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陳緯霖,你可千萬別想著要走數喔!」嘉軒和亦翔一步步迫向緯霖。

「不是說好不要叫我全名嗎?」緯霖邊說著邊向後退。

「停。」亦翔一開口讓緯霖停下來了:「我就跟你說點正事,這玩兒是你弄出來的,現在你第一個失敗,該怎麼罰?」亦翔臉上一如以往的平靜。

「要…要罰的嗎?」緯霖弱弱地回答。



「不然呢?」嘉軒的反應比亦翔大多了。

「就這樣吧,到畢業為止你都聽我們倆的,我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當作是補償了。」

「可是……」

「就這麽辦,上學快遲到了。」不待緯霖上訴,亦翔便拿著書包離開房間。

嘉軒拍拍緯霖的肩膀:「去接你女朋友吧,反正回到學校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然後也起行上學了。



到達課室亦翔發現坐在前面的思樺還沒有回來,這跟平日有點不一樣,平日都是回來後看見思樺在吃早餐的,更何況班上大概都會有人順道幫她買。終於,思樺回來教室了,手上還拿著麵包,似乎還沒吃早餐了。

「還沒吃東西呀?」亦翔在她背後開口。

「嗯,因為要帶凱惠去見吳老師,好讓她一會可以做個自我介紹。」思樺轉過頭看著亦翔。

「還要自我介紹嗎?」

「不是,目前為止跟她相處過的也跟只有我們啊!」



「喔……」亦翔默默地看著吃東西的思樺,伸手到她頭上,還思樺有點緊張的定住了:「你頭上會長葉子呢。」只見亦翔在她頭上拿下一片樹葉。

鐘聲一響,大家都迅速回到自己的坐位,不久吳老師便來到教室了,帶上凱惠。

「各位同學,這個星期我們班上會多了一位交換生,現在我先靚把時間交給她。」吳老師為凱惠開了個頭。

「嗯…大家好,我是凱惠…是從美國過來的交換生,這一個星期就請大家多多指教了。」凱惠臉帶微笑的向大家介紹自己,她美如雕刻般的深邃的五官確實能吸引班上同學的注意。看她的神情,好像也意料到會成為大家的焦點。
「好的,你就坐在亦翔旁邊的位置吧。」吳老師指著亦翔身邊那個空的位置。

「請多指教囉!」凱惠走到位子前坐下。

「好,今天我課堂我們從孔子的……」吳老師開始講課了,今天的課堂正式開始。

中文課都是沉悶的,這不是吳老師的問題,但班上總會有幾個人上課上到一半就睡著。沒睡著的不是不睏,而是對這麽用心教學的老師根本不忍心睡著,無論如何也得堅持,這種心情思樺算是最清楚的了。凱惠在後面專心地聽課,不知道一直在美國生活的她能聽懂多少,反正她身旁那個男孩看上去不太專注。



「亦翔,你知道這個「之」字,現在是什麼詞性嗎?」凱惠輕聲問道,像是要試探他到底有沒有在聽課。

「結構助詞啊……」亦翔不以為然,手上還轉著筆。

還以為一班的學生都是那種上課不停抄筆記的傢伙,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漫不經心的人在,看上去不怎麼努力成績卻又遠比想像中好,這也太奇怪了。

一個上午過去,到了大家上課的動力----午膳時間,大部分學生都是靠這種意志撐過早上的課堂。

「早上的課還聽得懂吧?」在飯堂內,子穎對凱惠的情況很關心。

「還好啦。」凱惠好像也應付得來。

「下午的數學課是用英文教的,不用擔心了。」思樺也買了飯回來了。

就在不遠處,嘉軒正捧著午餐在找位置:「嘉軒!坐這裡吧!」凱惠指著子穎身邊的位置。



嘉軒乖乖坐了下來:「你們在聊天啊?」

「對呀,在聊天。」他們耳邊突然傳來一把聲音,是亦翔。

「怎麼會在這呀……」思樺吃著飯瞄了他一眼。

「我有那麼討厭了嗎?」亦翔故作無辜的眼神。

「是的。」子穎也在一旁答話,但語氣突然比誰都要冷淡。

午餐突然變得有點安靜,大家都默默把飯吃完回到教室了,凱惠看著子穎的背影,獨自沉思著。如果一個人在人前笑得愈開心,孤單一人的時候就會格外難過,如果這個人有說不出口的故事,如果這個人就是子穎,就更讓人擔憂了。數學課比起中文課更難過,特殊是針對文科班的同學,除了要面對一大堆密碼,同時也得力抗數學老師唸咒般的說話模式。如果要跟沉悶的中文科比起來,數學科是無法輸的。

晚飯後大家都回到宿舍,凱惠一進宿舍就在自己的行李中翻翻找找,思樺只是好奇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沒多久,凱惠翻出一張照片:「找到了!」



