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陳炎是最遲起身的那一位。
 
眾人就像勤勞的工蜂一樣忙來忙去,林傑文在運用利鋸削斷木家具,為大家打造一些防具——經過昨天一戰,他清楚明白一塊保護身體的木板能使人逃過死亡的威脅。陳炎經過林傑文時瞧他一笑,包含著千萬種意味。他們並不是兄弟般熟悉,所以陳炎也沒有追問。只是大家都屬於泰拳學會,一起逃跑能互相照應罷了。
 
林傑文亦不可置否,昨晚有人上廁所,他怎會不知道?昨晚洪玲在夜半突然喚醒林傑文,問候他的頭痛,拿著他雙手放在自己的雙峰上好好感受這柔軟。林傑文一直都十分掛念他那女神級數的女朋友,只是昨天逃跑時已經沒有時間找到她。他明白洪玲貪圖他的機智和領導氣質,也沒有理由拒絕這大好機會的。憋了多時的鬱悶和狂躁,盡發洩於昨夜。
 
暖水洗滌身體,陳炎閉著眼睛享受這霎時的愜意,腦內轉過許多想法,又通通隨著清水流走。當他重新睜開眼睛,內斂的眼眸呈現了名為“堅定”的東西。
 
有香噴噴的香腸和抄蛋放置在臺上,眾人圍在一起,討論即將前往的方向。




 
林傑文咬著雞蛋,新鮮的蛋汁傾湧而出,濃濃的蛋味貫徹這個口腔,心想司機的廚藝真是非一般的好,嚼了幾口,認真地說,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琴日我地講過,要儘快去到避難所。所以,我們會沿著彌敦道,去油麻地警局一趟。照我估計,警察應該全部被召集到避難所集中防禦。所以,嗯嗯,槍庫應該有槍械淨低落黎,我地就去搶呢D!”林傑文嗯嗯的兩聲,是因為洪玲偷偷摸摸地在枱底挑逗。
 
“嗯,有槍旁身會安全好多,全港九的都會不定時跌下呢D怪物,難以擔保我們能幸好逃過一劫。”陳炎點頭。
 
“開槍唔會有聲?”徐武問。
 
“滅聲器。”沈瑤低著頭切香腸,聲音依然冷靜。




 
吃過早餐後,陳炎他們收拾一切水、餅乾、風衣羽絨,同時也穿著林傑文土製的防具,出發!
 
陳炎拿著的武器是雙刃斧頭,手中的笨重給他踏實的感覺,他們終於要踏出這個暫且安全之地。唐樓中似乎只有他們這樣做。其他的單位還有好心人勸導眾人返回單位。但他們深信,隨著怪物降臨得越來越頻密,他們只會更難到達避難所,到時候安全和物資都只會成問題。
 
踏出地面的唐樓,陰暗的陽光灑在眾人身上,毫無活力可言。一道裂縫正在眾人的頭頂,仿似會蠕動一般,隨時都會有怪物降臨,使人生出一種毛毛的感覺。走了幾步,骯髒的牆壁上有著怪物直刺的破壞痕跡,一個森然的大洞詭異地出現,亦有半截怪物的骨刺在內——是怪物因用力過大,反而把自己弄傷。
 
林傑文走在前面,洪玲跟隨,在其他人眼中沒有什麼,但對陳炎來說卻有特別的意味。林傑文微俯下腰、膝蓋成屈狀,這是隨時準備戰鬥的姿勢。陳炎則努力地觀察四周,街道依然冷清,有數名屍體在前,狀況慘不忍睹,血肉灑滿在地,暗紅色的血液猶如即將枯萎的玫瑰花,道出生命的凋零。
 
“你睇下!”陳炎輕聲道。




 
大家都是普通人,從未看見真正的屍體。當有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動不動躺在你面前,還是血肉模糊的,就像街市內的牛羊豬,相信大家都會感到毛骨悚然。司機和徐武都不約而同地目定口呆,眼珠大得幾乎掉了出來。沈瑤則掩著口,皺著清秀的黛眉,水汪汪的眼睛蕩漾。洪玲的身體震得最厲害,白嫩的手攥緊林傑文的手肘。
 
“這就是你的男朋友?”林傑文皺眉,臉部十分陰沉。
 
“嗯。”如果其他人不在,洪玲都害怕得想抱著林傑文不放手。
 
“多謝你,啊全!”沈瑤柔聲呢喃,猶如微風一樣柔和,從中可以傾聽出她內心真誠的道謝。
 
“佢係勇士!”在昨晚的談話,陳炎得悉沈瑤的經過。他走到屍體的面前,有蒼蠅在噬咬露出的血肉。因為醫學院的關係,他卻不太害怕。壯健男整個脖子被貫穿,眼睛仍是生前的不屈。陳炎的手輕輕地撥他的眼皮,讓他不再看見這可怕的世界。
 
“安息啦!”詢問過洪玲的意願,陳炎為他淋上酒精,繼而點燃打火機,焚化屍體,以免壯健男繼續暴屍在外。陳炎心裏也嘀咕,壯健男也太慘了吧,洪玲還抱著林傑文,這樣的女孩,值得嗎?
 
“咦,美寧呢?”沈瑤突然想到什麼,一臉愕然。
 




“係喔,佢呢?洪玲也瞪眼道。
 
“呢個係好消息,可能她跑走左都未定!”司機大叔安慰。
 
“冇可能架...我明明見到佢比怪物撲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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