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接受。

 

他只是對著其他住客打J而已,雖然有點低劣,可是罪不至死啊。

 

為什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呢。





 

別人好歹也是因為乘搭紅VAN而進入無人的世界,而自己捲進閉鎖空間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打飛機,相比起來實在柒到核爆。如果因為這樣而死,更加是柒上加柒。

 

對於自己的遭遇,他不禁苦笑起來。

 





阿源看到何夕琛懊惱的樣子,便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不過,起碼我地有一大班人,點都好過一個屈係屋企度。而且,我地仲未絕望,因為我地依家等緊一個指示。」

 

「……指示?」

 

「嗯。」





 

「係唔係……囚禁我地既人下達既指示?」何夕琛再三確認。

 

「冇錯。」

 

既然是那些人的指示,那他們便有一線生機。見到逃生的可能性,何夕琛不禁喜出望外。

 

「指示?咩指示?你點知我地有收到指示?係唔係做左我地就可以冇事?」何夕琛突然抓住阿源的衣袖,連珠炮發般問。





 

他還不想死。見到了一絲希望曙光,他絕不願意讓它白白溜走。

 

今天他所說的話,應該有一個月的量了。

 

阿源別過頭,似有難言之隱。良久,他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我唔知。」

 





對於阿源的回應,何夕琛無名火起。本來於對話之中,他的聲量極為細小,但如今盛怒的他,以普通人也為之震攝的音量怒道:「咁你頭先又話我地仲有希望?咩野叫唔知?我地依家分分鐘會死呀!仲可以唔知?」

 

本來情緒商數頗高的阿源,也按捺不住了。始終,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對於突發的怪異現象也同樣感到茫然。他,只是強充冷靜而已。

 

他用力撥開了何夕琛的手,叫道:「你估我地唔想返番出去?邊個可以保證做左就會冇事?我地肉隨砧板上,仲可以點?」

 

二人沉默半晌,何夕琛雙手緩緩鬆開。阿源也冷靜下來,繼續剛才的話語:「其實,我依家都好亂,所以頭先我可能唔係講得太清楚,令你有D誤會。不過,同時都希望你可以冷靜聽我講埋之後既野。」

 





何夕琛點頭同意。

 

「我地依家,等緊遊戲既開始。」

 

突然被告知這是一場遊戲,讓何夕琛有進入了SAW的世界般的錯覺。

 

「遊戲?即係咩意思?」





 

「如我頭先所講,果D困住我地既人,係可以向我地傳達訊息--或者係命令,而果個傳達命令方式,就係大廈管理處既閉路電視。果部電視,顯示住一句咁既句子:『遊戲規則將會在全員集合後公佈,請各位耐心等候』。」

 

這一句,自然確定這番事態,是人為的可能性。

 

阿源頓了一頓,再次正視何夕琛,慘然一笑。

 

「冇錯。呢個係一個遊戲。」

 

何夕琛聽到了這句話後,先是感到愕然,接著,忿怒的情緒油然而生。拳頭,握得格格作響。

 

「你既意思係,我地搞成咁,對於果D困住我地既人黎講只係一個遊戲?我地既存在,就係為左滿足、同埋娛樂其他人?」

 

阿源一臉沮喪,說。「我諗你估得冇錯。我地搞成咁,根本就冇得揀。」

 

在這個無人空間之中,任誰也知道,所謂的遊戲不會像獎門人般玩完後送一堆禮品,當中所發生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好

東西。而且,如阿源所說,在閉鎖空間的他們,除了參與遊戲外便沒有其他選擇。

 

一但失敗,可能就會招致死亡。

 

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剛才阿源曾經提到大廈管理處,他就想起了大廈看更陳伯。

 

回想起來,何夕琛下來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見管陳伯,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他昨晚沒有偷懶的話,理所當然會也見到昨晚的殘殺視像,從而跟大家被捲進這個世界之中。同時,既然他是大廈的管理員,比阿源知道更多的情報絕不奇怪。

 

剛才的人群之中好像也沒有看到看陳伯的身影,他很可能守在管理處那邊。而且既然裡面的電視顯示奇怪的訊息,那說不定管理處之中會有其他的線索。

 

於是,何夕琛便逕自走向大廈的管理處,而在這個時候,阿源卻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想去邊?」

 

「我要入去管理處搵陳伯。」

 

那隻搭著何夕琛肩膀的手,抓得更緊。

 

