的關口, 
就得須來一個發酵過程才能領取牌照嗎?

「幾時到你呀?」 


「唔……聽日派帖俾你!」 
「哈哈哈!十年都冇聽過你話有女,其實你係咪Gay架?」 
「我諗都就快轉Gay……」(立即閃過艾辛的歌聲:又再爬得起,就會有轉機…) 
「咁其實講真丫,咁多年黎你有冇少少鐘意我?」 
「我唔直接答你,用例子回答你…你仲爭我人情未還!快D逃婚然後同我一齊!」 
「逃婚?哈!呃係喎!講開又講,Katrina 好似話要結婚喎!」 
「下…你…你又知?」 
「聽人講姐!」 

如果是真的話, 
我打算投河自盡, 
遺書會寫上: 
親愛的親友, 
請於初一十四把咸肉糉拋進維港, 
我會收到的,再見。 



家勤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之後, 
我多想把這十年的事如數家珍盡訴心中情。 
然而,我又嚥下了。 
有些事情該藏的, 
就永遠得要藏到心裡, 
特別是隱瞞了十年的事。 

說起家勤這段往事, 
不知在哪時開始, 
Katrina 就不再想念他。 
她沒有說起也沒再吐苦水, 
我也沒有再問, 
然後,時間就過了。 
直到我也差點忘記家勤其實是 Katrina 的第一位男朋友。



如果我能像家勤對愛情如此Easy Go的話, 
或許生活不會這樣枯燥。 
關於身心健康, 
間中工作上的應酬也有接觸女色, 
通常給她們替我洗一個澡、 
擦一個背、打一個手槍, 
純粹買賣不留情。 
然後滿身肥皂香味回家打開Facebook當回變態佬…。 

她在我心裡已習慣性的佔著第一位, 
人說一個動作要做上千次才能記得, 
然後做多三千次成為習慣, 
一萬次過後便成反應…。 
我想, 


當愛想她已成習慣之時, 
就是萬劫不復的災難性自毀。 
屆時我會先把她先姦後殺再投河自盡, 
像Mark David Chapman當年殺死偶像一樣。 

家勤的驚世消息令我整晚渾身不勁, 
他又再無意間刺傷了我的心深處, 
血染刀刃,淌著血灑著淚, 
他還大口大口把魚子醬倒進肚, 
這就是人生。

跟家勤道別後在街上呆著, 
多想致電給她求証。 
然而,退堂鼓在一架巴士經過後響起。 
你有沒有看過日劇【求婚大作戰】或日漫【草梅100%】? 


是否為男主角的拖泥帶水而一次又一次錯過機會氣得冒煙? 
現在是否感覺一樣想打我? 
不必了, 
因為我已為你辦妥, 
我做了一件生平最愚昧的事 —「輕生」。 

獨自窩在死角鑽, 
適逢翌日是周末, 
連外出的借口也沒有, 
更令人感到世界的盡頭。 
盡頭就在日出時戀愛終結, 
戀愛終結, 
我也活不過天亮… 

我把身體浸在滿滿的熱水浴裡, 
拿出剪刀, 
向著手腕割下去。 
閉上眼心想: 
既然, 
我的人生已經功德完滿。

我看見家勤, 
在一個婚禮上正要跟新娘接吻時, 
兄弟們突然發狂的跑上台說要輪姦新娘。 
家勤把新娘交給我, 
然後獨臂擋著蜂湧而上的兄弟、伴郎和一大群來賓, 
像喪屍電影一樣, 
家勤就給人群淹沒了。 
我拉著新娘一直跑到後門樓梯, 
急忙向下跑著跑, 
在中層遇上一位小學老師跟我打招呼, 
然後有一位救生員跟我一起跑, 
說這是火警演習。 
樓梯明顯無盡, 
心想實在老掉牙的鬼故, 

「幻覺黎既姐,嚇我唔到既!」 

未幾,三個消隊員把我截著, 
他說下面的餐廳已經封鎖, 
不要浪費時間。 
我跟他們說我們其實是在逃亡, 
他說太平門都未裝置,走不出去。 
沒有理會忠告, 
繼續向下跑,就走到一座大廈的天台, 
新娘的手突然甩開了, 
她說有一點不適,要先回家休息… 
然後眨眼間就不見了。

不行! 
我答應過家勤要救新娘出重圍, 
她這樣獨自離開, 
搞不好就給人施暴…… 
受盡良心的責備, 
我努力的買處跑四處找, 
情況又無助又驚嚇, 
四野無人只有我和一個紅紅的夕陽, 
氣氛異常幽靜。 

微風吹進胸口有點悶熱, 
然後出現了一道光, 
有一點冷…… 
不,是冷得震顫, 
然後, 

「噴嚏…!」 

我醒來了, 
回到人間界。 
這是洗手間… 
心暗嘆一口「噢……」 
看來還不是時候登門造訪界王星。 

電話沒有響起,沒有恩人搶救, 
我也沒有發臭,鄰居沒有報警, 
警察沒有破門,我沒有死。 
因為血沒有一直流。

是割裂位置不對? 
是溫水不夠熱煮熟魚? 
還是命不該絕? 

醒來時躺在浴缸, 
水還有點暖意, 
證明昏迷時間不久, 
說昏迷, 
或許只是小睡片刻… 
浴缸雖被染成淡紅, 
卻不如電影橋段般誇張。 
自殺不逐是一件難堪的事, 
我決定關掉咀巴的拉鍵, 
沒有人知, 
沒有人見。 
然後站起來, 
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