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悠用上哽咽的語氣,簡單真摰的聲音對我說出對不起三個字,一直以來,她從不會主動對我道歉,這是第一遍,就算是哭泣從來只會是裝模作樣,這回隔著耳機仍能感受到她的無助,頓時使我的腦海空白一片,心裡充斥著酸溜溜的感覺,一時三刻只能支吾以對答不出話來。
 
「我好掛住你…..你可唔可以過黎陪我?」
 
「我…..」
 
同時我呆呆地凝視著位於前方的余家欣,那張柔美的臉孔,確實教人動心,可是電話的另一端,是一位我愛過的人,一位曾經有一段時間跟我風雨同路的女生,儘管快樂與否,亦陪伴過對方。
 
我反覆暗自問道,我還愛梓悠嗎?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我會耐疚,會心軟。
 
她的一句對不起,擲地有聲的把我本來硬下的心腸敲碎,她的哭泣使我心疼不已。
 
刹那間,我望到余家欣低下頭,含笑地按著手機,不消一會,我便看到一道新的whatsapp,我知道是余家欣傳來的,打開對話框後,深深明暸老天每時每刻愛玩弄著,測試著我們。
 
「點呀,仲係條街道迷惘緊呀?哈。」
 
緣起,在人群中,我看見你,可是這段緣份的時間來得不合時。
 


我正猶豫著應否回覆的同時,梓悠緊接著問道,
 
「對唔住,我太任性…..原諒我,可唔可以?」
 
「你…..有無睇醫生?」
 
「有呀,但無力落床,今日無返工,好辛苦。」
 
聽著她彷似氣若游絲般的跟我說話,我的心底不知不覺抽痛了一下,衝口而出說了一句,
 


「我依家過黎睇你。」
 
立即把電話掛掉後,腦袋沒有思考過任何事情,縱使站於朋友立場,聽見她的病況如此嚴重,亦應該立即前去探望,於是想也不想隨意登上一部的士,說出梓悠的家位置後,一路上我再也沒有看過電話,只知道腦海亂作一團,思考過許多事情,但那些事情多得我根本處理不掉,甚至最終把我的腦海變得空白一片,簡稱訊息量過大,直接當機!
 
我一直在問,到底我在做什麼?
 
這次的決定,有否錯誤嗎?
 
最近發生的事,好像是一個錯誤再加一個錯誤堆砌而成的現在,難道真的可以負負得正?或者是負負依然得負。
 
也罷了,不論是否正確,只希望別再徒添任何遺憾。
 
叮噹!叮噹!
 
按下門鈴的一刹,我的思緒終於清醒過來,相隔一陣子,打開門迎面而來的是一位臉色蒼白,身子疲倦得站不住腳的梓悠;


 
這副模樣,是我從沒有見過。
 
拉開鐵閘後,梓悠紅著雙眼衝上前,用上毫無力氣的雙手使勁地擁著我, 頓時我們二人默然不語,靜聽著梓悠急促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正當梓悠一笑,輕輕地牽著我,把我拉進屋內之際,她滑倒了腳向後一拐,我立即扶著她,然後把她整個人抱起,如像電視劇的英雄救美似的,換來她破涕為笑,可是刹那間的我並沒有一顆當英雄的心,沒有本以為接踵而來的悸動。
 
把梓悠抱回臥房後,瞧著她的盈盈一笑,諷刺地腦海卻漸漸浮現一張清晰的臉龐,一抹溫婉的微笑,一雙嫵媚的眼眸,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鏡…..
 
直到梓悠主動開口打破沉默,同時把那張漸見清晰的臉容,再度變得模糊。
 
「對唔住…..」
 
我輕輕搖頭笑道,
 


「唔洗再講對唔住啦。」
 
「我唔舒服既原因,係因為我去左飲酒,點知飲醉左,仲要淋埋雨。」
 
往昔本該開始的戰爭,現在竟然變得平靜,用上對話來解決。
 
「下次唔好啦。」
 
「對唔住,我太任性,我以後唔會。」
 
「唔洗再講對唔住啦。」
 
「分左手之後,我有做過對你唔住既野。」
 
聽罷,整個人愣住了,可是卻沒有任何怒氣沖沖的感覺,大概我們兩個都出軌,她是肉體上,而我是心靈上,兩者根本毫無分別。


 
說賤一點,就是我們雙方都對彼此存有內疚的感覺,所以換來這陣子的和諧,想不到葉大導演的胡鬧愛情電影雷同的情節,竟然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到底是現實胡鬧或者只有我們二人和葉大導演不知所謂?
 