「……我勸你唔好去。」

 

對於阿源此舉,何夕琛大惑不解。

 

「點解要阻止我?」

 

阿源又再沉默,隔了半晌後,他才艱難地吐出了這番話語:「陳伯已經死左,入面淨係得返佢條屍。」

 

震驚的訊息傳入他的耳中,腦袋,馬上感到一陣暈眩。阿源這番話,宛如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讓何夕琛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有人死了,這就不可能是一個玩笑。雖然他和陳伯交情絕對不深,但得悉認識的人死去,心情總會有點低落。

自己和這裡其他住客,也會步其後塵嗎。

 

「吓……佢死左?點解……點解佢會死?」

 

「我真係唔知。我地入去果陣,佢個頭 已經爆左……D血,噴到成部牆……仲有枱面既閉路電視都係。」

 

光是聽到他的形容,恐懼的感覺直貫何夕琛的的脊髓,胃酸、不斷翻騰。

 

「個頭爆左?唔係呀嘛……」何夕琛戰戰兢兢地說。

 

「係呀,佢真係死得好慘。」他低下頭閉上雙眼,低聲道。

 

本來就毫無真實感的事態,現在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如果說被割喉,被毆打致死之類的可能還比較合理,但……爆頭未免太脫離現實。人的頭顱像西瓜一樣爆掉,除了動畫或電影外,這種場景應該不太可能看到吧。

 

不……等一下。

 

何夕琛眼角瞄了一眼正在默哀的阿源,無數思緒忽然浮現。對於這個人,疑惑漸漸萌芽。

 

回想起來,所有的情報都是從此人口中得知。

 

看到強光、被囚禁的可能、所謂的遊戲情報、還有,陳伯的死訊。

 

這個人真的可信嗎?他所說的,又是否全部屬實?

 

考慮一番後,何夕琛便說:「唔得,我要親眼證實陳伯真係死左,同埋,螢幕,係唔係真係寫住一句遊戲準備既怪野。」

 

「……OK,隨你鐘意。」阿源馬上鬆手,並舉起雙臂,示然自己無意攔阻。「我明既,一切既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你一時間應該接受唔到。不過,我勸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何夕琛後退一步,然後走向不遠的管理處那邊。

 

管理處的大門平日都是打開的,一方面是為了觀察和檢查出入大廈的人是否住客,另一方面,開明的工作環境也是為了讓住戶和看更建立友誼信任。

 

然而,如今的管理處大門,卻是緊閉著。因為,門的背後,可能有一具死狀可怖的屍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顫抖的手邁向生鏽的門柄。

 

冰冷的金屬觸感,使他的毛管直豎,有點想打退堂鼓。

 

「呀--」

 

門栓所發出的聲音聽來相當刺耳,可是跟內部所帶來的驚嚇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首先撲鼻而來的,是血腥的味道。

 

那種味道,就像走過豬肉檔時所能聞到的肉羶味--

 

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眼前如預想般一片血紅。

 

辦工桌上,伏著一具無頭的屍體,屍體穿著看更的制服。

 

牆、電視、桌面、地板、雜誌、手錶、水杯、垃圾桶。室內所有的物品,全部沾有血跡。血花的形成與分佈,任誰也會覺得死因是頭部爆破。

 

屍體前面的電視螢幕發著暗淡的光,上面寫著一句話,字體是發著螢光的綠色:

 

「遊戲規則將會在全員集合後公佈,請各位耐心等候」

 

眼前的景像,毫無疑問讓何夕琛看的內心發毛,然而,真正令他感到死亡的恐懼,是另一個存在。

 

屍體旁蹲坐著一位少女。少女,對身邊的死亡毫不在乎,雙眼,只是定睛看著電視螢幕。

 

少女容姿端麗,在充斥著死亡氣息的房間之中仍掩飾不了她的優雅。如天使般的臉孔,何夕琛如何善忘也不會忘記。

她就是,之前在升降機殺人的少女。

 

殺人少女的頭部緩緩向何夕琛轉去,目光跟何夕琛對接。何夕琛在一剎那,以為自己的血液凝固了。

 

空洞的眼神,讓何夕琛有被殺死的錯覺。

 

少女咧嘴而笑,笑容跟在升降機那時一樣,那麼甜美可人。

 

接著,莫名其妙的話語從她的口中吐出。

 

「你覺唔覺得,係深夜睇閉路電視既人,內心其實充滿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