「什麼啊?」思樺看著興奮的她。

「對不起思樺,我現在無法解釋,我先出去一下了。」說罷,凱惠便一股勁的衝出房間。

另一邊廂,子穎在自己房間看書,室友不知去哪了,房間感覺空盪盪的,必須找點事來做。

「子穎,是我!」凱惠在門外喊道。

待子穎開門後,凱惠什麼也沒說就進了子穎房間,把門關上。

「怎麼啦?」子穎拿了杯水給她。

「給你的。」凱惠把剛剛找到的照片遞給子穎,那是一張家庭照,子穎和爸媽的照片。



子穎看到照片後臉色一沉,故作平靜的開口:「幹嘛給我這個。」

「我想你是在擔心今天老師說的家長日吧?」凱惠看著子穎笑了笑:「你看照片中的你笑得多開心,今年家長日就讓他來吧!」

子穎皺起眉頭:「我爸他…我爸…我不會讓他來的!我爸在我心中早就死了!」說罷,子穎頭也不回便離開房間,剩凱惠坐在地板上。

黑夜是很可怕的,因為看著會讓人覺得絕望,就像下下天頭上的一片烏雲,看著會覺得情緒很低落。子穎獨自坐在離宿舍不遠處的大樹下,靠著樹,可以看到這城市的夜景。

「難過的時候只要抬頭看天邊最遠的地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是媽媽說過的話,一直深深烙在子穎心裡。

子穎抬頭看著天邊,那個最遠的地方。卻不知怎的,心情沒有好起來,反而讓眼淚一顆一顆的掉下來,這晚的天空一片漆黑,如果很看見星星,應該會好過一點吧?

「媽媽,你怎麼回不來了呢……?」子穎的眼淚不斷落下,她抱著膝坐在早地上:「子穎好想你……爸有了幸福就不要我了,你都知道嗎?……」子穎堆頭哭著,看著她那顫抖的背影的,是嘉軒。他站在樹後默默看著,是聽到了,但到底要不要上前去呢?最後,還是緩緩走上去,坐在子穎旁邊。

嘉軒輕力拍拍她的背,輕聲地說:「你還好嗎?」

子穎搖搖頭,卻讓在低頭哭著,似乎昆不想讓人看到她軟弱的一面。

「女孩子總是逞強不好,想哭就哭出來吧。」嘉軒只能看到子穎隨風飄動著的短髮。

子穎終於抬頭了,她臉上盡是沒有擦乾的淚水:「不用你管。」

只見嘉軒一把摟著她的肩膀,讓她的頭能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我要管……哭出來吧,沒事的。」

聽嘉軒這麽一說,子穎終於在他懷裡放聲大哭。從高一都現在都沒看到她哭過,每天都總是個愛玩愛鬧的女孩,但如果仔細留意,便會從她的眼睛裡感覺到若隱若現的悲傷。是因為平常都不哭的關係嗎?她似乎一哭就很難停下來,嘉軒不是會摸摸她的頭,希望她心裡會舒服一些。

不個過了多久,子穎的眼淚止住了,但似乎哭累了,頭還靠在嘉軒肩膀上。嘉軒看著子穎,只見她一直看著熱鬧的城市,街燈還在照耀著繁榮的道路。

子穎的頭從嘉軒身上移開,她看看嘉軒:「你都不會想問我發生什麼事喔?」雖然淚水止住了,但子穎讓是眼淚汪汪的。

「不是我想問你……」嘉軒轉過頭來看著子穎:「而是當你想訴說的時候,我一定會聽。」

「唉……」子穎把眼角的淚水擦乾:「我媽不在了…爸爸跟另一個女人結婚,那個女人很討厭我,一直想方設法把的趕出去……」

子穎的聲音愈來愈小,當嘉軒以為她又要哭的時候,才發現她的眼睛已經張不開來,快要睡著了。嘉軒靜靜蹲下來把子穎背起,子穎就這樣在嘉軒背上熟睡了。

走著走著,子穎似乎在說夢話:「徐嘉軒……」

「嗯?」嘉軒一下子有點被這夢話嚇到。

「你真的會聽我講話嗎……?」子穎是真的睡著了嗎?

「嗯。」不知怎的,聽到子穎這把傻傻的聲音,嘉軒會禁不住笑容。

「說會…」

「一定會的,無論如何。」嘉軒順從子穎的要求,乖乖回答了。

子穎是真的睡著了,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嘉軒的回答呢。嘉軒默默走著,每一步都放得特別輕,怕腳步太大子穎睡起來會不舒服的。夜深了,宿舍變得寧靜,嘉軒走到子穎的房門前,門竟在此時開了。

「嘉軒?」原來是凱惠從子穎房間出來了。

「嗯,先進去吧。」嘉軒把子穎背到房間裡,輕輕把她放到床上,為她蓋上被子。

「她怎麼了?」凱惠小聲問道。

「哭了一個晚上,想必是累了,我先走了。」嘉軒緩緩離問房間。

關上門,嘉軒在走廊獨自走著,才發現子穎的心思還遠比想像中的要多。實在太容易習慣她男子氣的個性,忽略了她女生的那一面:「是我給你的守護還不夠……」嘉軒心裡也有一點點的自責。
 家長日什麼的,小時候還真會找家長一起來,記得上年家長日子穎是帶著哥哥來的,感覺沒什麼特別的。但現在不一樣,知道了子穎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是不會說出去,但還可以在這件事上,給她點什麼幫助嗎?

