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天文台在下午四時發出一號戒備信號,颱風尤特集結在香港之東南約七百一十公里。
 
我在中港城買了兩張新渡輪晚上九時的船票,三百多元的船票就當是坐的士送她回家。我們在一樓傾著說著,她嚷著要去洗手間,而我藉著這個空檔時間跑到扶手電梯到二樓匯豐銀行提款機,將我數萬元存款中的一萬元提了出來,然後再返回洗手間門口等待她。
 
「你不用陪我回澳門,已經很晚了。」她出來的時候,雙手揉搓著護手霜說。
「很香,你的護手霜是甚麼牌子?」我問。
「Crabtree的Rosewater,你要一點嗎?」她從背包外的小袋拿出一小支粉紅色的護手霜,擠了一小點在我的手背,我放下手中替她拿著的多袋衣服,一方面揉搓著雙手,一方面把雙手放到鼻子嗅嗅。
強烈的玫瑰香味不知為甚麼令我腦海出現Rose的名字,而且想起$3000兩小時1Q。
「你走不走呀?」她把我放在地上的衣服購物袋拿起,我跟著她向離境處走過去。
 




我走到香港自助過關通道,把身份証從錢包內拿出,有一張字條跌出來,就是在維多利亞酒店Cherry留下的那一張字條,那一組手寫的數字再次出現在我眼前︰ 8530 5959 0001。我唸著那一組號碼,將大拇指放在閱讀器上,可是我嘗試了多次也不能成功辨認,Apple站在遠處正等待著我,我見到有一個海關人員走過來,看到我的通道資料後,不停地按他手上的電腦,然後問了我的名字,最後開了通道讓我離開。我把入境紙條跟Cherry留下的一起放進錢包內,追上Apple後一起到閘口等待登船。
 
我在候船室登記,向工作人員取了近船尾靠右的兩人座位。在排隊的時候,感到有人在跟蹤我,不過我四處打量各人,也不能看出有甚麼異樣,然後和Apple隨便坐下。我在Apple面前偷偷地打開了Amor應用程式,Cherry也沒有回覆我,我發了一個訊息︰「收到你的字條,如何可以聯絡你?」。另外,我發了一個短訊給女朋友Kiwi,告訴她我會今晚過澳門工作,她回覆︰「打大風了,為甚麼需要去澳門?」。我再回覆︰「因為工作,不用擔心。」。我最後把手提電話關掉。
 
我和Apple走到船上,找到我們的座位位置,她安頓好背包及購物袋後,我們沒有交談,我重新打開三星Note 2手提電話,調向飛行模式後再打開音樂播放器,隨機播放的音樂響起Jason Mraz的 I’m Yours,我把右邊的耳筒放進她的右耳,她向後退但我示意她聽,我把左邊的耳筒放進我的左耳,我們的距離被免提聽筒的電線限制而拉近了。她倚靠我的肩膀,我輕輕把頭靠向她,和她的呼吸同步,跟著一起睡覺。
 
我從睡夢中聽到背後有兩個男人正在討論一些事情,可能船上大部分的人都睡著了,他們的聲音份外嘈吵,我被他們破壞了好夢。
 
「你想他為甚麼要去澳門?」其中一人問,他的聲音很耳熟。
另一人細聲說︰「殊…他會聽到的。」




「不會,他睡得正甜。」
我的身體有點發抖,因為他們的聲音好像是維多利亞酒店走廊的兩個男子的聲音,我並不能確定,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是沒有錯的。「為甚麼他們會跟蹤我?」我心想。我不敢向後望過去,由於當晚我沒有看清他們的樣子,就算我現在看到他們的面孔,我真的不能確定,唯有繼續坐在座位上,假裝睡覺,等待下船。
 
一小時的船程迅即到達澳門,我按著Apple先讓其他人下船,而我可以安坐直到背後位置的男人經過我的座位,我便可以看到他們的樣子,不過我等了一段時間,直到Apple催促我離開,我站起轉過頭來看見背後的位置已經沒有人了。
 
到達澳門氹仔碼頭已經是晚上十時多,不知是甚麼原因,當我從船的跳板腳踏到碼頭的平地時,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四周的空氣像被抽真空似的,好像在海面對出的方向有一股不安的可怕勢力在席捲四周,把一切安穩都吸進去。
 
Apple吩咐我購買即班船票返回香港,我說︰「既然來到澳門,就留一晚吧﹗」。
「還有,我逗留一晚,你明天陪我玩,好嗎?」。她極為不願意,我在碼頭訂了位於路氹城金光大道的威尼斯人渡假村酒店。她說她要去洗手間,我在的士等候區旁的位置等她,我見到有一個短髮額角很突出的男人站在的士站,他沒有乘坐的士的意圖,只是向我站著的方向遠眺著。我直覺上跟蹤我的人其中一個是他,特別是這麼悶熱的天氣還穿著外套,他是有問題的。
 




我等Apple從洗手間出來後,約定她明天十一時在威尼斯人一樓的渢竹餐廳門口等,然後送她上的士後,我坐上了威尼斯人接駁巴士,車上電視機不停廣播加入金沙會的會籍優惠,我拒絕再收看推廣訊息,選擇閉目養神。
 
背後的座位傳來玩弄膠袋的沙沙作響聲,一陣刺鼻窒息的氣味飄來,頭顱內像出現了一條蚯蚓把我的腦袋轉穿,我唉了一聲,四周聲音聽起來越來越遠,甚麼金沙會、獎賞計劃、積分優惠、休閒設施…。
 
最後我還記得,明天要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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