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之後，我遇見死神小姐】救贖七個自殺者的故事: 【外傳】Case X 神秘的死神小姐—(4)
之後兩日，黑衣男都無重嚟搵過我。
如果當日黑衣男嘅承諾係真，咁過埋今日我就會魂飛魄散，將不存在於世上。
都幾好呀……至少六根清淨，再唔使為任何事煩惱。
我坐喺床邊，望住窗外嘅風景，等待最後嘅來臨。
但係……我心底裡等待緊嘅，卻唔係最後一刻。
黑衣男嘅猥瑣模樣浮現喺我腦中……點解？點解呢刻我會諗起佢？
彷彿……我好似等緊佢嚟，講埋堆廢話煩住哂，然後再同我辯駁。
一諗到呢度，我就有種心頭一暖嘅感覺。
不過可惜，佢似乎已經對我失咗望，再唔會嚟呢度。
我企起身行近窗邊，望住天空嘅白雲，翱翔嘅飛鷹，再瞇埋雙眼，將自己代入飛鷹之中。
一定係種好自由嘅感覺，所去前方毫無障礙，能憑心而去。
「喂……」
「喂……做咩瞇埋對眼，一臉高潮滿足嘅樣？」
「嘩！」我打開雙眼，黑衣男就飄喺窗外，悠然地托住頭望我。諗返啱啱黑衣男講嘅嘢，我不禁臉紅耳赤，馬上反鬧，「你個無禮之徒……邊度高潮……邊度滿足呀……變態佬！」
「濕了。」
「嘩嘩嘩！」我即刻揜住我嘅下半身，咬牙切齒地講，「變態！鹹濕！猥瑣！」
「我係話妳嬲到眼淚都飆出嚟，眼都濕埋啫！」黑衣男重一臉戲弄嘅表情。
我無好氣去理佢，擰轉身背住佢。
「喂……等等！唔好嬲住，今日我係專誠嚟搵妳。」
「搵我？過埋今日我就會魂飛魄散，你重嚟搵我做咩？」
「就係咁，我先嚟搵妳。」黑衣男忽然拖起我隻手。
「喂……做咩……！」我不禁耳根泛紅。
「我帶妳去一個地方。」黑衣男柔和地笑，之後身邊嘅環境開始變得扭曲起嚟，五顏六色，變到好似大畫家啲作品一樣，完全唔知係咩嚟。
扭曲嘅嘅景象持續變化，大畫家不停為呢幅畫撥上新嘅顏料，我亦感到天旋地轉，頭暈眼花。我瞇埋眼，去抵受呢種噁心嘅感覺。
我一直瞇埋眼企喺度，唔知過咗幾耐。
「喂！妳做咩喺度發吽哣呀？」一把聲音從我耳旁傳出，我打開雙眼，映入眼前嘅係一個陌生男人。
「你係……？」
「我咪妳老公囉！坐低食飯喇！」眼前呢個男人著住恤衫，啱啱放工咁嘅樣，佢坐喺飯檯面前，但我完全唔認識佢。
我唔知眼前發生緊啲咩事，只好跟住坐低食飯。
「媽媽，我想食嗰樣餸呀！」我面前嘅細佬仔用佢嘅小手指住其中一道餸。
「媽媽……？」我拎起筷子夾餸畀佢。
「多謝媽媽！」
我……唔係已經死咗啦咩……點解會無啦啦變咗個已婚人妻？
黑衣男呢……佢又去咗邊？
我對眼前嘅情況一頭霧水，對住稱呼我為老婆同媽媽嘅兩個人，我只好暫時扮演住角色。
我同佢哋食完飯後，老公講：「老婆，今日我幫妳洗碗啦！」
「吓？」洗碗？洗碗……應該係妻子嘅責任掛，「唔使啦！我洗就得。」
「唔緊要啦！老婆辛苦咗成日，今日就我嚟洗啦！」老公執拾檯面，將碗筷拎入廚房洗。
我無拒絕佢，由得佢拎碗筷去洗。
「媽媽，我可唔可以開電視睇呀？」阿仔指住部電視機。
「可以呀。」我慢慢習慣呢個身份。
「我想同媽媽一齊睇呀！」
「好呀。」我坐喺阿仔隔籬，同佢一齊睇電視，望住電視機嘅螢幕，我不禁發起呆。
究竟發生咩事……？我嘅記憶係真實，但我眼前嘅事物毫無疑問亦係真實，呢個唔係一場夢……
嗰個猥瑣佬做咗啲咩嚟？
我從電視機螢幕嘅反光見到自己嘅容貌，我嘅容貌好似有啲唔同……比以前更加成熟，臉上多咗幾條皺紋，少咗啲青春稚氣，多咗幾番成熟韻味，十足十成個人妻咁。
