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喂!」

「喂呀!」

喺一條木橋上,我見到一個樣貌同小南有幾分相似嘅女仔企喺橋嘅盡頭喚叫我。

完全唔同嘅係眼前嘅女仔一身和服打扮。





只佢見不停地喚叫住我。

而我⋯⋯就無動於衷。

身體仲要唔受控制咁擰向後面,無視咁佢。

但喺橋另一面嘅盡頭,就出現咗另一個人⋯⋯

「媽媽⋯⋯」





模糊嘅身影漸漸遠去,我嘅意識亦漸漸清醒。

張開眼睛,發現自己仲喺沙灘上,唔同嘅係天色昏暗,時間流逝得好快,似乎頭先唔覺意瞓著到依家,已經過咗好一段時間。

原來,又係一個夢。

原本挨喺我膊頭上嘅表妹,變成挨喺我大髀上,而且成件灰色褸蓋住個身,望落仍在熟睡當中。

小南緊皺住眉頭,望見有啲肥嘅面豬登,令人有啲衝動想伸手搣下。





但我只係諗下冇做⋯⋯

發一發呆後,然後我再拎部電話出嚟想睇下時間,睇下大約可以搭邊班船走。

但係電話上顯示嘅時間係⋯⋯十二點正。

「唔通壞咗?」我心諗,再伸手拎埋隻手錶出嚟求證一下。

點知手錶上顯示嘅時間都係十二點⋯⋯唔係啩?

冇理由電話手錶一齊壞㗎喎⋯⋯咁講法即係⋯⋯

趕唔到尾班船,返唔到屋企啦!

「喂!醒啦表妹!」我輕輕咁拍一拍瞓喺我大髀上嘅小南。





「嗯⋯⋯嗯⋯⋯嗯?」小南捽一捽雙眼,然起坐返起身,睡眼惺忪咁望住我。「做咩⋯⋯做咩事呀?」

「我哋瞓咗好耐啦!」我話。

「吓⋯⋯」小南將佢披喺身上嘅灰色褸放喺蓆上面。「咁耐呀⋯⋯」

「十二點啦!死啦,咁夜先返去同冇返有咩分別⋯⋯」我拎起電話,發現有幾個嚟自阿爸嘅未接來電。「頂⋯⋯阿爸打過畀我喎。」

「喺度過夜咪得囉⋯⋯」小南呆呆咁企起身。

「喺度過夜?」

小南提出咗個我冇諗過嘅建議,就係喺長洲瞓返晚。





「係呀。」

「仲邊會有房租呀?」

「去睇下先知嘅。」

「咁⋯好囉。」

就係咁,我受到表妹嘅慫恿,因而收拾返啲嘢,同佢一齊由沙灘行返出去大街。

而凌晨時分嘅大街上,雖則講唔上冷清,仍有啲人喺度行嚟行去,但人流明顯地畀今日晏就大幅減少。

一直行⋯⋯一直行⋯⋯

都搵唔到嗰啲租屋嘅鋪頭,對於長洲我又唔係咁熟,唔通返去頭先個沙灘瞓天光咩?一係就搭船出返市區,但咁搞法同唔瞓冇咩分別,又係好無謂。





寧願聽表妹講喺度過返晚更好,但問題係冇地方嘛!

正當我同表妹仲煩惱緊邊度有地方瞓嘅時候,四處奔走之際,就見返頭先嗰個賣鹹魚嘅阿婆。

「喂⋯⋯哥哥仔!」阿婆向住我話。

咁應該冇認錯人啦,佢就係畀小南頭先瘋狂飛車撞爛攤檔嘅阿婆。咁都見返佢嘅?莫非佢係想嚟鬧返我哋,定係另有所圖⋯⋯

只見阿婆左右手一桶鹹魚,笑意淫淫咁迎面行過嚟我度。

唔會係⋯⋯

我見佢對我抬頭笑意淫淫發我姣呀?





