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師系列三：怒鬼: 9.深夜談話

9.深夜談話
王氏對汽車並不感興趣，反而在車廂中不停外望，看這個城市的夜景。
張家利有點好奇：「你是千年女鬼，不覺得汽車很有趣嗎?」王氏嘻嘻地笑：「長安經過千年變化，當然有汽車了。別以為我等說話不脫古音，思想就一定是停留在千年以前，我等一直跟隨時代變化呢！看到人們在打手提電話，小女也很想試一下，可惜我們鬼魂無法拿來通話。」
一些故事說古代靈魂思想停留在古代，其實它們冷眼看世界，與時並進。王氏繼續說：「而且不少鬼魂學識很豐富呢！就以將軍為例，千多年來讀過多少書，只怕沒有甚麼人可比得上。」
「好說，好說。」透明鬼一把聲音傳出，「未將死後發現未能發揮原有身體力量，於是希望從知識之中找到鬼魂發揮力量的方法，漸漸就養成多讀書的習慣。」
「將軍位居大夫，生前武功蓋世，經過千年學習，想必是真正的能文能武。」「呵呵，好說，好說。這個城市不錯，你看，海邊夜景果然不同凡響。」兩隻鬼在車廂後座說話，我們兩人反而插不上嘴。

車子泊好後，我們又看到另一奇景，兩隻鬼沒有開門就能下車。然而這是邏輯有問題的，若鬼可以穿過汽車車廂，為甚麼可以坐車前進?
張家利下車後問了這一句話，透明鬼笑了起來：「我們能夠控制自身能量。當我們要坐車時，就控制自己在車廂內；當有需要下車時，就能立即離開。很好玩的，我們常常這樣搭車兜風。」
「古時的長安，已不是現在的西安呢！」我找了個話題加入對話，不然很快就變成局外人了。王氏答道：「是，不過那一帶已發展起來了。暴秦嬴政再也想不到，二千年後被人挖開墳墓，任人觀看。」透明鬼更正：「那只是陵墓的一部份，還未到核心所在。當年我從動工開始看，看着完工後一批一批工人騙進坑道裡活埋，真是愧疚。」王氏望一望它：「也不關你的事，你早已死了。」




我的辦公室位於商業大廈內，穿過停車場，要走到大堂乘搭升降機。保安知道我是安魂師，經常不定時回來，早已習以為常，但卻向王氏投以奇怪的眼色。那當然不是保安員肉眼分得出人和鬼，而是王氏仍穿着漢代的平民服飾。
為免等一會進入升降機後驚死人，我先向保安員說：「你記得我是安魂師，現在知道我沒騙你了。這是一隻鬼，不會害人，你怕的話等一會不要看閉路電視。」這番話嚇得保安員呆呆的說不出話，後來我問起，他說還是忍不住偷看閉路電視顯示屏，屏幕上完全看不到王氏。

上到辦公室，王氏雙眼四處張望，良久才說：「這裡真不同，和長安那個書記辦公室相比，真的很不同。」我正想問有甚麼分別，透明鬼就說下去：「對，那間辦公室很大，看起來很有氣派，但實際工作的地方很小。這裡布置合理，沒有奢華裝飾，有古人書室的神韻。」
王氏走向一列書櫃：「你看，這些書有『人味』，即是有人類活動留下的痕跡。那間辦公室的書櫃，卻是長久不動。」張家利立即回應：「是呀，他要我讀完這裡全部的書，但中國文言文很深奧，實在不易明白，所以進度很差。」王氏笑一笑：「那麼，我們一起讀怎樣？這是我們年代的文字，我們來讀相對容易得多。」張家利老實不客氣：「好啊！有你們教我，他可以專心見客人，不過阻礙做生意。」
我們走到小客廳坐下來，王氏旁邊的空位出現一個很大的凹陷，顯示透明鬼是彪形大漢，據我估計應該有7呎高。
「好了，你們要問甚麼，隨便問吧。」透明鬼這樣說。張家利立即問了第一個問題：「你們原本住在長安，怎麼會來到這麼遠的地方?」
「剛才說過了，是有一股能量引導鬼魂過來。」透明鬼說，「事情是大約半年前開始，某一日，長安的鬼魂突然感到一股能量在召喚它們離開，這股能量很長，就似一道橋向天空飛去。這股能量立即帶動一些鬼魂離開，當時鬼魂間流傳是玉皇大帝召喚上天庭的訊號。」
王氏接着說：「這是二千年來從未遇上的事，我們長安鬼魂之間議論紛紛。我覺得事情有點古怪，所以想跟隨過來看看。」
聽到這裡，張家利鼓掌激讚：「有勇氣！很好！」這個人單人匹馬在南美流浪，可謂膽大包天，今次遇上同樣有探究精神的鬼，即時覺得有共鳴。




可是王氏性格與她並不一樣，很是樸實謙虛。當下就站了起來鞠躬：「謝小姐讚賞。其實也不是甚麼勇氣，只是有一點點好奇心。我們兩個走近那股能量後，只覺突然神拉鬼推，不自覺地進入能量橋，不由自主地隨着能量升起，心中也有點驚慌。」
透明鬼再說：「我們在空中飄過來，飄了很多日夜，終於下降到了這個城市。我不知道是不是能量減弱，或是其他原因，到了這個城市就可以自由活動了。這個地方與長安不同，我們不敢四處走，都在能量橋附近察看。後來她說要調查一下能量是怎樣形成的，於是翻箱倒篋，弄得十分混亂。」
王氏點點頭說：「後來，那股能量又再強起來，把我們帶到另一個地方。一次復一次，每到一處我就找一遍，所以有幾個地方都亂了，很對不起。」

到現時為止，我們得出一個大概。因為未知原因，有一股能量從長安來到這裡，這股能量可以帶走鬼魂，就似輸送帶一樣。這股能量已帶走不少鬼魂，面前兩位則是因為好奇心而來到這邊，又因為想找到能量源頭，而要弄得幾個地方大混亂。下一步是，誰發放那種巨大能量？據警方資料，早前幾個事發地點之中，每個地點總共有兩次大混亂，即是說，有另一個或另一班鬼魂也隨能量前來，沿途搗亂之餘亦遺下了巨大能量。只要我們守着那貨倉，自然會發現來者何人。
「你們有發現其他鬼魂跟着前來嗎？」我將之前遇到的事告訴它們，想得知更多事情的蛛絲馬跡，可惜王氏只是搖頭，很明顯它們未曾察覺。
張家利很是踴躍：「我們想看看是誰，勸它不要再破壞了，你們去了去？」王氏答道：「好，那隻鬼有可能與我們有一面之緣，屆時可以出面勸說。」
我卻覺得事情不會想象中容易：「之前的測試結果，顯示那股能量成份複雜，而且有很強烈的怒氣，我看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透明鬼也說：「以我經驗，盛怒的鬼並不容易對付，我們要有萬全準備。」
張家利回想當初接觸那股能量的情景，心情也有點收歛：「對，上次那能量強得嚇死我了，你們想怎樣應付？」透明鬼問：「你們知不知道，它甚麼時候到達？」張家利有研究過，但得出的結果是沒有規律：「不知道，只知道比你們晚，遲一天至三天也有，唯一肯定的是晚上來到，早上就走。」透明鬼說：「你們先要學一點防身之法，這樣會花一點時間，若果學成前它已走了，就由得它走吧，這就算我們沒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