「點解會咁……」我明明只係個十幾歲嘅少女，點會變成咁？
而且，呢度嘅傢俬、電器都與眾不同……好似先進咗幾個級別咁。
「呢個生活，妳覺得點呀？」黑衣男嘅聲音突然傳入我耳中。
我抬起頭，原來黑衣男就喺我頭頂上。
「原來就係你搞鬼？」
「呢份係我送畀妳嘅禮物，妳就好好咁享受下喇！」黑衣男講完，就消失於我眼前。
禮物……享受……？要我好好享受而家嘅生活。
我扮演住老婆同母親嘅角色，好好咁照顧佢哋。
老公每朝七點起身返工，阿仔八點起身返學，我會早老公半個鐘起身，準備好佢哋嘅早餐，之後就小睡一陣。睏醒之後就清潔屋企，順便諗定今晚食咩餸，然後就出街買餸，肚餓就買啲嘢食頂住個肚。差唔多到阿仔放學時就去湊佢返屋企，阿仔玩緊做功課時就煮晚飯，等老公返嚟食飯。食完飯洗完碗，同老公阿仔享受下天倫之樂，然後哄阿仔睏覺後，就癱上床上呼呼大睡。
普通平凡嘅一日，但簡單嘅感覺其實都幾快樂。
呢種生活維持咗一個禮拜，黑衣男講嘅最後一日無來臨，我不知不覺融入咗呢種生活之中，融入咗幸福之中。
如果呢種生活一直維持落去，都幾好呀……
「妳覺有妳依家嘅生活幸福嗎？」黑衣男嘅聲音從我身後傳出。
「還好。」我簡單地回答。
「呢個就係妳嘅未來……如果妳無自殺嘅未來。可惜妳選擇咗自殺，妳斷送咗呢個未來，所以眼前一切對妳嚟講只係虛幻，無法擁有。」
我心裡一震，眼前嘅一切係我本身會等待到嘅未來，假如我無自殺嘅話，我就會得到眼前嘅幸福。
但係……
「即使你俾我睇呢個未來亦係毫無意義，喺我自殺之前根本就唔知我會有咁樣嘅未來……如果我無嫁到個好老公，我根本唔會得到咁嘅幸福，而事實上我亦無可能知道會有咁嘅結果，因為我嘅幸福其實取決於我嘅老公。我嘅未來係被他人掌握住……講到尾都係賭博，假若我賭輸嘅話就只會面臨痛苦。」
「係呀……咁我再帶妳去睇呢一樣嘢。」
黑衣男拖住我嘅手，眼前情景再次變得天旋地轉，我又要感受多次頭暈眼花嘅感覺。
唔知過咗幾耐，我感受到一道道白色嘅光芒不停穿透我嘅眼皮，映入我眼中。我打開雙眼，發現我坐喺一張檯面前，眼前有一條非常長嘅人龍，佢哋拎住一本身，滿心歡喜地等待。
排最頭嗰個人將手中嘅書打開畀我，指住封面頭，「我想要個親筆簽名呀！」
「親筆簽名……？」我望住呢本書嘅書名同作者名，已經估到係黑衣男搞嘅事。
呢條人龍全部都係我支持者，而我係個新晉作家，而家出席活動順便幫人簽名。
我坐喺度，幫哂成條人龍嘅人簽哂親筆簽名，簽到條頸都有啲酸痛。
「喂！點呀？妳好似好攰咁喎？啱啱見妳好似恰著咗添！」有個四眼仔行過嚟同我講，佢應該係活動主持人掛。
「OK啦！重頂得順！」
「妳真係幾受歡迎，重有成堆fans等緊簽名呀！畀啲心機撐落去！」四眼仔鼓勵住我。
呢日我幫哂所有支持者簽哂親筆簽名，軟弱無力坐咗喺度。
做乜事我會做咗出名作家……？
原來我係因為網上發佈咗篇小說，得到好評，於是出道做作者。我喺網絡上有好多支持者，有好多人聯絡我，話有作品、活動想同我合作。
呢一刻，我成為矚目嘅新星。
「今次感覺又點？」黑衣男企喺我隔籬。
「都幾威，可以做個出名嘅作家，將自己嘅心血結晶show畀人睇……不過話時話，我連自己寫咗呢篇小說出嚟都唔知。」
「妳之所以做到作家，全靠自己嘅努力，無靠過其他人呀！」
「今次究竟搞乜？既然你已經將我嘅未來show咗畀我睇，做乜依家又畀我體會啲咁嘅生活？」
「呢個係妳嘅未來。」
「吓……？我嘅未來？我嘅未來唔係做咗個家座主婦咩？」
