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仔離開了和合石墳場之後,去了西環碼頭。他坐在防波堤上,默默地看著日落。

阿四坐在他的肩膀上陪著他發呆。

「巧𡃁呀!」

木仔沒有搭理阿四,自說自話說:「你話係唔係好搞笑?」

「嗯?」





「我响夢裡面拖住嗰個好靚嘅媽媽原來根本唔想要我;我無咩印象嘅死鬼老竇仲想殺左我;我想打死嗰個核突佬就想做我老竇!」

「你唔好諗D衰嘢啦,呢個世界上仲有好多好嘢噶嘛。」

「我覺得個天玩緊我囉⋯⋯」

「咔嚓。」突然身後傳來相機的聲音。

「搞乜呀你,喺度自言自語?」身後一把男聲跟木仔說。





木仔回頭一看,原來是張力。

「我放假過嚟影相啊,咁都撞到你?」

木仔不理張力,回頭繼續看日落。

「Call你又唔覆,班女話你呷醋喎,你睇中邊件啫?」

「我想靜吓呀!」刺到了痛處,木仔馬上發飆。





「有乜嘢唔掂大家攞出嚟傾吓攞。」

「屌!你D富二代唔𨶙明㗎喇!」

張力擺出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樣說:「乜𨳊嘢富二代呀?我D錢全部自己搵㗎!」

木仔垂頭喪氣酸溜溜地說:「你咪𨶙扮嘢啦,做個PTU有鬼錢揸跑車呀?你估你係一哥咩!」

張力面色一沉,嚴肅地問:「你點知我想做一哥㗎?」

「屌!嗰陣喺學堂你個𨶙樣自己講㗎,個個都笑𨳊你發春夢𠻹!」鬱悶的木仔難得有個發洩對象,一於得勢不僥人。

張力的面容變得更難看,而且他突然用陰沉的聲音說話:「你唔抵得我啫,俾個機會你上訴啦⋯⋯」

「鏘!」張力話音剛落,揮出伸縮警棍,迎面就劈相木仔!





木仔慌忙閃開,在地上滾了幾圈才找到重心。坐在木仔肩膀上的阿四拼命抓緊了他的衣服,否則已經被摔到海裏面了。

「喂你攞命呀!?」

「喝!」張力不管木仔怎樣喝罵,兇猛的第二招馬上又襲過來!

「鏘!」木仔別無選擇,只有拿出伸縮警棍抵擋,接著反守為攻。

「鏘!鏘!鏘!鏘!鏘!鏘!」雙方互不相讓,同時使出七叔的七七四十九式打狗棒法!

木仔自知體力跟力量都不及張力,大家都使用一樣的棍法,自己並無勝算,所以唯一取勝之道就是仙術。

「颯!」





張力眼見就要打中木仔的頸項,卻撲了個空,下一瞬間⋯⋯「啪!啊!」背門已經中了一棍。

張力咬緊牙根回身使勁揮出一棍!

「颯!」

張力再次撲空⋯⋯「啪!砰!」下一瞬間,張力腳跟被木仔從後低抄起來,整個人往後硬生生摔在地上。

慘敗的張力坐在地上痛苦地按著腳跟的痛處低頭不語。

木仔突然有點過意不去,小學雞地說:「嗱,你話打㗎咋,拳腳無眼啊⋯⋯」

木仔說罷正要轉身離去之際,張力自言自語說:「你呢D嘢又唔教我⋯⋯我都有D嘢你唔識嘅⋯⋯」

張力突然一個鯉魚番身,使出四坪大馬的站樁,雙手抱拳,祭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右腳不斷用力踏地,口中念念有詞:「嚎⋯⋯急急如律令⋯⋯嚎⋯⋯」





隱隱約約,張力身上泛著淡淡的綠光⋯⋯

「喂,你痴線㗎?!標童都玩埋?撩鬼上身玩命呀?!」

木仔驚覺事態不妙,但已來不及制止了⋯⋯

「喝!」

來勢洶洶的張力,這一次的進攻比之前更快更狠!他把木仔逼到連使出「天外飛仙」的時間都不夠!

這時木仔只有不停招架,節節後退。

「木仔,用仙氣打佢!」阿四抓緊木仔的衣服,一路觀戰,旁觀者清,相到用仙氣驅趕張力身上的邪靈。





「嗯!」

木仔馬上把仙氣注滿伸縮警棍來迎擊!

「鏘!鏘!鏘!」

伸縮警棍的塑膠手柄阻礙了仙氣的傳導,仙氣依然無法進入張力的體內,木仔繼續陷入苦戰⋯⋯

木仔忽然想起之前在油麻地大排檔與吸血鬼的苦戰時,九叔將仙氣注入子彈射出的招數。於是,他就照辦煮碗把注滿仙氣的伸縮警棍掉向張力。

「去死啦!」

張力眼見就要被打中,不但不避開,反而使勁迎著木仔撞過來!

「砰!」

木仔和伸縮警棍同時被撞倒在幾丈以外,張力自己也失去重心向前撲倒,兩人同樣倒在那個人稱「天空之鏡」的水氹裡。

「嚎⋯⋯」

剛才警棍上的仙氣在短暫的觸碰只能造成有限的打擊,並未能把邪靈驅走。目露兇光的張力依然沒有停下來,他像野獸一樣在水氹上向木仔爬過來!

「木仔,用水放仙氣出嚟啦!不過將我丟開先呀!」阿四一言驚醒,木仔馬上照辦。他使勁用左手把阿四丟出了「天空之鏡」的範圍,同時右手把仙氣急速灌進水
氹裡面。

「呀!!!」阿四以高速飛越「天空之鏡」時像坐過山車一樣大叫大嚷。她回頭看看,只見整個「天空之鏡」的水面沸騰起來,發出陣陣藍光。

「啊!!!」張力即時雙眼反白,發出淒厲的慘叫,軟癱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木仔見躺在地上喘氣的張力似乎已經恢復理智,就上前看看他的傷勢。

「唔好掂我,俾我靜吓⋯⋯」

木仔無可奈何地說:「咁聽晚喺海洋公園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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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仔與張力激戰的同時,在山頂獨立屋的後花園裡,錢總正躺在安樂椅上閉目養神,舒泰地享受著腳底按摩。Betty蹲在他前面低著頭,默默地用她那白晳幼嫩的雙手替他按腳。木頭和石頭則站在兩旁候命。

背對著夕陽的阿玲顯得格外憔悴,她緩緩走進了花園。她有氣無力的跟錢打招呼說:「我回來了。」

「回來了?小木怎樣了?」

「嗯⋯⋯可能太突然了⋯⋯他還未能馬上接受⋯⋯」

「理解的,沒關係,慢慢來吧,我們的家門永遠為他開著,你好好休息吧。」

「嗯⋯⋯」

錢總對阿玲的關心絕非虛情假意,他心想:「嗌⋯⋯很久沒見過阿玲這樣憔悴吶⋯⋯上一次就是咱們在哈爾濱相遇的時候吧⋯⋯」

看著阿玲轉身的背影,他回憶起當年在哈爾濱的那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