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教員室就在禮堂的同一層,途經幾個課室的門外便可到達。

我們步往途中依然小心謹慎,但透過課室窗戶可看見每間房都已經人去留空,使我們鬆一口氣。

剛才我們商量過,為了方便溝通,會稱那些會向我們獰笑並襲擊我們的「人」稱為「喪人」,本來有人建議把他們叫作喪屍,分別就是「喪失理智的人」還是「喪失理智的屍體」,為此我們在禮堂裡爭論了好一段時間。不過最後大家在亞克的分析下,不得不承認他們是「人」不是「屍」,唯有稱他們是「喪人」。

這意味著我們可能會為求生存而不斷殺人。





進入教員室,辦公桌整齊排列,雖然部份檯面凌亂,但沒有任何打鬥過的行跡,也沒有屍體,好像也不見有「喪人」。

「都放工了吧?哈哈!」阿誠中樂透般說。

「這裡也沒有馮老師在……」胡蝶有點失望說。

「對……如果我們不找到相關線索,真的沒什麼好高興。」我明白胡蝶的失望之處。

「嗯……究竟哪一張是馮老師以前的辦公桌呢?」Andy邊問邊四處搜尋各張辦公桌上的文件。





「是這裡。」亞克並沒有進行任何搜索,只是憑著記憶走到一張近窗邊的辦公桌。

「你……怎麼會記得的?」阿誠驚奇地問。

阿誠問得合理,以往我校的小學生年代,不得擅闖教員室,除非是班長之類的職位,否則鮮少進出,就算偶然進出過一兩次,也很難記得位置的分佈吧?

「我就是曾經進過一次,所以記得。」亞克說。

我們沒有深入探問當年他被召入教員室所為何事,也沒必要知道。





「那我們快看看馮老師的桌上有沒有黑色盒子或者其他什麼特別的東西吧!」Dennis急著說。

對比其他老師的,馮老師的辦公桌非常整潔,也沒有任何私人擺設。

我們搜查良久,只是她的檯面除了一堆功課習作和教案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抽櫃裡都是放置了一些文具而已。

「唉……這算不算是斷掉線索?」Dennis沮喪地說。

我們還未來得及說什麼,突然教員室門外傳來轉開門把的聲音,使我們立刻機警地蹲下身子躲在最後排的辦公桌。

疑似「喪人」已經打開門進入教員室,以腳步聲估計,大概只有一人。

我們不敢作聲,緊握手上武器,準備隨時開戰。

腳步聲慢慢接近,原本打算出奇不意,起來先下手為強,更何況對方只有一隻,要幹掉一隻「喪人」是卓卓有餘,但腳步聲突然停下,然後聽見拉開電腦椅的滑動聲音。





似乎這個疑似「喪人」坐了下來。

我們互相對視,示意大家一同圍攻,亞克給予「一、二、三」的指示,然後七個人同時迅速起來,包圍著那個「喪人」。

終於看見他的真面目,他雖然披頭散髮,臉上佈滿鬍子,但我認得他。

他沒有一絲愕然的神情,看見我們時,臉部便展開瘋狂的獰笑。

他是全世界最和藹的訓導主任,史sir。

現在他迅速站起來,向視線內的人衝跑攻擊。

史sir在那些年很受學生歡迎,男女生都喜歡跟他聊天,我也是其中一個。





現在他一手抓向Dennis和天晴,而他們瞬即避開,天晴此時大喊了一聲「踩屎sir」,但「他」沒有任何反應。

史sir的花名又叫「踩屎sir」,全級都是這樣稱呼他的,我也不知道其花名的由來。

現在他撲了個空,又旋即轉身向我這邊用力揮抓,而我居然反應不及,右手臂留下四條血痕,當我正想應該要揮刀還擊的時候……

踩屎sir卻已被從後穿插的一刀結束了一切行動,

踩屎sir初時瞪大眼睛,表情痛苦,但又漸漸露出悲傷的眼神,彷彿千言萬語,然後慢慢閉上雙眼。

拔刀,屍體倒下,看見亞克站在我面前,嘆了一口氣,說道:「生死關頭就別猶疑了。」

是亞克殺死踩屎sir,並及時救了我。

我喘著氣,跌跪在地上。





我記起了,踩屎sir為何叫踩屎sir,好像是因為他經常對學生說一句「踩屎是人生必經的階段」。

讓我詫異的是,踩屎sir死時的表情,並沒有半點猙獰,彷彿解除魔咒,回復正常人的狀態來迎接死亡。

他最後這抹表情,這裡只有我才看得最清楚。

「踩屎sir變了喪人,但他還在幫我們改簿……」胡蝶感嘆地凝望踩屎sir的辦公桌,桌面上是一張張散亂的工作紙,工作紙上滿佈紅色的剔和交叉,根本不知道踩屎sir在成為喪人後無意識地重覆剔和交叉的動作多少次了。

「這更加進一步證明喪人是根據以往謹有的生活記憶進行活動,而且過程無意識。」亞克理性分析,並沒有絲豪對踩屎sir的概嘆感情。

但其他人卻對踩屎sir的屍體顯露出悲哀的神態,特別是天晴紅了眼框,卻忍著不哭。

「走吧,這次我們要去校長室。」亞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