「嗰個係妳嘅未來，呢個都係妳嘅未來。」黑衣男再次拖起我嘅手，眼前情景如同快轉嘅圖片冊不停轉變，有時係我做咗個文員嘅未來，有時係我淪落街頭嘅未來……有無數種未來喺我眼前出現。
「未來唔係已被決定嘅命運，而係擁有無窮嘅變數。」黑衣男講。
「咁又點？呢個變數會受到其他不可逆因素影響，就好似第一個未來咁，如果我無嫁到個好老公，就唔會得到幸福，呢啲變數根本不能被掌握。」我反駁。
「未來的確係被人掌握，但同時亦被自己掌握著。其他人嘅決定會影響妳嘅未來，令其出現無窮變數，但妳自己亦可影響自己嘅未來，將未來嘅道路移到唔同嘅方向之中。喺妳做作家嘅未來，就係因為妳自己嘅努力，先得到如此成就。」
「所以話，未來只係個賭博，我只係賭緊我嘅未來能否移到我心中嘅方向。」
「以賭博去形容人嘅未來根本係錯，我哋活著並唔係去睇自己嘅未來到底是好是壞，而係盡力去將自己嘅未來導向心中嘅方向。妳唔通重未瞭解到妳自殺失去嘅嘢嗎？」
「瞭解到咩……？」我皺起眉頭疑問。
黑衣男咳一咳，清一清喉嚨，然後講：
「自殺失去嘅並唔係往後嘅未來，而係改變未來嘅機會。」
改變未來嘅機會……？
「乜嘢既然往後人生有機會繼續比死更難受，不如死咗去重好……我諗妳個小丫頭真係知識上腦，用埋啲數值方法將人生價值量化，肯定無見識過世界。」
「咩話！」我被黑衣男羞辱，不禁耳朵發熱起嚟。
「唔通妳就預知到有幾高機率會有比死更難受嘅生活？往後嘅生存價值，係高係低，鬼知咩？就算拉普拉斯惡魔，都無辦法預知未來啦！唔係因為會有悲劇嘅未來，所以選擇生唔生存……而係相唔相信自己可以改變未來，先選擇生唔生存！」
「如果連自己都唔相信自己，重邊會有未來可言？」
相信自己，改變未來嗎？
呢一點……連我都無諗過……
我一直以數值去量化人生價值，作出生存嘅決定，但似乎生存呢件事，本身就超乎咗數值呢樣嘢。
因為擁有無限可能性，既然無限，就即係無法以有限嘅數值去計算出嚟。
「我……輸得心服廿服。」我向黑衣男認輸。
正當我以為感人嘅場面會出現時，黑衣男忽然露出猥瑣嘅笑容：「咦？妳認輸啦？哇哈哈！我贏咗啦！」
我額頭爆哂青筋，突然想打鑊佢。
「自殺呢樣嘢本身係好係壞，就算我見識過好多自殺者，都未曾得到答案。」黑衣男收返起佢猥瑣嘅笑容，
「但係，生存唔係一件咁簡單嘅事情，我哋唔只係一個載有生物電嘅蛋白質容器，而係懂得思考，會笑會喊，會給予愛他人，會因親人離逝而傷心，會對未來感到好奇，擁有名為『靈魂』嘅人類。生存並唔似計算物理公式，唔係畫個圖表就可以知道應否生存落去，就算點計都無可能得到答案，因為眼前擁有嘅係無限嘅可能性。」
「的確如此……」我見識到我唔同嘅未來後，我的確有感覺……如果我無自殺嘅話……兩年後，五年後，十年後，我嘅未來會點……
「既然妳明白嘅話，我就將自殺輪迴嘅真相話畀妳知。」
黑衣男同我講完真相之後，我驚嘆地講：「竟然係咁嘅一回事……」
黑衣男狡猾一笑，「呢個係對自殺者嘅一個懲罰，睇佢哋嘅意志係有幾咁強烈……」
「你點解要對我咁執著？」我問。
「因為……我覺得妳見識世界太少喇！」
「你重講！」我嬲到臉紅耳赤。
「咁……妳嘅決定係點？妳眼前有兩條路畀妳行，妳要選擇天堂定係地獄？」黑衣男攤開雙手講。
「我……」我將我嘅答案講出嚟。
「喔？妳竟然揀呢條路……真係有趣！但點解妳會想揀呢條路？」
「因為⋯⋯」我緩緩開口，將我嘅諗法講出嚟⋯⋯
因為⋯⋯
我想睇下，人們一次又一次改變未來，逆轉困境嘅奇蹟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