「咦⋯乜咁啱呀?」我苦笑住話。

「我啱啱先收檔嘛!」

望落阿婆又唔似會睇中我呢啲冇樣嘅普通人,可能真係巧合一個。

「嗯!阿婆你等等先呀⋯⋯」我從褲袋嘅銀包裏頭拎咗張一百紙出嚟。「今日撞爛咗你啲嘢,對唔住呀!賠返啲錢畀你啦!」

「係呀係呀!對唔住婆婆,我冇心㗎!」小南亦誠意十足咁道歉。

始終覺得,頭先搞到人之後咁樣走咗去有啲衰格,賠返啲錢應該係最好嘅選擇,否則我嘅良心會過意唔去。

「唔使啦⋯⋯」阿婆拒絕咗我嘅賠償。

「嚟啦⋯⋯咁我真係有撞爛過你啲嘢呀。」

「唔係咁好嘅⋯⋯」

「你收咗佢啦。」

我將錢塞進阿婆手中,好讓佢無從拒絕。

「唉⋯⋯好啦好啦。」一直對我十分客氣嘅阿婆都畀個落台階雙方。

「真係好對唔住呀!」小南又一次由衷致歉,到底佢有幾悔疚呢?明明人哋都冇話介意。

不過我哋真係唔啱在先,禮貌做足都好應該,虛唔虛偽都係睇人嘅內心啫。

「咦⋯⋯做咩你哋仲唔走嘅?」阿婆放低桶鹹魚,一邊袋好啲錢,一邊問我哋。

「嗯⋯因爲⋯我哋諗住喺度過夜,但係又冇房租到⋯」我話。

「冇房租?好正常呀,依家咁夜邊有房租呢?」阿婆話。

「冇錯係呀⋯所以我哋咪喺度搵緊囉。」我話。

「嘻嘻⋯⋯土地問題呀。」阿婆陰陰咀笑起嚟,臉上的皺紋扭曲埋一齊,呢種老態有啲怪異。

「呀⋯哈⋯係呀係呀。」我亦不禁失笑,冇諗到連阿婆都識啲咁新潮嘅用語。

「喂⋯表哥⋯土地問題,即係咩意思呀?」身旁嘅小南喺我耳邊細細聲問。

「即係⋯唔夠屋住囉⋯」我回答返佢。

「咁呀⋯⋯」阿婆拎返起桶鹹魚,淡淡然咁話:「不如嚟我屋企住啦,見你哋咁有心認錯。」

聽到呢個消息,我同小南都霎時歡欣起嚟,心情就好似係一個荒涼嘅沙漠之中差唔多喝死,然後搵到一個水源。

「好呀!多謝你呀婆婆!」小南連忙感謝。

「咁⋯就真係好感激你啦。」我話。

「唔使多謝⋯⋯反正我都係一個人住,跟住我行啦。」

我哋跟住阿婆行咗冇幾耐,就去到佢望落較為殘舊嘅屋企,但講起呢個阿婆,活蹦亂跳咁精神嘅樣子,真係完全唔同啲廢佬。

去到佢屋企後,阿婆就將佢桶鹹魚放入廚房。

然後再同我哋講:「嗱!左手面間房呀!自己隨便啦。」

「係!唔該你呀婆婆。」小南笑住話。

「咦⋯係喎,我都唔知你哋叫咩名添喎!」

「我哋?」小南淺淺一笑,然後指住我話:「佢叫星星,我叫小南呀。」

「嗯⋯星星同南南⋯都好夜㗎啦,你哋快啲去休息下啦,但記住唔好太大聲呀。」阿婆又露出唔尋常嘅笑意。

「咩大太聲呀⋯⋯」單純嘅小南不明所意。

「行啦行啦,我眼瞓啦。」喺小南問問題之前,我就推住佢走,廢事一陣勁尷尬。「唔該晒你呀,婆婆。」

我入房之前,就轉身再次向呢個會錯意嘅阿婆道謝。

而佢竟然向返我打咗下眼色,咁盞鬼嘅老人家我都係第一次見。

入到間房⋯⋯唔對路喎!

眼前呢個狹小嘅空間只有一張簡單嘅細床,床嘅隔離有一扇窗以窗簾遮蓋住。

而小南二話不說就衝過去大字形咁攤落張床度。

「張床係我㗎喇!嘻嘻⋯⋯」醒目嘅小南已經霸好地盤。

「你個衰妹⋯⋯咁我瞓邊呀?」我以不屑嘅眼神望實佢。

「瞓地下囉⋯表哥⋯你唔係想我瞓地下啩?畀我瞓張床啦⋯」小南擺出楚楚可憐嘅樣子對我撒嬌。

既然表妹都咁講,我仲可以點?:-(

「唉⋯⋯好啦好啦!」我唯有妥協。

「嘻嘻⋯咁早抖啦!」說罷,小南拉埋張被倒頭就睡。

唉!咁大個仔都未試過瞓地板。

我硬住頭皮,將背囊放低,拎件灰色褸鋪喺張床隔離嘅地下,就瞓上去了。

我瞓咗上去,就算有層布料隔住,依然感受到地板係有幾硬,頂住我嘅背脊,感覺真係好辛苦。

無論如何輾轉反側,仍然係無法入睡,因為好唔習慣瞓地板。

「唉屌⋯⋯」我極度無奈咁嘆息。

喺肅靜嘅空氣之中又有邊個可以告知我點樣做?

「表⋯哥⋯」

係小南嘅聲音?

