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側身躺臥,慢慢張開雙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是躺臥在不同距離和位置的胡蝶和其餘五人,所有都是剛才同檯的同屆同學。

我們七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緩緩站起來。

環顧四周,我認得這裡,這裡分明就是學校的天台,我明明在學校的操場,怎麼就一下子來到學校的天台。

而剛才的情景又是什麼一回事?百多名非同屆校友在哪?說了一堆莫名奇妙話的馮老師又在哪?。





我抓抓頭,雖然這裡是我六年前熟識的小學學校天台,以往天天來這裡澆灌盆栽,但這裡……感覺又面目全非……

我望向這裡唯一較熟絡的胡蝶,她的表情反應跟我一樣,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離奇。

「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阿誠向著剛站起來的大家問,表情甚是恐慌,就跟這裡所有人一樣。

「天台。」其中一名男生冷靜地說,一邊警戒地視察四周,他叫亞克,皮膚白晢,有著深色的眼袋。

「我也知是天台!但為何會在天台?又為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阿誠崩潰似的說,雙手抓著頭,心裡似乎裝有一大堆疑問,但不知從何逐一去說。





「下面並沒有其他人……但……?」一個高大且身材健碩的男生正從天台欄杆往下看,語氣緊張。他叫Dennis。

我們都紛紛走向欄杆看看。

的確,下面操場一個人都沒有,沒有剛才的大排筵席,雖然我們不知道自已昏睡了多久,但應該這時間未至於……

久得令周圍荒草叢生,對面蝶舞樓牆身焦黑剝落,就像經過多年的風化,馬路邊的欄杆被一部破舊不堪的車子撞歪著。

而最令人感到可怕是,下面足足躺著廿多具焦黑的屍骸,周圍烏鴉滿佈,活像一個死城。





不……根本就是一個死城。

然後大家都很自然地取出手機查看,

無法連線的結果使我更為之恐懼,因為所有恐怖光怪陸離的電影小說情節裡,其中一個預設一定是無法聯絡外界。

「打不通電話,又連不到線……」阿誠幾乎哭著說。

阿了亞克較冷靜外,其他人也超級慌張,開始問很多大家都不知道的問題,說很多大家已知道的現況。

「這裡是不是我們認識的地方?」
「剛剛不是在校友聚會嗎?為什麼其他人都不見了?」
「有人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事嗎?」
「馮老師剛才說了什麼鬼話我一點都不明白。」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怎麼事了?」




「我們要不要落去看看發生什麼事?」

大家焦急地說了一大堆沒幫助的說話,我也是……

直到其中一名女生哭了起來,她姓南,名天晴,南天晴,她的名字聽起來令人豁然開朗。仔細看,她也是個長得標緻的小姑娘。

「好了,別哭了,我們都在一起的……」一名男生搭著她的肩安慰著,他叫Andy,散發暖男的氣質。後來,胡蝶也前來一起安慰這小女生。

隨著南天晴的哭聲,反而令我們慢慢冷靜下來。有些人在別人比自己更恐懼及情緒不穩的時候,反而會變得堅強平穩,恰好我們都是這些人。

在Andy和胡蝶的安慰下,天晴的情緒也漸漸平伏。

「相信大家意識到這裡雖然是學校天台,仍然是蝴蝶邨,對面仍然是蝶舞樓,但是這裡似乎不是我們原本身處的地方。」亞克用認真嚴肅的眼神掃視我們,表現十分冷靜,繼續說:「如果說,這裡是什麼地方,我覺得有點像六年前真實的災難現場。」

六年前真實的災難現場?




六年前真實的災難現場?
六年前真實的災難現場?
六年前真實的災難現場?
六年前真實的災難現場?

「怎麼可能……」阿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難道單憑下面幾具屍骸就能判定這裡是六年前真實的災難現場?不過直到目前為止,我們所發生和曾經歷的事已超越正常人能夠理解的軌道,當然也包括六年前的恐怖情景。

「亞克,你這樣說,是因為下面那些好像燒焦的屍體就像六年前災難的屍體嗎?你所說的『真實』是指人體自燃、抽搐和馮老師當日的異常吧?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六年前災難當日,我逃跑上天台,不知為何我失去了部份記憶,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但全世界人都告訴我,我經歷的是一場電器爆炸的火災……」我說。

「我也是……當時我也是跑上天台的,不知怎樣我成為了生還者,我的朋友家人都說這是普通火災,但絕對不是,當日發生奇怪的事……大家……大家也知道的吧?之後也沒聯絡到大家,跟我一起讀6C班的Dennis和天晴也聯絡不到,彷彿你們消失了一樣……」Andy同樣疑惑地說。

我心裡終於肯定,當日並不是我神經錯亂產生幻覺。





「Andy……我也找不到你們……電話不通,whatsapp無覆,facebook更加沒你的消息。」Dennis驚訝地說。

「我也是。我剛剛在校友會也有問你們,不過你們好像避而不答……之後便發生這事了。」天晴說,她眼框通紅,看起來楚楚可憐。

Dennis和Andy相視一下,表情疑惑,對天晴的所說有點不明所以。

想起來,我也一樣在災後便與胡蝶失去聯絡,至於班長楊少輝,偶然在facebook看見他的動態,只是問他東西卻得不到回應。

「胡蝶,妳災後是否搬家了?我一直找不到妳。」我問她。

「對……但是我有聯絡你,只是沒人聽電話……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胡蝶疑惑地答。

怎會?當年我根本沒收過胡蝶的聯絡。

「我和亞克是6A班,但他是六年級的插班生,我與他不太熟,災後沒有聯絡過任何人。」阿誠說著時,只看了亞克一眼,似乎真的不太相熟。





但我心裡又奇怪起來,剛才未發生這事情時,大家還在校友聚會圍坐在一檯時,我並不覺得Dennis、天晴和Andy是相熟而且同班的,但現在他們又好像認識良久一樣,阿誠和亞克相識不久就不說了。

亞克揣摸著下巴,深思熟慮地說:「好吧,讓我們組織一下這些怪事,

第一, 六年前,馮老師在台上說一些莫名奇妙的話後,學校師生們離奇捲入集體人體自燃及集體抽搐的怪事,我們逃走望向外面的時候,發現不單學校內,連校外也出現狀況。

第二, 醒來後,世界告訴我們這是一場普通火災,明顯與我們所認知的不同。

第三, 我們在災後直至校友會前,生還者之間無法互相聯絡,是巧合?舉辦校友會,又是否巧合?

第四, 學校舉辦校友聚會,而同樣是六年前觸發災難的馮老師說了些莫名奇妙的話後,我們便來到這明明是香港,但從天台看下去卻是死城的地方。由於六年前和今日所發生的情況也一樣匪夷所思,超越常理,觸發點一樣是馮老師,所以我估計這裡跟六年前的災難一定有關聯,以這裡的環境推測,這裡極可能是當日災難後的真實現場,而且還經過多年風化。當然,這只是推測。

這些事情,我們也無法解釋,也超越了我們的認知。無論如何,我們實際問題只有一樣。」

「究竟如何回去原本的世界。」我說。

「或者生存。」亞克補充。

我們在這裡討論分析,遲遲未敢離開天台,是因為我們意識到這個既熟識又陌生的地方,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險,在許可的情況下,我們寧可深思熟慮,總好過貿然找死。

我們的危機感可能源自曾一起經歷六年前的怪異災難,使我們知道任何狀況都有機會發生。

那邊有一扇門,可以離開天台,真想一打開門就能夠回到家裡。

但你根本想像不到,那扇門後面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