「你都識講分左手之後啦,咁…..都唔叫對我唔住。」
 
「點解…..你唔鬧我?我寧願你鬧我。」
 
梓悠的提問,片刻間讓我想起余家欣說過的話,
 
「因為,每個人都會有錯!我都有唔岩!我地…..無好好咁相處過了解過,一件錯事再加一件錯事,變成依家咁樣。」
 
「對唔住,咁…..我地仲有無機會去了解同相處?」
 


「……」
 
這道問題,把我整個人呆了一會,半响說不出話來。
 
我在想到底有或沒有?這刻間,我摸不清自己內心的答案,
 
有或沒有,明明如此簡單詞語,但在頃刻間變得如此複雜,背後隱藏的是一個人生路上的抉擇,一段感情的開始或終結。
 
到底我應該怎麼辦?
 
「我知道我依家無資格問呢啲野!只要你唔好唔理我就得,好唔好?」
 
我牽強地笑著點頭,然後接著問道,
 
「傻啦,食左藥未呀?」
 
「未呀,就夠鐘。」
 
「啲藥擺係邊呀?我攞杯水俾你呀。」
 
「啲藥擺左係電腦枱,水我就飲曬啦。」
 
於是我走到廚房取過一杯水的期間,環顧梓悠的家,憶起由戀愛開始至今,這個地方我來過只有兩次,兩次亦沒有何樣的美好回憶,嚴格來說是噩夢,甚少到這裡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的家人不太喜歡我,總說我沒有前途,以梓悠的條件應該找個富家公子或白手興家的商人,而不是找個普通平凡的男生。
 
她家人的咀臉,每說一句話背後的含意恰似窮人生仔正仆街,樣衰仔女有排捱,人窮無錢go to die等等so sad but ture的事實。
 
因此,聽過她的家人冷嘲熱諷後,總覺得人絕無必要討好他人而活,所以兩次過後,我們亦沒有提過到雙方的家中作客。
 
我把一杯水放在梓悠臥房的電腦桌上,從藥袋中的藥依照時間排序從左至右,好讓這個病得胡塗的女生別要吃錯藥。
 
「唔知點解…..我以前唔會覺得你咁溫柔。」
 
我無奈地笑道,
 
「因為大家既立場觀點同身份唔同左,換左另一個角度睇野。」
 
「可能我以前覺得太理所當然。」
 
「都過左去啦。」
 
梓悠聽過後沒有回應,依稀聽到她輕輕慨嘆,正因如此我故意扯開話題,
 
「有無食野呀?」
 
她搖頭,把藥排序過後,我再到廚房隨便找一些食物,幸好她跟家人同住,廚房總有乾糧儲備,找了一包消化餅遞給她,她只吃了一塊便給回我,還跟我說沒有胃口,不想吃任何東西。
 
就這樣當上一位臨時護士照顧著一位病人,苦苦折騰了半天後,她把所有藥吃過然後昏睡之際,我亦功成身退。
 
離開梓悠的一刻,我的腦海沒有想著任何事情,只有一個字累!
 
拖著勞累的身軀坐車離開的期間,戴上耳機聽著陳柏宇的歌曲,說實話陳柏宇是我最喜歡的歌手之一,因為他歌唱的功夫絕對是毋庸置疑。
 
眼望著本來的藍天白雲,變成紅霞,再換上成寶藍色的輕紗,天已昏暗,捱過半小時的車程後終於下車,當我緩步回家的途中,走到公園一條僻靜的迀迴小路,心想現在時值晚上七時多,公園的途人許多已經看著愛回家晚飯,與此同時再度浮現一張漸見清晰的臉孔於我的腦海中;
 
她到底在做甚麼?跟丈夫晚飯?獨個晚飯?還是依然在街上漫無目的走著?
 
想著想著余家欣的同時,記得她有一道whatsapp是我已讀不回,有見及此拿出手機準備回覆她,把整回事的來龍去脈,仔細無遺地跟她道來。
 
刹那間,剛好播放到陳百強的等,有一位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不遠處跟我迎面而來,當她愈走愈近的時候,對我報以一抺雲淡風輕的笑容,我亦停下腳步笑著點頭。
 
等,寂寞到夜深,夜已漸荒涼,夜已漸昏暗
莫道你在選擇人,人亦能選擇你
公平,原沒半點偏心…..
 
我們的緣,總是出現在錯的時間!
 
在錯的時間,出現這段難得的緣份,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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