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人偶 

「今日下晝3點,消防接報新界一間棄置村屋傳出惡臭,經消防破門入屋搜查後,發現一具死去多日腐爛遺體,警方暫時列作屍體發現案處理……」下班後我習慣看新聞,這是今天我拍的案件。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新聞報導跟我看到的有所出入,我打開電話,翻看著今天的照片,雖然拍攝案發現場的記憶卡在離開現場時必須要交到消防隊目手上,但慶幸現在的相機都有wifi功能,對科技後知後覺的高層應該不會發覺。 

我把照片歸納為兩批,第一批照片是環境:小屋一樓客廳,牆身因為長年荒廢發霉顯得灰灰黑黑,地上都是灰塵、各種垃圾、BB彈、針筒等,從大門進入,右方牆角有一房間,裡面堆滿了建築廢料,似乎原本是廚房和廁所。左邊有一條樓梯到二樓,二樓有一條走廊,走廊堆滿雜物顯得有點窄,只夠一個人通過,應該是消防員勉強清空出來的,走廊右邊有兩間房,屍體在尾房被發現。 

第二批是尾房環境及屍體特寫:尾房大概30平方呎,牆身顏色跟其他牆身不同,是粉紅色的,有一張破爛的鐵床架在窗邊,窗往外看是幾棵大樹,還看到消防車和幾個湊熱鬧的附近居民,床尾有一個灰白色衣櫃,衣櫃旁有一張書桌,桌上有幾本陳年雜誌,牆上還有一張《鐵達尼號》海報,我相信這是一個女生的房間。地上有點血跡、油脂、頭髮、消防員和我的腳印,但沒有屍體在地上。 

屍體在天花,一具「大」字形的屍體被無數口釘,臉朝下的硬生生被釘在天花上,由於腐爛程度太嚴重(與其說腐爛,我覺得溶掉還更合適),容貌已經完全毀掉,就算是受害者的家人也未必能認得出來。能看到的是及腰長度的黑色頭髮垂了下來,舌頭因發漲從口腔裡往外逼,有點像咬著一個深柴色的柿子,鼻樑、額頭、面頰都已經腐爛到近乎見骨,左眼球凸了出來,右眼球不見了剩下空洞的眼窩。死者穿著一條白色長裙,頸部有一條縫合痕跡,就像她被斬首後再重新縫合般……而且她的頸好像有點不自然的……長。 





「根本唔係一條屍!」腦中突然閃過這念頭,於是我把圖片再放大,在頸的縫合處,隱約看到有半個紋身,那代表屍身和屍首是兩具屍體。不……慢著……左右肘都有縫合過,或者,這不是兩具屍體,而是數具屍體的混合。還有一點我比較在意的是屍體的右手手指,像指著窗外似的。「邪教?如果係邪教做乜要隱瞞呢?連環殺手?都冇必要隱藏吖?」我把照片傳到電腦,然後把手機的都刪除,免得被同事發現。 

之後的幾天,其他消防員都好像沒有事發生過一般,就這樣過了幾天平靜的生活,我的好奇心卻越燒旺盛:為什麼其他人好像一點都不驚訝?。事發後的第三天,我在休息室碰到當天第一個到現場的消防員Derrick。 

「早晨呀Derrick!」 

「早晨!」Derrick拿著早餐向我揚了揚手。 

「大前日單嘢呢,唔知最後忤工點拎條屍落嚟呢?」





 「邊單?」Derrick開始吃著油條。 

「村屋嗰單呀,條屍喺天花板嗰單喎!」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失憶。 

「村屋……哦!吊頸嗰個,做咩?」他邊吃邊答。 

「吓?」我有點震驚。「冇嘢……第一次做吊頸案有d好奇啫!」上吊?為什麼他會說是上吊?那我拍的照片是什麼?

 「哦,你第一次接呀,冇嘢喎,見多幾次就慣,我初初入行都成日俾d屍嚇親,嚇嚇下就冇嘢!」Derrick安慰著我,他之後繼續說著自己的經歷,但我都沒聽進去。之後我也向另外幾個消防員打聽,得到的結論都是一樣:那是上吊的屍體。





當晚我再打開電腦翻看著照片,照片上分明是釘在天花的腐屍,發生了什麼事?是他們在說謊抑或我思覺失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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