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前。
 
在人海茫茫的街道上,
張悠辜豎立在一個顯眼的店舖前,等待一個人。
 
他和平常一樣,
身穿黑色的西裝褸、淺藍色的裇衫、
深藍色的牛仔褲。
 
他十分喜愛這樣的配搭。




 
就連工作時他也穿成這樣子,
有些時候會再配上一條鮮紅色的領帶。
 
但領帶總使他喘不過氣來,他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
所以若不是必需的話,他也不會把那該死的領帶繫於自己的頸上,
那對他來說和一個上吊的死囚犯沒什麼分別。

他嚮往自由的生活,渴望一輩子的單身生活。
 




誰都沒想到他會有結婚這種概念。
 
一個月前,他結婚了。
 
收到喜帖的人,無不驚訝。
 
女性看到他的喜帖,
更是會擺出一副「真是可惜」的表情。
 
多少穿着白色婚紗的妄想也都破滅、逝去了。




 
同時,一個問題在煩擾於她們的心頭上–究竟是誰俘虜了張悠辜?
 
 
 
 
 
 
此時,張悠辜開始有些不耐煩。
 
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了。
 
真是拿她沒辦法,張悠辜心想著。
 
燦爛的陽光,把張悠辜和路況的倒影映照在店鋪清澈的窗口上。




 
觀察窗上的鏡影,
可以看到路上行人的目光皆直接落在張悠辜身上,
其中有不少是充滿憧憬的、但更多的是嫉妒吧。
 
「躂躂躂…躂躂躂」人群遠處可以聽到急促的腳步聲。
 
陳可兒正從人群中左擠右推,走往張悠辜所置之處。
 
陳可兒的身高並不特出,
以致張悠辜在遠處,久久沒能看見她。
 
陳可兒從潮湧的人群中走出來。
 
陳可兒背着淺棕色的皮革背包,




頭上綁了一個丸子頭,整齊的劉海垂置於額前。
 
她擁有那淡淡褐色的健康膚色。
 
上半身是米白色的衛衣,下半身是淺藍色短裙、
黑色的絲襪配白鞋。
 
顏色的對比十分鮮明,
可見陳可兒花了不少心思去打扮。
 
「對……不……起,我…我遲到了。」
陳可兒一邊喘著氣一邊把身子彎着道歉。
 
看著她那模樣,
仿似連置身於嚴寒中的雪塊也會因此而融化。




 
陳可兒就是那種會讓人感受到無限溫暖的陽光少女。
 
當然,張悠辜的抱怨也早已消散於萬里雲之外。
 
張悠辜伸出他的右手。
 
無名指上並沒有那應守的承諾。
 
「沒關係,我也是剛剛才到的。」張悠辜有意無意地撤了一個謊。
 
這是張悠辜的壞習慣。
 
這個習慣由他小時候開始培養的。
 




小時候,張悠辜睡不著。
 
隔天早上張悠辜母親看他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
出於擔心便問︰「兒子,你昨天沒有睡好嗎?」
 
「沒有,我睡得很好。」
張悠辜瞇着眼。
 
「真的嗎?」
張悠辜母親並不相信。
 
「真的。」
只見張悠辜那原本乾燥的眼球竟濕潤起來。
 
每次張悠辜被人識破自己的謊言,
他就會哭起來。
 
張悠辜母親當然非常清楚他兒子怯懦的性情。
 
「傻孩子來的,不要哭、不要哭。」張悠辜母親抱着他。
 
這個孩子真是的,就為了不要我擔心就去說謊,
真是一個溫柔的孩子啊!
 
張悠辜母親在內心深處為自己的孩兒感到無比的安褽。
 
張悠辜並不清楚自己說謊的原因,是不想別人擔心,
還是純粹感到害怕而已。
 
張悠辜和陳可兒拖着手,在路上有說有笑的。
 
「什麼你才剛到,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麼?」陳可兒莞爾一笑。
「才沒有這回事,我真的沒有騙你。」張悠辜繼續撒謊。
 
陳可兒突然掂起自己的腳,兩眼盯著張悠辜的臉。
 
「你在做什麼?」
張悠辜十分清楚她的心在想什麼,
但仍作出提問。
「看看,你有沒有在騙我。」陳可兒是張悠辜的兒時玩伴,她十分暸解張悠辜。
 
「好吧,就先相信你。」
陳可兒看著他迷人的雙眼,看見他的眼中並沒有淚水。
 
「還看不夠嗎?我有話想跟你……」
陳可兒情不自禁地吻下去。
 
陳可兒深愛這個男人。
 
縱使她暸解張悠辜這個男人,但有很多地方她還是不知的。
 
多年沒見,
她可不知張悠辜已經改變了多少。
 
她可不知張悠辜多年在別人耳邊訴盡謊言,
已經懂得如何掩飾自已,讓別人不能識破自已。
 
她可不知張悠辜早已經和別人結婚。
 
她可不知張悠辜在她來之前,
就將他和別人的承諾藏起來。
 
而這個承諾就藏在張悠辜的褲袋裡。
 
承諾的顏色是金色的。
 
陳可兒的這一吻,
使張悠辜那些停在喉咽上的話兒,
收回肚子裏去。
 
張悠辜的內心十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