我擰轉頭向上望,發現床上嘅小南圓圓嘅雙眼正凝視住我。

仲以為小南夢遊發作,發開口夢叫我個名添⋯⋯

「做咩呀?你⋯⋯仲未瞓嘅?」我問。

「表哥⋯你係咪好辛苦呀?」小南憂心忡忡咁望住我。

「唔⋯⋯唔⋯⋯都幾辛苦嘅⋯⋯」突然畀小南咁問法,有啲愕然。

「咁⋯不如⋯」小南講講下越嚟越細聲,搞到我聽唔清楚佢講啲咩。

「你講啲咩呀?」

「我話⋯不如⋯」我察覺到小南已經面紅耳赤。

「不如咩?」

「一齊瞓⋯⋯」小南好怕羞咁講埋後面嗰幾隻字。

我冇聽錯啩?

「吓⋯⋯」

我有時會唔相信自己眼睛所睇見嘅嘢,而唔相信自己耳仔所聽到嘅嘢就好少,對上一次已經係阿琪話願意做我女朋友嘅時候。

但係當我用手拍一拍自己塊面,先知道表妹嘅夢遊症冇傳染畀我,更何況地板咁硬,我點會瞓得着⋯⋯

「你講真㗎?」我嘅下巴都唔知第幾次跌咗落嚟。

「嗯!係呀⋯」小南用張被遮住自己半邊臉,但仍然掩不住佢面頰兩邊嘅紅暈。「嗱!但有條件㗎!」

「咩條件呀⋯」

「唔準掂到我呀!同埋⋯張被都係我㗎!」

「吓⋯⋯」

諗下先!如果我真係瞓咗上去,後果可能連我自己都唔制唔到㗎喎,但唔瞓上去,個地板咁硬,一定眼光光同聽朝啦⋯⋯

思想不停遊走於理性同感性之間⋯⋯

我最後決定⋯⋯

「咁好啦⋯⋯」

我戰戰兢兢咁起返身,小南就慢慢蠕動佢嘅身軀騰空個位置畀我。

我就全身抖震住咁瞓上去,心如小鹿亂撞。

身體靠近咗床褥⋯⋯

頭部逐漸貼近枕頭⋯⋯

臉部對住我嘅表妹⋯⋯

連雙方嘅呼吸聲都可以清楚咁聽到⋯⋯

小南個鼻呼出氣息暖暖地喺我臉上遊過,我望住佢本來帶點憂鬱嘅大眼睛喺月夜之下,化成明亮嘅眼眸。

臉頰紅粉菲菲,為動人嘅花容作點襯,唔需要化妝就已經好靚。

忽然有一陣風吹過,吹過咗窗簾⋯⋯

風聲過後,成個環境不僅沉靜起嚟,濃情蜜意嘅氣氛迅速係空氣中彌漫。

而且嗰陣風讓一道月光照射入嚟⋯⋯

亦照映住小南靦腆嘅月貌。

同時候,亦令我情不自禁咁撫摸佢雪白中帶點粉紅嘅臉頰,手指游過順滑而飄逸嘅長髮⋯⋯

我閉上雙眼,將頭靠近,然後輕輕咁吻下去⋯⋯

嘴唇傳嚟甜蜜嘅暖意,感覺柔軟而薰香,完全咁令人着迷⋯⋯

也許小南唔係太識得反抗,或者佢係嗰種天然呆嘅女仔,突如其來嘅一吻,吻住佢好耐都冇推開我嘅意思。

醉人月夜之下,喺某個地方充斥咗濃濃愛意。

無形中嘅月老又再為一男一女牽上紅線。

呢一下子後,我嘅身體就更熱了。

嘴唇依依不捨地離開後,一道無情力就將我由床上面推返落地下。

半個身跌落硬過石頭嘅地板,痛到我喊咗出嚟⋯⋯

「哎呀!屌⋯好撚痛呀⋯呀⋯」

此時,本來處於下風嘅小南重奪陣地,從床上驚惶失措咁望住我⋯⋯

「你⋯你⋯你⋯你做咩⋯錫我呀?」小南面紅紅,而且好緊張咁問。「你⋯你⋯唔守規矩呀!話咗唔可以掂我㗎⋯⋯」

「唔係呀⋯張床太細呀嘛⋯」我為自己衝動嘅行為辯護。

「哼⋯你瞓地下啦!」小南嘟起個嘴,生氣咁拉起張被轉身擰向另一面。

「喂呀⋯我冇心㗎!」

咁男人嘛,總難免會有情難自禁嘅時候,十個男人九個滾剩返嗰個仲諗緊,雖然我真係仲諗緊嗰個,但去到某個地步都唔使再諗啦啩?

何況係你主動叫我瞓上去先嘅!

