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到了半夜十二時正,亞克從窗戶遙望外面的街道,確定沒有半個喪人行走,我們便執拾行裝離開教會,回到剛才停泊單車之處。

由於我們踏過來的單車只有五部,其中一部是家庭式單車而我們不會再用了,所以天晴坐在Andy的車尾,我們一行人就這樣再次出發,在屯門河旁的單車徑奔馳。

踏了幾分鐘,便順利到達澤豐輕鐵站。我們先泊下單車,然後手持短刀,步進屋苑範圍。

這裡可能有「夜更保安」,故我們小心奕奕,保持警覺,途中果然看見遠處一隻男喪人在澤豐商場的樓下徘徊,他穿著便服,但背著一個大背囊,頭髮散亂,面露怪異的笑容。





我們原本想繞路而行,誰知他以眼光的餘光瞥見了我們,然後慢慢把頭扭過來凝視我們,展現出猙獰的狂笑,瘋癲地跑過來。

雖然喪人來勢洶洶,但Andy毫不遲疑把他一刀擊斃。

喪人雖然恐怖,但其實速度和氣力和普通人無異,只要對方手上沒有武器,人丁單薄,我們便沒有什麼好怕。

「這個喪人為什麼背著那麼大的大背囊?」阿誠好奇地問。

「要不你開來看看裡面有什麼?」天晴語帶挑戰。





阿誠卻顯得有點退縮,大概是怕背囊裡裝著另一隻妖怪。

「就是一個普通的背囊而已,有什麼好看的?」Andy邊說但邊打開背囊。

裡面裝著的是過期多年的罐頭、薯片、朱古力和杯麵……還有一把牛肉刀。

「還有一本筆記本。」Andy從袋中竟然取出一本啡色的筆記本。

「讓我看看!」天晴奪去Andy手中的筆記,翻看內頁,說道:「好像是一本日記。」





「這是什麼時候?還有心情閱讀別人的日記嗎?這裡還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快行吧!」我催促著說。

「知道了……」天晴邊說邊把筆記本放入自己的背囊裡。

我不知道她為何對別人的私隱感興趣,或許是沿路我們有機會再進行停留休息時可以拿來殺死時間吧?

拐個彎,終於到了第一座澤國樓。

雖然半夜時份,街道較少喪人,但於住宅樓宇之上,估計是佈滿危機。

「我們該怎麼上去?由外牆爬上去嗎?」Andy盯著二樓,就是馮老師住所的那一層。

「我們行樓梯吧?幸好她住得不高。」我提議說,大家也同意,不竟這裡沒有人是攀牆高手,縱使中學階段學校經常逼我們玩攀石,訓練手腳協調和膽量,但並沒有教導我們如何攀爬樓宇外牆。

澤國樓地下大門玻璃是破爛的,同時亦沒有上鎖,我們能輕易進入,最初還想要不要用密碼鎖,但大廈內似乎斷了電源,故電鎖無效。





地下大堂是漆黑一片,我打開手電筒,光照在血跡斑斑的大堂上,掃視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只有數副屍骸橫躺在地上,他們死前大概是在等待升降機吧?

我們腳步放輕,慢慢打開後樓梯的防煙門,發出無可避免的門鉸轉動聲,戰戰競競地步上樓梯。我現在終於體會到,何謂步步驚心。

到了二樓,我先透過防煙門的玻璃窗察看走廊的情況,雖然漆黑的環境實在無法讓我看清……

但暫時不感覺到有喪人……我向同伴以手勢表示。

然後慢慢……慢慢……打開門……門鉸的轉動聲實在令我們心驚膽顫。

我先探頭而看,用電筒照向左邊……竟駭見一堆喪人!!!!!

對……是一堆……大約十多隻喪人躺臥在各單位的門前,而且好像發出微微的呼吸聲……





立時轉向光照右邊看,同樣是躺臥十多隻喪人……

我立刻縮回門後再輕力關門。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我仍能清楚看見他們的胸部緩慢起伏,有呼吸,應該不是屍體。

我用極細微的聲音向大家說明狀況:「很多喪人……睡覺……」我側頭並把雙手合實放在耳邊,表達睡覺的姿勢。

他們既像普通人一樣會長高長大,夜間會睡覺休息也絕不為奇,但他們躺在門前,難道是部份喪人沒懂得用鎖匙回屋?

「但隱約看見有一個單位是半開著門的。」我再輕聲說。

「E室?」Andy想問是不是馮老師那間,但我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照進去。」亞克輕聲說。





我們瞪大眼睛望向亞克表示驚訝。

若現在出去,如果喪人真的醒過來,以這個數量,有刀也未必擋得住。

「好吧,拼一拼運氣。」Andy搓拳擦掌,率先展現勇氣。

只要走進屋裡,關上門,然後把屋內的喪人通通幹掉,再等到第二朝早,屋外部份喪人睡醒離開,我們便可趁機轉往E室,這是亞克提出最直接簡單的計劃。

阿誠表情惶恐,猛力搖頭。但其他人似乎都有拼一死的勇氣,準備就緒。

於是,我們再次輕輕打開防煙門,由我帶頭,躡手躡腳地向唯一打開著門的單位前進。

我關掉了手電筒,改用了自己手機的微弱光線,深怕太強的光會刺激熟睡中的喪人們。





終於進入單位,正當我們想鬆一口氣時,天晴卻在門邊被地上不知什麼東西絆倒,當她立時扶持旁邊的門卻發出「拍」的一下響聲,我們見狀立刻把她拉進來,並趕快輕力關門。

這時候,我們並沒有注意外面的喪人有沒有被那一下聲響而弄醒。

我立時把眼睛貼近門孔視察外面,環境漆黑,當我正在退開之際,

門孔卻出現異常的畫面……

紅……紅色……門孔的外面突然變成一片異常的紅,再看一會……才發現是一隻眼睛,眼白通紅……眼珠轉動著……

我嚇得退後三舍……

剛才果然是把喪人驚醒了!

