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幢普通的單幢住宅大廈,當中一扇位於高層而昏暗的窗正倒映著一個不斷輕微地抖動的身影。
 
由於附近沒有高層建築,加上那影子並不清晰,基本上不太可能吸引到繁華街道那些過著急速生活節奏的人們去留意。
 
在那有抖動人影的房間內空無一物,而房間外的廳堂亦大致如此,唯一的差別是房間僅有的一個小型的黃色鎢絲燈泡,而它既是屋內的一絲光源,又是在窗戶倒映出陰影的源頭。
 
在大廈外的窗難以看得清楚,但走廊所反映的影子就能見到身影抖動得實在是太不自然,那個抖動事實上並不是抖動,而是無力的掙扎。
 
窗子上那個影子的主人是掙扎中,他的雙腳無力垂著,腳底是沒有接觸到地面的,而他的頸項正被一條麻繩死死纏著,他皮膚的顏色證明了身體進入了缺氧狀態,從生物機制而言他本應因大腦缺氧而暈倒,可是他繼續他的動作。
 




奇怪的是,那個掙扎的身體並不是只是掙扎,而是左手正為繩子打結,右手則瘋狂用指甲抓住左手,不論整個左手前臂或右手手指頭都被抓得血肉模糊。
 
那個人扭曲的臉容並非單純反應著身體的痛苦,嘗試在喉嚨發出聲音,即使麻繩已經把氣管勒得不可能被氣體經過,抽動的嘴角似乎表達著一些訊息。
 
「哈哈……哈……哈哈哈……」
 
他正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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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同一個月喺同一個地方,睇黎呢單嘢真係……有啲嘢……」一名年輕的警員對旁邊的同袍說道。
 
「喺咁嘅地方咁嘅時間你仲講,係唔係想一班『好兄弟』搵上門呀?」那位壯碩的警員聞言後面露不滿。
 
「大佬你講呢啲?!夜媽媽講呢啲好邪架喎!」年輕警員大吃一驚。
 
「咁就係囉,你自己都知喇傻仔。」看見年輕警員誇張的反應,壯碩警員訕笑起來。
 
兩位警員站在一幢住宅大廈外的馬路上,警方在馬路兩旁均設立了封鎖線,
 




「喂陳仔、大隻田!上頭叫收隊喎!」一位哨牙的警員向那兩位在談天的同袍叫道,在他身後陸續有警員及鑑證室人員從大廈走出來,他的臉色有些許蒼白。
 
「查完喇?」大隻田問哨牙同袍,一方面他想從哨牙同袍口中得知案件的最新的消息,另一方面他想閒聊一下來打發時間。
 
「未。」哨牙同袍不加思索回答道。
 
「案都未查完咁快收隊?堅定流呀?」大隻田話雖如此,但他似乎因此而感到高興,畢竟半夜裏調查一件死狀詭異的案件是一件令人背脊發涼的苦差。
 
「咁你繼續查埋佢囉。」站在他身旁的陳仔藉機回口,沒注意在他前方不遠處有一輛黑色的私家車駛入被警方封鎖的馬路。
 
「真係好邪,」大隻田及陳仔騰出空間予哨牙同袍站在一起,「啱啱聽人講話報案室收到電話嗰時淨係聽到『救命』,之後報案室追蹤返個電話先知係案發現場打黎,我哋上到去淨係見到條屍同盞著緊嘅燈膽,最恐怖嘅係唔知邊個鑑證手足講咗句『佢似係自殺』,嘩全場驚到呢。」他情不自禁打顫。
 
黑色的私家車泊在那三位聊天警員的面前,車門打開時一名男子從車內出來,該名男子身穿黑色的皮製風衣,而身上的衣物全部都是黑色的,只是掛在腰帶的幾支容器是相比之下突出的銀色,他大約二十多歲,然而臉上的神情卻找不到與年齡相應的壓抑神態,不過了無表情的模樣下仍能看見男子略帶倦容。
 
「條友著到咁型棍嘅,」陳仔用手肘推一推旁邊的大隻田,「佢依家係唔係扮緊蝙蝠俠?」他起初還可以忍笑,但終於他躲在大隻田身後噗嗤一笑。




 
「著到咁擺明係夜媽媽想等人見佢唔到喇。」大隻田見到黑衣男子後也邊說邊笑,直至黑衣男子進入了現場指揮官的警車為止。
 
「你哋識啲咩呀,佢係2002裏面嘅人,之前有幾單好邪嘅撞鬼案都係佢自己一條友搞掂咋。」哨牙同袍一臉滄桑地搭話,他這副模樣只要再加上一根香煙就和那些見過許多大事的大人物一模一樣。
 
