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質事件: 2.1
「阿傑你包右面, 我包左......(呯呯呯)...(呯呯呯)...喂, 你十點鐘方向! (呯呯呯呯呯)...仲有! (呯呯呯呯呯)... (呯呯)...好, 收隊......」
「喂, 唔好意思呀, 頭先反應咁慢, 差點累到大家.」
「唔緊要, 新手係咁, 玩熟左就快好多.」
「咁你們平時仲有打咩GAME?」
「GTA, 射擊都有. 你呢?」
「我呀, 無呀, 暫時玩緊呢隻咋.」
「咁你平時幾點上來?」
「都係夜晚十點十一點啦, 不過第二日番工好多時上一陣, 禮拜五就打耐啲.」
「哈, 你玩咁短時間邊度過癮嫁, 我們個個都打到兩點幾三點嗰喎.」
「無計啦, 要番工.」
「咪照番囉, 無野嫁.」
「喂你兩個咪掛住吹水丫, 又有人攻城喇!」
「嘩又黎, 屌.」
阿豪, 三十歲, 單身, 個半月前打online game認識了阿YAN, 從此晚晚在約定時間打機, 還交換了電話號碼.
YAN:「今晚約了人打羽毛球呀, 昨晚打機無執到個袋今朝先執, 而家先發現原來帶漏拍...」
豪:「咦, 我有塊拍享公司喎.」
YAN:「reli?」
豪:「係喎, 你享邊度打? 唔遠我拎過黎, 不過重嗰喎.」
YAN:「唔緊要, 唔該你呀.」
那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彼此很合眼緣.
之後他們開始約會, 手還拖住了.
「喂, 陪我去拜車公好嗎?」
「乜你都興呢味野嫁咩?」
「拜嫁, 我屋企拜開神嫁, 而且有個解籤好靈的, 我次次都搵佢解.」
「哈, 好吧.」
阿豪每個星期陪伴左右, 令阿YAN感覺很窩心. 他倆一見鍾情, 是緣份, 阿YAN這樣認為.
「阿女, 又黎解籤?」
「係呀, 你靈丫嘛!」
「春風滿面喎, 拍拖哩?」
「嘻嘻.」
「拿籤來看看吧.」
師傅接過籤文, 阿YAN滿心歡喜的期待著, 希望師傅會說這是一段會開花結果的姻緣.
誰知師傅眉頭大皺.
「嗯……是下下籤來……」
「……吓?」
「嗯……籤文說你最近遇到災星……是一枝很不好的籤, 女, 帶眼識人呀…」
「…吓…但…佢對我無野喎, 佢一路對我幾好喎……」
「他今天有來嗎?」
「有呀, 呢, 那邊, 看見嗎? 穿白衫那位.」
師傅朝她指的方向望去, 未幾, 搖頭得更厲害.
「你男朋友做盛行?」
「做…中環番工囉, 做寫字樓囉.」
「女, 你連人地做什麼工作都不清楚, 你…」師傅緊緊的捉著她的手「聽我勸, 離開他!」
阿YAN嚇得立即將手鬆開.
「吓? 點解呀?」
「唉……應該如何解釋你聽……我見到他背後, 有個很大的魂團……」
「你講咩呀?」
「你不知道什麼是魂團嗎? 人死左變個啲呀…」
「吓! 你意思有鬼跟住佢?」
「係, 仲要好多…而且不是人, 全部係貓貓狗狗老鼠黎, 多到我見過做獸醫的人都無咁多…」
「……」
「總知你自己小心啲.」
「…我…我男朋友點會係災星, 點會俾啲貓狗跟住……」
「睇人唔好睇表面呀.」
「我唔信!」
「唉, 女, 總之你萬事小心, 我淨係幫到咁多……」
阿YAN很失望的起來轉身走, 她平時當正師傅是再世神婆, 因為她批的每一次都很靈, 但今次, 她真的不願相信, 亦苦思不得其解, 咩魂團? 咩災星? 阿豪是個正常人, 雖然, 此刻還未很了解對方, 他什少提起自己的朋友, 家庭和其他嗜好, 都係講打機和工作多, 但, 慢慢就會更加了解, 情侶都需要時間磨合的, 不是嗎? 可是, 師傅的說話又在她腦海糾纏不休, 阿豪是災星, 萬一被師傅言中怎麼辦? 她現在應該怎樣做? 照師傅說話即刻分手? 但…若果師傅今次看錯呢?
阿YAN連續幾晚失眠, 她對阿豪的態度改變了, 多了一份疑心和隱憂，她決定先再了解阿豪多點, 才作打算.
「嗯…係呢, 你爸爸媽媽退休了嗎?」
「媽媽退了, 爸爸還在工作.」
「咁你爸爸做咩?」
「揸巴士.」
問起阿豪家人的事, 他顯得格外冷淡, 一句起兩句止, 不願多談.
