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兩小時,老人掃地,然後拖地。
 
「推拖——」老人一下子推「地拖」過來,拖走,推來,拖走。
 
本貓在沙發上,低頭、前望,來回看著。
 
之後,他戴上手套,用毛巾加泡泡去抹桌子、椅子、櫃子。
 
又抹沙發。
 




抹沙發的時候,我就被移送到電視機上面。
 
「(真辛苦啊喵。)」我喵說,人和貓一樣,都很講究清潔。
 
老人抹額汗,坐下休息一會兒。
 
接著,他就去小玲房間換床單、枕頭袋、被子,把滿是貓毛的被單脫下,統統搬去浸水,準備洗掉。
 
然後換上新淨的黃色卡通床單。
 




這麼多工夫,我單是看著,都覺得累了。
 
「喵?(要幫手嗎?)」我好心問。
 
「不要動,管住你的貓毛,就是幫忙。」老人流汗地說。
 
最後,總算在中午之前完成。
 
「(可是你沒時間準備午餐了。)」我遺憾地說,從電視機跳下來。
 




卻在著地前被老人抓住。
 
「威武,受傷了就安份點。」老人慢慢把我放下,「別再弄傷前腿。」
 
「(知道了喵。)」我答應。
 
 
「午餐方面,如果小玲肚餓,我可以煮個麵給她啊。」老人使壞地說,「只不過,你就沒有魚吃了。」
 
「喵……」我呆住了。
 
老人直接走過,去拿雨傘。
 
結果,他忍不住還是去了洗米、洗菜、刮走魚鱗,把煮飯前工夫準備好。
 




「你要去接她嗎?還是留守這裡?」他忙碌地問,再次穿上涼鞋。
 
此時,雨勢已停,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下。
 
「喵!」我當然要去。
 
「沒時間了。」老人趕急地抱起我,飛快地出了門口,又關上門。
 
走路,他一手持傘,一手抱貓,不時看手錶。
 
我看著老人,他心情真的十分好。
 
是不是每個爺爺都是這樣的呢?
 
走了十分鐘,一個有點奇怪的長方形亭子出現。




 
「應該是這班車了。」老人雀躍看看。
 
同時,一架特大汽車從那裡開走。
 
車煙彌漫,轉轉散去,沒有一個下車的人是認識的。
 
「可能是下一班。」老人抱我過去,站在亭下,放我在地上等待。
 
結果,一等就是二十分鐘。
 
「班次真疏。」老人著急地,看著一架車駛來。
 
特大汽車停下,有幾個人下車,然後抖抖開走。
 




揚塵而去。
 
「(沒有小玲啊喵。)」我頹說。
 
老人仍在目尋,嘴巴卻說,「我知道。」
 
同樣的事,還發生了三次。
 
老人查看手錶,約了十二點,但已經差不多一點半。
 
天空,再次下起雨點。
 
亭子外面的人,紛紛散去,剩下寂靜無人的街道。
 
雨點一絲一絲地點在地上。




 
「喵?(她會不會突然不來了?)」我喵問。
 
「不會的。」老人沉著。
 
落在樹葉上的雨,累積成大水滴,太重了而從葉尖滴下——
 
「滴溚——」水滴撞地四散。
 
「喵,喵喵,喵喵。(老伯,你不如回去休息吧,這裡由我來等就可以了。)」我替他感到辛苦。
 
「不用。」老人頑強說。
 
本貓覺得小玲下車後,自己也會認路過來,沒必要等啊喵。
 
實在沒有理由要站下去。
 
但是我不敢說出來。
 
「威武,對你來說,小玲是什麼?」老人問,神色有點疲乏。
 
老實說,我沒有想過,也不懂得回答。
 
「對我來說,小玲是我最疼的孫女,我希望在她面前,當一個最好的爺爺,所以我要等她。那你呢?威武。」
 
「你為什麼要等?為什麼要我先回去,而你留下來等?」他再問,沒有看我。
 
在絲絲細雨面前,我抬頭想了一想。
 
老人之所以會照顧我,最初的原因就是她,就是她不忍見我捱餓、被惡狗欺負、受傷而得不到照顧,才叫老人幫助我,帶我回去養傷。
 
我之所以在這裡等,叫老人回去,是因為我不忍心他虛弱下去。因為,本貓是威武,而他是老人,所以我會關心他。
 
至於我為什麼是威武……
 
「(她是……)」我輕輕啟唇。
 
認識她當晚,她替我吹乾毛毛後,花了一整個晚上,只為了想一件事。
 
因為小玲是——
 
「(替我起名為『威武』的人。)」我堅定地說。
 
這個理由,已經足夠。
 
細雨一絲一絲落下。
 
眼前,再有一架特大汽車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