頂!唔得啦!個地板真係好硬。

「喂呀⋯表妹⋯畀我瞓返上去,個地板好硬呀!瞓到我成個背脊都好酸。」我低聲下氣咁話。

「鬼叫你唔聽話!」

「冇下次啦⋯」

「冇得傾呀!」

「個地板真係瞓到好痛呀⋯」

高高在上,擁有一張舒服嘅床嘅小南就背住我話:「哼⋯唔睬你⋯」

雖則小南咁講,但語氣好明顯就一次一次咁軟化落嚟。

口硬心軟嘅表妹又一次向住窗邊慢慢移動住身體,暗示畀個位我瞓上去。

我就梗係好識做啦,馬上扒返上床側住身瞓喺度,雙眼望住小南嘅頭髮,可遠觀而⋯⋯

「喂!唔準望我呀,快啲擰轉身瞓!」呢個小南都唔知係咪有後眼,咁都知我望住佢。

「哦⋯」

「快啲呀!唔聽話就踢你落床㗎!」

「係⋯」

一諗到嗰個咁硬嘅地板,加上小南無影腳嘅威力,我就擰轉咗身,望向另一面打側咁瞓。

原先甜蜜氣氛隨時間嘅流逝,喺空氣之中漸漸轉化成一種羞澀感。

我諗,係戀愛嗰種。

不過我都係第一次同女仔一齊瞓咋⋯⋯

同小南背對背咁瞓,亦係同自己鍾意嘅人瞓埋同一張床⋯⋯

所以特別開心,特別興奮。

回想起頭先同小南親密嘅接觸,動人嘅畫面⋯⋯

我就只掛住回味,心底裏不願入睡。

「喂⋯表哥。」原來小南都未瞓,搵我搭訕。

「嗯?」

「你今日⋯有樣嘢未答我喎⋯」小南好拘謹咁問。

「嗯?乜嘢呀⋯」我不解小南嘅意思。

「抽水呀⋯咩意思⋯」

「哦⋯」原來小南係想講返啱啱落船嚟到長洲,產生嘅嗰個問題。「但係⋯你都未估中個IQ題。」

「咩IQ題呀?我唔係好記得啦⋯」

「聽住啦⋯點解長洲賓客人數多呀?」

「吓⋯諗下先⋯」

只覺依家喺我背後嘅小南陷入咗無盡嘅沉思,過咗幾分鐘都唔出聲,應該係完全猜唔出呢條問題嘅答案。

「喂⋯點呀?IQ題大師?」我好得戚咁講。

「好難喎!不如你開估啦!」小南決定投降。

「嗱⋯」

但喺開估前,我就覺得原先嘅答案好似唔係幾啱喺呢種環境同氣氛下講。

於是我就亂噏咁作咗另外一個新嘅答案出嚟。

「咁係因為⋯長洲嘅賓客真係好多人。」

「哈哈⋯哈哈⋯」

估唔到我呢個無聊又白痴嘅答案,都可以引到小南笑起嚟。

「咁你依家可以話我知咩叫抽水未呀?」小南問。

「但你估唔中喎⋯」我故意咁講。

「是但啦⋯話我知啦⋯嚟啦⋯」小南又用撒嬌攻擊對付我。

每一次面對異性嘅撒嬌同眼淚,我都必定會心軟⋯⋯

「唉⋯好啦,抽水即係⋯」

咦⋯⋯語帶雙關喎。

「即係即係⋯我抽你水就⋯即係⋯」咁講法覺得自己有啲邪惡添。「你無啦啦講我啲黑歷史嚟串我囉。」

「原來係咁,但係⋯我邊有串過你喎?」

好在蠢蠢嘅小南唔知道實際嘅意思啫。

「你有囉!」我反駁話。

「邊有呀?」小南繼續狡辯。

「有呀!咪扮傻啦。」

「嘻⋯冇呀冇呀。」

「聽住你串我都話冇⋯⋯」

「喂⋯咁到我想考返你IQ題啦。」

「係咪先?我係IQ神嚟喎!你就真係考我唔到啦。」

「哈哈⋯聽住啦!點解我表哥咁鹹濕㗎?」

「吓⋯我邊度鹹濕呀?」

「啫係唔識啦?我開估啦,因為佢真係好鹹濕!」

明明就係我條IQ題嘅變奏版。

「諗都未諗你就開估⋯唔公平囉!」

「咁我見你好似唔識呀嘛。」

「哈⋯乜你見到我個樣咩?」

「見唔到都知你諗咩啦!鹹濕表哥。」

「哎呀哎呀⋯到我問啦!點解我個表妹十足低能一樣嘅?」

「你就低能呀!」

「你低能啲!」

嗰一晚,同小南背對背咁吹咗好耐水,正正因為見唔到對方,嗰種神秘帶點含蓄嘅感覺,驅使我好想再傾耐啲。

有時串下小南,有時畀佢串返轉頭,互相串嚟串去,串到小南打喊露,有啲倦意嗰陣,我哋先真正咁瞓覺。

其實我算唔算向小南表明咗心跡?

唔知道⋯佢點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