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處閒逛著,也沒有甚麼目的,只想看看能不能遇見甚麼有趣的事。畢竟有趣的事不是常常能遇見的,加上也黃昏了,我只好打道回府。
 
怎知,我還是碰到趣事,發生的地點又是一條小巷。有兩個打扮得很浮誇的青年,分別染著一頭金髮和一頭啡髮,同樣一臉淫笑。二人正圍著一個女孩,說著猥褻的話。
 
我今天注定要儆惡懲奸。「惡棍,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這是我能想得出最好的一句對白,盡說著這些電視劇對白,說得都快變成潛意識了。
 
怎知,那兩個青年並不賣帳,還在嗤笑。「你算甚麼傢伙,英雄救美嗎?」金髮青年一臉不屑。我也不再說話了,直接扭轉他的手臂,抓住他的頭髮,用力一扯,他頭上馬上露出一片頭皮。他痛得失聲大叫。
 
有頭髮誰想做癩痢?
 




他身旁的啡髮少年,猶疑不決,似是想動手又似是想逃走,最終卻沒有任何動作。
 
於是我把金髮青年的膝關節弄得脫臼,他又痛嚎一聲。我再轉過頭,饒有深意的看著啡髮青年。他一臉恐懼,全身似是在顫抖,竟然不敢出手。終於,他幾經辛苦終於說出了一句:「你…你媽的!」因為他還是敢說出這麼一句說話,我也不打算扯他的頭髮。
 
我只把他按倒在地上,然後左手抓著金髮青年的頭,右手抓著啡髮青年的頭,狠狠的撞在地面。每撞一下,他們頭上的血也流得更厲害。撞了十多下,我發現他們已痛得昏迷過去。
 
這時我才抬頭看看那位女孩,讓我無比驚訝,不是如花,而竟然是我妹妹!我看著她,我竟愣在當場,說不出一句話。反而她紅著臉低著頭,羞怯地說:「謝謝你。」
 
看到這個反應我就知道糟糕了。她又羞澀地說:「可以告訴我,你的聯絡方法嗎?我想報答你。」我盡量使自己冷靜,冷漠地說:「我沒有家、沒有手機,也沒有電腦。」她看一看我,又低頭道:「那…那麼你來我家吃頓飯吧,好嗎?」
 




我只能在心中苦笑。冉靜她怎麼能夠喜歡如此殘暴的流浪漢,何況還是用英雄救美這麼老套的把戲?或許因為始終是她的哥哥,我不禁為她將來會選擇怎樣的伴侶而憂心。
 
我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也可趁這機會見見父母,於是我就答應了冉靜。我與她並肩而行,但她全程也低著頭,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我也發現了我們走的路,並不是最快捷的路,明顯是她帶我稍微繞遠路。我並沒有拆穿她,若她發現我知道她住在哪裡,恐怕會覺得我是變態,殘暴的變態。
 
女人就是這樣,喜歡你時,你使用暴力是勇敢;不喜歡你了,你使用暴力只是罪犯。
 
即使繞遠了路,但該到的地方還是會到的。來到我們家的門前,即使這個家已不再屬於我,我還是感到很熟悉。打開門的是媽媽,她看著冉靜,說:「妳回來了。」又看看我,問:「這位是?」「他是我的恩人。」冉靜說。媽媽已忘了在我的第二次的人生看過我。
 
爸爸正在看電視。他抬頭看到我,感到一些驚訝,道:「是你。」我微笑道:「是我,你能幫我了,請我吃頓飯吧。」
 




踏進我居住了十六年的房子,我自殺的房子,我不禁有恍如隔世的感覺。腦海突然想起當初遺書寫的一句再見,當初寫的時候只是習慣性地寫下,根本沒有想到再有機會與他們再見。
 
冉靜把剛才的事告訴他們,但並沒有如實的描述我的殘暴行為。爸爸媽媽聽到後都對我表示感謝,爸爸更是感嘆道:「沒想到今天早上說那些話真的發生了,真謝謝你救了她。」我笑道:「好人自有好報。」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有個疑問,自殺,是好人做的事嗎?不然,為甚麼我自殺了才能感到生活有趣?
 
媽媽說:「我們今天吃火鍋,你就與他們聊著等吧。」我微笑著點頭。
 
上一次全家一起吃火鍋,已是很久的事了。
 
我坐在大廳中,與爸爸和冉靜聊著天,多是一些生活的瑣事。他們說的事我幾乎都知道,畢竟我們以前一直一起生活著,我們是家人。
 
他們又問我,為甚麼沒有家,要過著這種生活。我徐徐道:「我曾經也有家,只是我再也不屬於那裡。
 
「你們或者以為我的生活很遼倒,但是我從這種生活得到以往未曾感到的趣味,我好像重生了一樣。」
 
他們看著我,眼神中有些疑惑。我也沒有繼續解釋。爸爸嘆了口氣道:「你必定經歷了很多,不然不會使人感覺你是這麼的成熟。如果你覺得無聊,你可以到我們家玩。」冉靜也附和著。




 
媽媽已準備好火鍋的材料,叫我們吃飯。
 
他們不停的把食物夾到我的碗裡,使我的碗中永遠也不會沒有食物。我們吃著,聊著,笑著。味道雖比不上光頭的手藝,但這頓飯使人吃得很高興。我第一次感覺到一家人一起吃飯是這麼快樂。
 
時間第一次在這屋子流失得這麼快。我向他們道別,冉靜說要送我離開,但我拒絕了。與妹妹單獨相處,不是此刻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