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走廊裏,只有腳步聲亳無感情的迴盪﹐天花上亮着慘白的燈光,門外掛着一塊牌子:『一號病房,需重度監察』

「我們已經監察了他一個多月了,他的情況比自閉症病者還要糟糕得多。」

「他每天就坐在病院裏一動不動的,除了進食、排泄身子稍微起身動一下外,任何時候都只會看到他閉上眼晴呆坐在地上,真是天殺的可憐,如果讓他就這樣一直呆着不動,他的肢體會退化吧。」

「像是睡着了一樣,可是他在這個狀態所照過的腦電圖,卻顯示他是在清醒狀態。那是沒有睡着啊﹗沒有睡着的人又怎能把他叫醒。」

「他的妻子仍然陷入昏迷,我想,只有她的妻子才對讓他精神起來吧。」





「不如我們跟他說點話,甚麼也好,至少能讓他有一點活力。」

兩道女聲就在病房外徘徊,只見二名穿上護士服的女子,隔着一道玻璃窗閒聊了好一陣子。玻璃窗內所看到的畫面中,卻沒有任何可以讓人眼前一亮的圖案,有的只是四面白花花牆壁的房間,還有一個坐在地上的男子。

這時候,她倆身後出現一個穿着白袍的人,走到她們的旁邊搭上話來:「你們就好好的由着他吧,一會兒你們被革職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

「又是這樣﹗」那名護士服的女子臉上擺著笑容,但口中卻悄悄的臭罵着。

「真是沒有人情味的醫生﹗」另一名緊繃著臉的女子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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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精神病人,你們別再給藥我吃了﹗再次申明,本小姐沒有甚麼妄想,我真的能感受到四維空間﹗」在一個病人康樂中心內,遠處依稀能聽到女子嬌叱的聲音在迴盪。

隨後便見到有一名金髮的妙齡女子,妙曼的身子不斷在掙扎,由於她是西方人的體格,力氣比一般男子更甚,附近趕到的一名護士嘗試按住她的手臂,猝不及防,那名抓住她手腕的女護士卻被狠狠的甩開。

最後毫無懸念被三名趕過來穿護士服的人員扣住她的手腕﹐硬生生的把她拉到其中的一間獨立病房,片刻過後那一把女子的聲音便沒有再出現。

伴隨而來的,是一道在走廊通道拐角處消失的身影。





本來只是想找找她在甚麼地方的我,卻是因為這一把熟識的女聲而知道她在病院的那一處。

瘋子不是好過的……

本來只是想進精神病院檢查一番的慕絲,卻因為我的原因被當作精神分裂的病患……別問我為甚麼沒有救她離開這裡,因為我暫時也愛莫能助。

「許秋明,該吃藥了﹗」在我耳邊響起的是一把中年婦女的喊聲,不過我卻並不那麼想這把聲音出現。

是的,我也變成「精神分裂症」病患了,不過我倒是沒有她這麼「嚴重」。嗯,至少沒有達到要被人當成暴力傾向,而要被人抬走的程度。

由於早前跟慕絲的父母說好了,要讓她住幾天病院檢查,也許是不好意思拒絕,她也不好推掉,反正幾天就幾天,她也對進精神病院沒有反感,還跟我說要在院內順便休息幾天,也就住一下好了。

原本只是讓她進病院檢查一番,說說自己常常嘔吐甚麼的,病情沒甚麼大礙便離開,可是卻沒想到她還真把我跟她說的假設,也一拼向醫生說出來。

媽的﹗她平日的高智商被狗吃掉了嗎?真是的﹗這肯定會被人當作神經病處理的。





「秋明,別懵了,吃藥後會好起來的。」渾厚的女聲飄近耳朵,抬頭一看便見到一個胖婦人,似是懷着居高臨下的氣勢,還沒看清她的樣子,一顆白色藥丸已經無聲無色,不知怎麼的被塞到我的手上。

被叫作秋明的小伙子呆坐在白色的膠椅上﹐如果由旁人看來,那是一張蒼白瘦削、亳無表情的臉,他簡簡單單的就把手裏藥丸爽快的一把送到口中,然後便像是純真的小男孩般,很陽光的向着面前的護士笑道:「我吃好了﹗」

……

但是卻沒有得到回應 ────只看到像是巨熊身軀般的背影在跟別人聊天。

「那個小伙子啊,我說他這麼年輕,怎麼會有精神病的,一定是受到重大打擊吧。」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莫小姐把他轉介過來的。會不會是他失戀後打擊太大……」

這名大嬸就這樣不斷的跟另一名護士在八掛我的事兒。喂喂﹗我還在旁邊,你們怎麼能這樣公開談論病人的事情……還說得這麼大聲﹗





唔,就是這時機﹗趁着那名大嬸還在跟另一名護士閒聊的時候,一粒已經快被溶掉的丸狀物體立馬被我吐到手中。

望着手中的糊狀物,呸呸,正常人才不需要吃這些,我心中暗罵。

沒多久,一道瘦削的身影借着尿遁,趁着現在沒有多少的時間﹐鬼鬼祟祟的在獨立病房外的走廊徘徊。望着周遭外觀都差不多房間,窗子也被窗簾擋住,到底是哪一間才對……心中真有一份衝動揪出一個保安狠狠地盤問一番﹗

不過該記得的還是會記得。最後鎖定兩間房。站在第一間病房的門前,我心中暗自顧着敲打聲音的長短,手指輕輕的敲打牆身,一道音節『-- --- ... ...』(慕絲)傳到門內。

片刻後便有一道敲打聲,由病房的牆身內傳過來

『.... . .-.. .--.   -- .  』(幫助我), 
『.... --- .--   .- .-. .   -.-- --- ..- 』(你怎麼了)

等了一會兒,以同樣方式同樣敲打幾次,可卻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再沒有了動靜。久久未曾有人回應。三分鐘後才聽到有敲打聲傳過來





『-- --- ... ...』(慕絲)
『-.-- . ...』(是)
『.... --- .--   .- .-. .   -.-- --- ..- 』(你怎麼了)
『-. --- -   .-- . .-.. .-.. 』(不好)
『... . .   -.-- --- ..-   - --- -- --- .-. .-. --- .-- 』(明天見)
『.-- .- .. -   -.-- --- ..- 』(等你)

聽着不停不停的敲打聲,感覺好像回到了以前我們在夜間旅行時,黑夜打燈的情況。幸好沒記錯摩斯密碼的使用方式,不然也很難確認她在那一間病房。

咦﹗感覺苗頭有點不對,我突然疑惑了起來﹐聽着自己的氣息才呼氣出來一半,又生生咽回肚子裏,一顆心立刻提起,凝神地思考着。

仔細想想﹐聲音來源的位置是不同的﹗由於是在共用主力牆的側牆﹐雖然聲音的相似程度很接近,但其實是由另一間病房傳出來的敲牆聲。

『.--. .-.. . .- ... .』(請求你)





『..   .-- .. .-.. .-..   ... .... --- .--   -- -.--   ... .. -. -.-. . .-. .. - -.--』 (我會展示我的誠意)

隨即牆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面前牆身附近位置顫動了一下,明顯是有甚麼東西往牆壁砸去。

病房中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驀地閃過一抺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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