「咁你呢?」
「我爸爸退了, 媽媽未退, 爸爸以前做保安的, 媽媽就做看護.」
「嗯.」
阿豪對阿YAN屋企的事也不感興趣, 阿YAN開始發覺到, 他對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 從沒提起過以前的女朋友, 也沒有講起以前讀書的事, 他們之間繼續只講生活的瑣事.
「嗯…不如找天和你爸媽飲茶丫?」
阿YAN突如其來的請求, 阿豪顯得手足無措, 沈默了好一會.
「我們拍拖無耐, 咁快想見我爸媽?」
從眼神看到, 他此刻質問阿YAN的神情, 似乎掩藏著極度的緊張和不安, 但並非怕被迫婚那種, 而是好像不想讓阿YAN知道更多家事, 這令阿YAN疑慮升溫.
「…嗯…其實, 我只是想見個面而已…」
「嗯, 再講.」
阿YAN以為阿豪不會理她, 但阿豪又約好了飯局, 在一間茶樓入面.
「咳咳咳…」
阿豪為他母親整理了一下衣裳.
「這個位置冷不冷? 需要換過位置嗎?」
「不用不用.」
阿豪母親說自己身體不太好, 有長期咳嗽, 容易頭痛不舒服, 因此很少外出. 阿豪對母親關懷備至, 令阿YAN完全不明白為何談起家人他總是一副冷漠的態度, 像很不想提起似的, 但此刻溫柔的他, 又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阿豪從來無帶女仔見我們嫁!」
「媽……」
「怕咩醜啫, 你們拍拖多久? 打算幾時結婚?」
「媽呀……」
阿YAN尷尬地笑一笑.
「一場來到, 陣間上來坐下丫.」
伯母盛情邀請, 阿YAN覺得她很友善, 想說好, 卻被阿豪立即阻止.「媽, 咪阻住人啦! 人地仲有其他地方去嫁!」
她沒有說過她之後有事.
「人地一場來到, 叫人上去坐下嘛, 禮貌來的.」
阿豪的面色開始變得相當難看, 整頓飯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連YAN也沒有望過一眼. 沈默, 令整個飯局彌漫著一片開戰前的緊張, 阿YAN很擔心.
「嗯…我只是坐一會兒而已, 很快走, 不打攪你們…」
阿豪繼續低頭吃飯, 而阿YAN漸漸感到疏遠和害怕.
為什麼他那麼抗拒別人上他的家?
他家裡沒有什麼特別, 主人房開著, 而阿豪的房間緊緊的閉上門, 她等了良久, 阿豪都沒有邀請她參觀他的房間.
「嗯…可以看一下你的房間嗎?」
「不可以! 好亂! 下次先!」
近乎咆哮的責難, 將阿YAN徹底嚇倒, 爸媽也驚訝地看著他.
「你做咩咁大聲呀仔…」
阿豪氣喘地呼吸著, 雙頰泛起通紅, 情緒失控的樣子. YAN很驚慌地看著他, 他也用滿佈紅筋, 想殺人一樣的眼神回敬她, 眼神充滿警示.
突然阿豪房裡傳出一下響聲, 他生氣的情緒轉移了方向. 阿YAN好想知, 究竟發生什麼事? 什麼事令到阿豪如斯生氣? 房入面, 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房入面…有…有什麼?」
阿豪再次憤怒的咆哮:「你問夠了!」
阿YAN啞口無言.
「哦…梗係因為啲貓狗啦, 阿豪平時最鍾意間中街邊帶啲貓仔狗仔回來, 養幾日又放番, 貪得意啫佢, 這裡不能養寵物, 所以那些動物不能長留.」他爸尷尬地打完場, 阿豪怒氣稍息.
「原來是這樣…那…我…只是看一眼都不行嗎?」
「阿豪唔鍾意俾人掂佢帶番來的動物的.」
他剎那間的憤怒, 就是為了這個小小的原因?
過了一會, 阿豪心情平伏了很多.
「走喇, 我送你搭車.」
剛才他莫名其妙的情緒劇變, 令阿YAN不禁想起師傅的說話, “離開他, 離開他…”現在只阿YAN和阿豪獨處, 她就更害怕, 已經不敢作聲了,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突然發作, 這個男人, 真正地恐怖了.
車站前, 阿豪卻突然大力的擁抱她, 她差點透不過氣來.
「SORRY, 剛才沒心的.」
「……」
「我有時…控制不了情緒, 尤其對住屋企人……」
「……」
「但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是真的, 你會不會因為剛才嬲我?」
「……唔…唔…唔會…」
「那就太好了.」他笑著說.
他到底什麼時候是真, 什麼時候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