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舔貓爪》老人與貓的溫馨鄉村故事: 第三章 03. 百貓送別

03 百貓送別
 
 
淒淒然，人類的隊伍很安靜，貓貓隊伍也是。
 
白冥紙一撒飄起，一撒散落。
 
「清明時節雨。」小玲讀出石碑的刻字，前方是幽幽的樹林，沿路再轉左二百米就是爺爺嫲嫲之墓。
 
曾經，老人騎著單車、小玲騎著單車，載著我來過。




 
更多是，只有我和老人前來，因為他想念妻子。
 
還差二百米，老人就如願以償，跟愛妻葬在一起了。
 
小玲在想什麼呢？她是否也冒出了很多回憶？
 
黑男的貓隊，大多數都是黑貓，都承傳了黑妹的優良特徵。
 
「貓爸。」黑男慰問，身上的疤痕絕對不少。




 
「乖。」我撐起上身，雙臂抱抱他，便繼續前行。
 
到達泥一片的墓地後，由於老人常常前來，人們幾乎不用除草，便可以展開第一個工序。
 
「戒備。」我喵聲吩咐，黑男馬上指示，調動百貓的位置。
 
在兩塊石碑面前，村長把右邊石碑上的封條撕下來，岳之盞的出生年等等都刻好了，只留空死亡年份，接著一個石刻工過來，鑿鑿刻刻，雕琢一番，就把年份補上去了。
 
兩位壯丁用鏟子把泥土往外鏟開，很快就發現，地底埋藏一個小墓穴。




 
兩人把墓穴的水泥蓋打開，就等著小玲了。
 
「小玲，去吧。」村長說，替小玲拿著黑白遺照。
 
小玲向男友取回骨灰盅，由村民幫忙用紅布包好，她便敬畏地把岳之盞的骨灰放入墓穴中。
 
她重新站起來後，低著頭，嘴巴念念有詞。
 
然後，大家就開始放入陪葬品。
 
「岳之盞，這是你的魚竿，我替你帶來了。」魚檔老闆掛著笑容，輕輕放在骨灰盅旁邊，「到了下面，有空就釣釣魚吧，不要生疏了你的神技。」
 
「岳之盞，這本是貓的進化史，替你留好了，也不好意思賣給別人。」書店老闆輕嘆，掛上微笑，把書放進裡面。
 




現場各人，有的送上鮮花，有的放置物品，有的說著道別的話，都尊敬地一拜。
 
最後，才輪到貓貓。
 
本貓先行，黑男、啡姐、毛頭、啡虎弟隨行出來。
 
外圍的百貓隊，也趴趴趴進來，坐好，包成重重的圓陣。
 
我低頭，看到眾多的物品。
 
「喵喵。」我喵說，「喵喵喵喵。」
（老人，威武沒有什麼能給你。）
 
小玲哭了，被男友安慰。
 




「喵……」我再喵說，「喵喵喵喵。」
（剛才看到小玲的男友，我就明白了你的憂慮。爺爺真不容易做啊喵，自問我也是百孫在後了。）
 
很多村民都跟著啜泣。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但你放心，本貓會替你守護小玲的，用你教會我的一切。）
 
（最後，如果你真的想要什麼的話……）
 
「喵，我只能給你毛了。」喵罷，我用後腿搔搔頸子，抓出一撮毛來。
 
然後我用口叼著，把啡毛放安在骨灰盅上。
 
「老人，你每年都掃走我成千上萬條貓毛，這次，你掃不走了喵。」我喵說，沾沾自喜，左右搖尾。




 
左掌左踏，右掌左踏，轉身看看大家。
 
「喵喵……」毛頭淚奔過來，「老人啊喵——」
 
收腳不及，她失足跌下墓穴。
 
「毛頭！」我喵呼。
 
現場的人和貓一同湧上來，看著毛頭躺在陪葬品上面，尷尷尬尬，大家都覺得很有趣。
 
人人都笑了。
 
但貓不會笑，只叫喵喵叫。
 




「毛頭都是老貓了。」毛頭上來之後，身上沾了些泥土。她自己舔舔，子孫也過來替她舔舔，使她感到高興。
 
「好了，大家有什麼想對老人說的，就喵出來吧！」我喵聲一呼，眾貓喵聲四起。
 
「喵！喵！喵！喵！喵！」現場忽然十分熱鬧。
 
小貓疊小貓地想看看小墓穴放了什麼。
 
維持的秩序蕩然無存。
 
有些貓跳上石碑，有些貓被擠了下來。
 
然而，喵聲終有靜下的時候，熱鬧了數分鐘，我高聲一呼，眾貓就安靜下來。
 
「是時候封穴了。」村長說，壯丁們把墓穴的水泥蓋蓋上。
 
拿起鏟子，一下一下地，把泥土完封回去。
 
當泥土填好之後，小玲負責撒最後的白冥紙。
 
而我，踏在泥土上，用貓掌按按，把泥土踏實。
 
又用貓掌撥撥，確保已實得撥不出什麼來。
 
「撤——」小玲起手，大把大把地撤，冥紙大把大把地，從天上散落。
 
白冥紙飄滑而過——
 
這就是人類的悼念儀式。
 
「小玲，岳之盞生前，其實有一個請求……」村長為難地說。
 
「什麼請求？」小玲問。
 
「希望你可以帶威武回去，一同生活。」村長說。
 
本貓茫茫步前，挺起上身，貓掌扒在石碑上。
 
用鼻頭親親石碑。
 
這就是威武的——
 
感謝儀式。
 
同一時間，全體貓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