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仔⋯你睇住呀⋯」我看到筆尖已經漸漸刺入Michelle的頸項,連忙叫住黃子軒。

「唉,我又錯埋啲低能野,早知頭先就一定壓制住佢,放生佢做乜⋯」黃子軒苦笑自嘲,卻對我舉手示意不用擔心;然後他再次盯著可欣,平靜地說道:「逃得不時、避唔得一世;你玩到咁,用我同學要脅我,我當然會放你走。」

黃子軒攤開雙手,做出投降的手勢;可欣拿起電話,冷冷地道:「算你識趣。」我想起一科幻電影,角色們是靠電話來出入母體空間,莫非可欣的靈魂也是靠電話進出人體?

眼看她的靈魂就要離Michelle身體而去,她卻在最後一刻放下電話,惡狠狠地對黃子軒怒道:「哼!你想陰我?」

我不解地看了看黃子軒,卻看見他一副版拆穿詭計的苦臉,連冷汗也流出來了。



他不是想放可欣走嗎?怎麼又陰了她?

「你講到好似放我走咁誤導我,其實根本係想我主動離開絕陰體!」可欣見黃子軒說不出話來,使指著她繼續罵道:「你咁想拎番佢個身體嘛,好!我成全你,我就淨係俾番佢個身體你!」

「唔⋯唔好呀⋯」黃子軒首次露出驚恐的神情,那即是說,他的詭計真的敗露了!

可欣再次將電話筒貼在臉上,道:「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最終目的地係邊。反正頂住絕陰體都好難行到去,我而家就帶走埋呢個女仔既靈魂去果度;想救佢,就拎埋絕陰體去果個地方換啦,哈哈哈!」
「唔好呀!」這次到我驚叫了,我終於明白黃子軒一直在試圖隱瞞著什麼了。他就是擔心,可欣會想起直接帶走Michelle靈魂這方法!

我撲向可欣,想搶走她手上的電話筒;可惜,當我衝到她身前時,她已經如同那些同事剛剛那樣,無力地倒下來,我只來得及接著她的身子以防她撞傷。



「Michelle!Michelle!」我發了瘋一樣搖著她的身體,但不論我怎樣叫,她就如同破布一樣癱在我的懷中,一點反應也沒有。

直至黃子軒拉著我,我才停止了這舉動;他卻嘆了一口氣,無比失落地道:「阿域,對唔住呀,到最後我都係救唔到佢⋯」

我悲傷歸悲傷,腦袋卻清醒得很,平靜地對他說:「我知道你已經盡曬力,岩岩對於可欣,用『偽選擇』呢招心理戰對付可欣,已經靚到無得彈啦。」

「但係,最尾都係失敗左!」黃子軒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應聽裂成兩半。

「佢咁醒都無計架,」我苦笑道:「最重要係,而家要救Michelle仲係靠曬你呀。」



「你⋯」黃子軒像是被我嚇著了,又醒悟過來,走過來打了一下我肩頭道:「你講得岩!件事仲未完!估唔到你可以點醒我呀。」

對他這種不是算不算是的恭維,我只能傻笑,又問:「咁我地而家點算呀?」

「你覺得可欣究竟係乜野?」黃子軒沒有直接答我,反而神秘地笑著反問我。

「呀⋯佢咪女鬼囉,係我前世既情人?而家要捉我去⋯咩果個世界永遠同我一齊?」我對這些玄學用字實在生疏,只能以今晚所聽聞的活學活用,勉強湊合出一個答案來。

「你⋯真係覺得呢個世界上有前世今生呢回事?」黃子軒繼續沒有答,他好像想引導我自己想出答案。

但我卻被他搞得更不明白了,以他那種神神怪怪的人,不是更加堅信玄學嗎?怎麼他現在好像反而質疑起我那「玄學化」的答案來?

「但係,如果唔係咁,點樣解釋可欣來歷?點解釋我果個夢?」我著實不懂得如何回答,只好這樣說。



「我一直有個信念,就係如果可能,都盡量唔好用神怪角度去諗野,」黃子軒終於開始解釋了:「因為你一旦同鬼法纏上,就好難番轉頭。」

我不禁覺得好笑,黃子軒在我眼中可說是個不折不扣的茅山術士啊,他卻叫我別那麼迷信;一直信科學的我反在找一個玄學理論,就好像我們的角色相反了。

黃子軒大概見到我臉上的異樣表情,繼續道:「唔好忘記,我同你都係理學院學生。」

我只好問:「咁即係點呀?我真係諗唔到啦。」

黃子軒卻聳了聳肩說:「我鬼知咩。」如此無賴的態度令我想打爆他那張可恨的臉。

「不過,一陣要去邊我就好清楚既,」黃子軒適時收起了玩笑,認真道:「重光精神病院。」

「咩話!?」我驚道:「就係果間專困危險精神病人既重光精神病院?」這麼說來,難道⋯可欣是精神病人。

「係⋯」黃子軒確定著:「我係佢既記憶入面睇得清清楚楚。」



「咁⋯我地快啲去啦。」我嘗試抱起Michelle下樓,但卻發現以我的力量根本抬不起身材驕人的她。

「先旨聲明,」黃子軒無比凝重地看著我道:「果度我以前親手困左個非常危險既人入去,我懷疑而家所有事都係佢搞出黎,如果我估中,你去未必有命出得番黎。」

「咁都要架啦。」我一心只想救Michelle:「唔通眼白白睇住佢昏迷一世咩?」

「好!」黃子軒豪氣地笑了一下,一掌拍到我背上,道:「咁我地就一齊去賭命啦!」

他那一掌不痛,我反而覺得有股暖流;我正想求助於他幫忙一起抬Michelle下去,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力量抱起她!

「點解⋯」我不解地看著黃子軒,看來一定是他搞的鬼。

「過左少少內功俾你,岩岩好夠你抱佢落樓下。」黃子軒笑了一下道。



而我現在對他的感激,已經不能再用文字表達了。

升降機已經不能使用,就這樣,我們三人順著樓梯走下樓了。

此刻,抱著Michelle走的我,終於覺得自己像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