「昨天看見你背著子穎回宿舍了,怎麼回事?」緯霖從後面勾住嘉軒的肩膀。

嘉軒輕輕嘆了口氣,今天一整天都在遠處看著子穎,像她自尊心那麽強的女孩,還得猶豫要不要關心她呢,免得到時候被噴:「沒什麼,她不舒服罷了。昨天?你怎麼未回到宿舍呢?」

「跟允婷出去走走唄!」正當緯霖想要離開時,前面的人開始不自覺地讓路,看來,是凱惠來了。

緯霖站在原地跟她打招呼:「你好,我是……」

話沒說完凱惠便率先開口:「我有事找你。」就罷,嘉軒被帶走了,剩被無視的緯霖在走廊中央。

「今天怎麼沒跟子穎講話?」凱惠有點質問的語氣。

「……?」嘉軒保持沉默。

「你不覺得,子穎滿需要你的嗎……」凱惠見嘉軒有認真在聽,接著說:「現在你知道她的事情了吧?」

「你不也知道嗎?」嘉軒問口反問她。

「我已經錯過了關心她的最佳時機,昨天她會走出宿舍也是因為我,更何況…」凱惠把之前大家一起去逛街的照片送給他。

嘉軒接過照片,嘉軒替子穎擦嘴的照片:「這…什麼時候拍的?」

「在照片上看到什麼,有頭緒的時候,給我一個答案吧。」說罷,凱惠便拿著背包走了。

嘉軒坐在樹下的長椅上,看著照片反覆思考,從照片上可以看到什麼,他也十分好奇。自己對子穎的感情,可說是準確無誤的,但就是無法知道子穎用什麼態度看待自己。不如說像她這種人最難搞了,永遠都自己為很獨立,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幫助。嘉軒拿著照片仔細看,看子穎的笑容,或者她也不過是個害怕孤單的女孩?可以這樣解讀嗎?

嘉軒的餘光看到前面有個人影,好像在看著自己,那是子穎吧?子穎躲在樹後看著他,突然想起昨晚的事,自己竟然就這樣躲在嘉軒懷裡大哭,這根自己的形象太不符了。要不要走過去呢?那可是回到宿舍的必經之路啊。
「算了,總不能因為這樣不回去吧?」子穎自言自語,大步的往前走。

「……子穎。」不出子穎所料,嘉軒的確叫住她了。只見嘉軒拍拍他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怎…怎麼啦?」子穎乖乖坐在他旁邊。

「跟你說點正事而已,家長日你要怎麼辦?」嘉軒如此直接了當,一下子讓子穎不知如何是好。

「我自己會看著辦。」子穎但著頭。

察覺到子穎不想聊這個話題,但作為天使,嘉軒必須要問:「你得說出來我才可以幫你吧?」

「不是說好我自己會看著辦嗎?」子穎生氣的站起來想要離開,卻被嘉軒捉著了手:「我想幫你…」

子穎緩緩轉過頭看著嘉軒:「不是說…你不會問嗎?」

嘉軒的手悄悄用力一拉,子穎又重新坐到長椅上:「我不問你就不說嗎?我想幫你,想保護你……」

子穎聽了,沉思了一會兒終於開口:「我會再試著問哥哥能不能來……」

見嘉軒沒有說話認真地看著自己,子穎又繼續講話:「只是他好像要準備結婚了,不知有沒有時間。」

嘉軒笑了笑:「今晚給他打個電話吧!無論他來不來也告訴我,我會和你一起分擔。」

「……」子穎沒有答話,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只見嘉軒把子穎臉轉過來看著自己:「我跟你說過吧?女孩子逞強不好,至少,給我保護你的權利。」說罷,便把手從子穎臉頰上放下來。

子穎像是害羞得臉都開始紅起來,匆匆離開了長椅。這下嘉軒好像明白亦翔為什麼總愛和思樺聊天,大概是因為會害羞的女孩子,比什麼都要可愛。

回到宿舍,嘉軒把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那個摩天輪,是子穎送的聖誕禮物,那份充滿回憶的禮物。其實即使是同班同學,也不一定能共同擁有這些回憶。這一切都是因緯霖的鬼主意而起的,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就這樣喜歡上一個女孩,還沒有想過要怎麼告白,卻像戀人一還守護著她,這遊戲很矛盾吧?

嘉軒用手指撥動摩天輪,發現摩天輪中間其實還有一個位置的,但那個位置空著了,是子穎沒有發現嗎?嘉軒立刻從自己的背包裡翻翻找找,終於淘出了那張凱惠給的照片。

「就把你放在中間吧?」說罷,嘉軒便把照片剪成合適的尺寸,放到摩天輪裡。這麽一來,摩天輪變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