「哨牙勇你又知佢係乜料?」大隻田好奇的轉過頭問道。
 
「我唔知喎。」哨牙勇冷笑一下,他這副模樣只要再加上一杯盛滿酒的玻璃杯就和那些見過許多大人物的特務一模一樣。
 
「超!講到咁以為你有幾把炮。」
 
「話時話2002係咩黎架?」陳仔也追問道,他在警隊的資歷尚淺,對警隊內許多的傳聞也未曾聽聞過。
 
「喺警隊入面話新唔新,話舊唔舊嘅部門,總之逢親有啲古怪兼棘手嘅案件佢都會出現,不過仍然冇乜人知道呢條友係咩底細。」
 




「乜有咁嘅部門架咩?喂咁好唔好搵架?調過去就算人工差唔多起碼睇起黎都型啲喇。」
 
「算吧啦,2002呢個部門向來只有一個人,係傳統黎架,聽講仲難過做警務處長呀傻仔。」哨牙勇他話剛說完就見黑衣男子把一支裝有液體,外型如試管般的容器扔在地上,液體在容器破碎後觸及地面時逐漸形成一個圓形並生出火焰。
 
「有冇咁誇呀?」大隻田低語,不知道他是在回應哨牙勇的說話,還是對無端端就出現火圈的現象作出評價。
 
「所有曾經入過大廈嘅人都跨過火圈,」男子揚手把一捆紙錢向上拋,紙錢散落的時候在他不遠處有幾個警員立即退開幾步,「屬蛇屬馬嘅人跨過火圈之後就唔好周圍亂望,直接收隊離開現場。」他望向四周,用眼神向警員們示意。
 
警員們面對這個要求時均沉默不語,不過他們亦依照男子所言跨過火圈,即使只是求個心安理得也好,他們實在想不出甚麼理由不為這件邪門的案件去做點甚麼。
 
男子看著包括哨牙勇在內的警員都跨過火圈後,他盯一盯一處無人的地方,然後就進入肇事大廈的地下升降機大堂,按下按鈕後等待升降機。
 
「叮!」男子進入升降機,按下關門按鈕後他拔出一把手槍,上膛後便放回槍套內。
 
隨著愈來愈接近兇案發生的樓層,男子開始感覺到一股寒意正在升降機有限的空間內蔓延,男子抬頭望一望上方指示器,指示器顯示著十五,寒意繼續從升降機門的門縫滲出,沿著牆逐漸充滿整個升降機。




 
面對寒意的來襲,男子只是任由寒意衝擊著他的感官,那種寒意並非如體感所感受到的寒冷,而是類似毛骨悚然,這種是屬於人類的本能,基本上只要不被寒意嚇倒的話即使對常人而言也是毫無危害。
 
等到寒意完全充滿整個空間,男子再度抬頭望一望上方顯示著十八的指示器,他的經驗告訴他寒意蔓延的速度是比常見的兇案更快,證明了今次的對手並非泛泛之輩。
 
「叮!」第二十七層,是寒意最濃的樓層,要用體感比喻的話外面寒冷得如風天雪地般。
 
升降機門剛打開,一個男人正正站在升降機門的前方直直注視著男子,在男人背後整個升降機大堂光猛非常,但沒有打出面前男人的影子。
 
「森你企喺度做咩?」男子定睛看著男人,然後歪一歪頭問道。
 
「今次有啲麻煩。」被叫作森的男人不回答他面前的男子。
 
「我知,凶案發生喺二十七樓,我十五樓就已經感覺到佢嘅存在,」男子從森旁邊走出升降機,「不過佢依家應該仲未感覺到我,我哋要快啲。」他聳聳肩。
 




「佢匿埋咗,」森急躁的望向兩旁,「呢邊。」他對男子示意便向前步去。
 
他們迅速地走進案件發生的單位內的那房間,能聽到的聲音只有屬於男子的腳步聲。
 
當男子看見屍體的死狀後,原本輕輕皺眉的他更是深鎖眉頭。
 
「潮,你覺唔覺得隻野好唔尋常?」森擔憂地問男子道。
 
潮仔細檢查笑容扭曲得嚇人的屍體,由它快要掉出來的眼睛至佈滿勒痕的手指,以至皮膚被抓得破爛的前臂,他得出一個結論:
 
首先鬼的能力很強,可以控制一個尚有些許意識的成年男人在勒著頸項情況下繼續用繩打結,第二他和森即將要面對的是一隻惡鬼,原因是它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故意讓受害者感受到自己正慢慢死去,大概它已經不打算再投入輪迴之中。
 
「我去搵鬼,你搵返受害者嗰魂魄。」潮冷靜地下判斷,「小心啲。」他不忘叮嚀森道。
 
「我知,你都係呀,」森點頭同意計劃,「唔好亂用槍呀沈書潮。」他看著潮離去的背影說道,而書潮頭也不回地步進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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