隨之而來是響亮混雜的拍門聲,外面一群喪人的拍打交響出毫無節奏的瘋狂。

天晴驚慌後退之際,又突然被地上一副無頭的屍骸絆跌摔倒,她嚇得不慎尖叫了一聲,外面的拍門聲便越加用力。

但亞克卻細心觀察絆跌天晴的無頭屍骸,我也注意到這副屍骸穿著的衣服並不尋常,是厚重黑色的連身衣,而最特別的是,屍首旁邊竟然擺放著一把機關槍。

雖然我不知道為何在一個尋常住宅單位裡會出現一把機關槍,但這時亞克已把機關槍拿起手,說道:「我不懂用,有人知道裡面還有沒有子彈可以發射?還可以用嗎?」

「我!」

我們眾人十分驚訝地望向阿誠,阿誠居然說他懂得用槍?而且是機關槍?

阿誠把亞克手上的槍拿到自己的手裡,熟識地檢查槍枝內的子彈,然後打開保險制,有模有樣地把槍口對準快要被喪人撞開的門。

「不……就算你懂得開槍,如果在這裡掃射,必定引起全棟大廈的喪人關注,到時我們即使有十枝機關槍也對付不了……」Andy急忙說。

「不怕,我現在就去開門,躲在門後,阿誠一口氣開槍把外面這一層的喪人全部幹掉,在其他喪人還如夢初醒般走來這樓層時,我已把門關上,他們或許當沒事發生。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藏在那單位的門後。」

我震驚的不是這方案的大膽,而是說這話的人竟然是胡蝶。

「不行,太危險了,如果阿誠槍法不好,隨時把妳也幹掉。」我立刻反對。

「絕對不會。」阿誠自信地說。

「我相信他。」胡蝶肯定地說。

「好!方法可以試,但必須由我來開門。」我堅持地說。

由於我的堅持,所以這個危險任務最終由我來當。

說實話,外面瘋狂的拍門聲令我極度心慌,現在就近距離站在門前,感覺再下一秒喪人便把會我撕開一樣……

我深呼吸,鼓起勇氣,心裡祈禱阿誠是個槍神,亦希望我不會首當其衝被喪人的利抓抓死……

打開門!

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

阿誠的槍法有多準我不知道,但至少我真的沒有中彈,我很害怕,但不敢閉上眼,因為我還要等待指示關門。

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劈!

阿誠表現鎮定老練,臉上沒帶一點恐懼,邊掃射邊走近門外,眼見喪人全都死在槍下,便退回屋內,整個過程不消一分鐘,

亞克給予指示,大家急忙把門旁的屍體移開,門立刻關上。

我隨即又透過門孔察看外面情況,由於過於漆黑,所以什麼都不見……但聽見門外確是傳來防煙門響亮的開關門聲和混雜的腳步聲,我們的門偶然被撞了一兩下,但卻不是主要目標。

由此看見,這些喪人還是親眼看見目標人物才會變得極具攻擊性。

幸好,剛才門沒有被撞壞,可以好好地保護我們到第二朝早。

雖然阿誠平時一副驚驚青青、誠惶誠恐、膽小如鼠相,但在這個緊要關頭,卻救了我們,現在的他卻又退去了剛才的英姿,顫抖地放下槍枝,坐到一旁休息。

想起來,阿誠不是第一次救人,在教會的時候他也是當機立斷把Dennis一刀了結。

但他究竟是從那裡學會開槍的?而且還要是機關槍?

阿誠向我們解釋他爸是個飛虎隊,然後他爸曾教導他如何開機關槍,雖然未正式開過一槍,但他把程序牢記於心,因為他是個槍痴,經常研究槍枝,而被說到他爸或他究竟有沒有非法藏有槍枝,他卻含糊帶過。

其實阿誠表達的過程也有點吞吐,我們也沒有深入探問。

門外開始越來越平靜,不知道喪人是否已退去了。這時候,我們才能細心觀察這屋內的景況。

屋內沒有喪人,否則早已出來襲擊我們。但我們仍然逐一檢查屋內每一個角落,這裡是兩房一廳,一廁所和一開放式廚房,除了那具無頭屍骸外,並沒有發現其他屍體。

同時,我們在無頭屍的不遠處,發現了他的頭髗……

這個頭髗最特別之處在於他戴上了一個黑色防毒面罩。

我們無法理解為何一個穿戴全身防護裝備的男人會出現在這裡,然後在這裡被斷下頭髗。

但這一晚之後,我開始一步一步接近這個世界中不能想像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