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襲轟炸的晨早鬧鐘把我帶回了現實的世界,現實的世界是星期一至五早上起床面對上班午飯下班找節目,我不知道為甚麼手提電話的響鬧裝置有像二次世界大戰飛機空襲過來的警報聲響,只知道同樣的效果是將平民的我從安詳平靜迅即喚醒到備戰的狀態。
 
走進洗手間梳洗,我拿起牙刷時,發覺已經沒有牙膏,無論我怎樣擠也沒有一點出來,為甚麼這樣子?難道我沒有察覺整支牙膏漸漸瘦小至已經沒有?上次買牙膏是甚麼時候我已經記不起,可能是女朋友幫我買,但是誰用了我的牙膏?
 
想到這裡我很氣憤,因為根本沒有人用了我的牙膏,獨居的生活已經好幾年了,家中除了我以外便沒有人,沒有牙膏是我的問題,不可以推卸給任何人,這就是我的人生。我把牙膏和牙刷一起掉進垃圾桶,穿上西裝後乘坐西鐵到尖東站上班。
 
在西鐵站內我途經7 ELEVEn買了一盒綠色eclispse薄荷糖,握在手中的冰冷鐵盒給我一陣的快感,在付款的時候收銀員把香口珠放進紅外線閱讀器,和我說兩盒只需要二十八元,我說我只需要一盒,收銀員說一盒十八元,我用八達通付款後想為甚麼世上有那麼多要求我們多花費而不需要的優惠,究竟薄荷糖一般是十四元一盒?還是購買三盒都是平均十四元一盒?我分不清楚。拆掉薄荷糖的透明膠外套後我放了兩粒入口,以清除我的口氣。
 
不過味道是酸酸的,不是清涼的薄荷味,我看到盒子的右上角寫著APPLE。薄荷糖不是薄荷味而變成蘋果味,可能是我趕不上世界的變化,這是我的問題。
 




西鐵的車廂和荃灣線的有所不同,白色的車廂內殼像超時空列車向廣闊的宇宙進發,比荃灣線行走的列車內冰冷的鋼板更有時代感。每天早上車廂內上班一族都有一個普遍現象,頸椎骨無力或頭顱過重似的低下頭來,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的手提電話,當然我也不例外,不過今天的我有點不同,不是看報紙看股票看Facebook,而是打開了Amor應用程式。
 
Cherry仍然沒有回覆,我再發一個訊息給她了解她的狀況。想起昨天的不辭而別,我想她是先行離開,但是我真的很擔心她,我們一直只是在Amor內發送訊息,我沒有取得她的電話號碼是我的失敗。
 
Apple傳來一個訊息︰「Hi」。口中吃著蘋果味薄荷糖時,竟然收到Apple的訊息。
我覆︰「你好,上班嗎?」她說︰「你做甚麼工作?」
「我做市場推廣,你呢?」
「政府工作。」她說。我問︰「在哪個部門?」
她說︰「澳門政府。」。
「工作好嗎?」




 
Apple沒有立刻回覆我。我瞟掃了我身旁的人,有一個穿著短褲的女生站在我旁邊,她看似穿著了透明絲襪,在腳踝上隱約有一個紋身,看起來是一個符號,為了看得更清楚,我移了個身位將手提電話的位置放在她的方向,假裝看手提電話而可以看得更清楚。可能她感覺到我注意她,她不自然地向左退了一步。那個紋身看來很熟悉,像一個日出的圖案,也可能是一個月蝕的圖案。我打開了相機功能,向她的紋身按下了拍照按鈕,嗶一聲對焦後手提電話發出了快門開關的聲音,那個女抬起頭來,向我瞧了一眼,轉身擠進人群中在奧運站下車了。
 
Apple的訊息再來︰「很沉悶而機械化的工作,你說好嗎?」
我說︰「啊,真的嗎?你有WhatsApp嗎?我的電話是9126 6636。我們轉另一個渠道傾談吧﹗」。這次我學懂了,先要知道女生電話才可以採取主動。
她說︰「好呀,等等…」。
 
我收到了Apple的WhatsApp訊息︰「Hi Hi」。我見到一個號碼 +853 55007777。我加了Apple到我的聯絡人,和她傾談了一會,在尖東站下了車上班。
 
早上的工作如常地開會見客,到了午飯時收到女朋友Kiwi的WhatsApp訊息︰「Baby,今晚見面食飯,好嗎?」。我回覆︰「下星期吧,今個星期比較忙。」。另外我收到Apple的訊息,她告訴我下星期放假會來香港購物,我提出我可以作她的導遊。起初她推卻了我,最後她告訴我下星期一會來港。




 
我再打開了Amor的應用程式,Cherry還未回覆。
 
下午回到公司,工作桌上的電話有十個未接電話,全部都是沒有來電顯示的,不知道為甚麼我有不安的感覺,是昨晚那兩個男人?我又相信沒有可能,他們沒有可能知道我是誰人?
 
我想起那一張字條,伸手探探西裝上所有的袋口,發現那一張字條不見了。
 
天氣很悶熱,三十五度的高溫讓人透不過氣來,午飯外出後回來公司我已經汗流浹背了,濕透的上身襯衣領口貼著我的頸部令我感到有點發癢,我忍不住抓破了一點皮膚。發癢的感覺持續了一個下午,就像有一隻螞蟻不斷在我背到頸部走來走去,最後我去洗手間照了鏡,發現頸後有一些紅點。
 
下班的時候瑪莉亞終於打電話給我,我告訴她有關認識Cherry的事情,以至最後我從酒店逃出來的經過,瑪莉亞不慌不忙地說︰「神為愛他的人所預備的,是眼睛沒有見過,耳朵沒有聽過,人心也沒有想過的。」
 
「你說甚麼?」我聽到有點頭暈轉向。
 
「哥林多前書﹗」她冷笑了幾聲。「我不明白﹗」我問。
 




「你慢慢享受這個旅程吧﹗」說罷她掛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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