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床上的地下城: 二章－在這個熟識又不認識的世界（１）

「妳們最近有聽過這樣的傳言嗎？」
 
「只要在晚上凝視滿月超過半分鐘，妳的靈魂就會跟月亮連接上，到做夢的時候就能去到月球背面的村落。」
 
「什麼？有夠無聊的。」
 
「不無聊啊，有趣的東西還在後頭呢。」
 
「成功的話，妳會在夢裡面看見一位老婆婆。若然她在織布，妳可以把願望告訴她，那位老婆婆就會幫妳達成任何心願。」
 




「但是，如果你看到的老婆婆沒有織布而在燒布的話，那就對不起了。聽說做夢見這個的人很快就會遇上意外，命不久矣。」
 
「別聊這些不吉利的啦，不如說說我們下課之後去玩什麼吧？」
 
今天程家藍準時坐到大學演講廳的後排。但她沒有聽課的打算，而是不斷滑手機，看著不同群組正在聊什麼。
 
或許「走堂」對於大學生來說絕不陌生，但有兩堂大家都知道是不能「走」的，就是第一堂以及最後一堂。
 
第一堂教授會解說他的課堂規則、科目的評分準則、還有期中試的安排等等；至於最後一堂則會有關於期末考試的提示。以上這些「情報」，對於要在大學裡面生存都是非常重要。
 




再推遠一點，不單止大學生活，其實日常各種競爭裡面，獲得最多「情報」的往往就是勝利的一方。
 
可以想像４月２２日應該是大學裡面最少人走堂的一天。因為這天是第二學期的最後一天，大家都盼望教授能指點迷津，讓他們順利渡過這一學年。
 
「不，我想聽多一點有關奇怪夢境的事。」程家藍在手機的聊天群組內發言，那群組是她們一群女同學所開的，通常都是用來講別人的是非和八卦。
 
「咦，小藍妳感興趣嗎？不像妳的性格呢。」一位女同學這樣回覆。
 
「唉，至少比課堂的東西有趣吧。」
 




「但我也沒有什麼補充了，始終我又沒有經歷過。」
 
「說來也是，反正這種荒謬的東西也不可能碰到吧。」程家藍打字回應。
 
「而且小藍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應該不會相信鬼神之說吧？」女同學Ａ在群組內說。
 
「當然不相信囉。」程家藍勉強回應，其實她亦有不可告人的經歷，只不過說出來大概沒有人相信罷了。
 
「對了，最近小藍的 FB 上面有個男生一直很主動的向妳示愛啊，那是妳男朋友嗎？」女同學Ｂ轉了別的話題。
 
「怎麼可能。我還沒有拍拖的打算。」
 
「為什麼呢？我們都很羨慕妳有這麼多男生追求啊。偏偏妳就不理會他們。」
 
也許女人天生妒忌心重，這些話程家藍都不知道對方是真心讚賞還是在諷刺自己。所以她只好在群組內回應：




 
「就是像我這種沒人要的女人才一直保持單身啊，相反妳們一早名花有主，我才羨慕呢。」
 
如是者，課堂上程家藍一直在各個姊妹群裡八卦聊天。縱使她不太喜歡應酬，但為了保持自己在大學裡面的「情報網」，她每天不得不花上六、七小時來玩手機。
 
碰巧地，今天給她打聽到有趣的情報。因為自從上個月以來，她每晚都飽受折磨，非常疲倦。
 
──因為她每晚都做著相同的夢。
 
 
這一晚沒有例外，程家藍睜開眼睛，街上盡是木屋油燈和野草，周圍行人亦是歐洲中世紀的打扮。她內心知道這裡叫做邊境村落，至於是相對什麼地方的「邊境」，她就不得而知了。
 
「啊……要去工作了。」程家藍不由自主的進了一間打鐵舖，坐在鼓風爐前準備打鐵。
 
這時候，一位衣衫襤褸的男村民走入來跟她打招呼說：




 
「小藍今天不用打鐵了，妳看看我帶了什麼來。」
 
程家藍看見男人身後有一堆動物毛皮，便驚訝地問：「是食魂狼的狼皮嗎？怎麼會有這麼多？」
 
「我們運氣好，前天來了一個『異人』，兩三下功夫就把附近的狼群殺了一堆。」
 
「又是異人幹的好事呢。」
 
「當然啦，能夠殺死來自異世界的怪物就只有同樣來自異世界的人類了。」男村民又說：我手上有十多塊狼皮，足夠妳做到幾件皮甲吧？妳覺得這裡值多少靈魂？」
 
程家藍問：「我可以出２００克靈魂來買。」
 
「２００克太少了，妳要考慮我也是冒著生命危險，走進迷魅森林收回這些毛皮啊。」
 




「但這亦不是你打獵回來的吧，２００克不能再多。」
 
「嘖，好吧，就２００克賣給妳。」
 
於是男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裝靈魂的玻璃小瓶，與程家藍的輕輕一碰，２００克靈魂的交易就完成了。
 
「謝謝，期待我們下次的合作。」程家藍笑說。
 
「下次拜託妳出價高一點好嗎？我只不過希望過安穩的生活而已。」
 
「好啦，我下次就開價好一點，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一直收集靈魂來做什麼──」
 
「喂。」男村民臉色一沉，神色凝重的對她說：「妳可能是新來的不熟識規矩，但剛才的問題在村內是絕對禁止的。若然有其他人聽見，妳的靈魂恐怕就要被『回收』了。」
 
程家藍沉默了一會，始吭聲說：「謝謝你的提醒，我還是出２５０克靈魂幫你買狼皮吧。」




 
「呵呵，多謝惠顧。」男村民一臉滿足的離開，留下程家藍一人獨自在夢境世界裡執行她鐵匠的職責，專心一意地縫製皮甲。
 
因為她就是邊境村落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