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魔鬼的謊言》

假如你在玩RPG(角色扮演遊戲),在迷宮裡走了十九次死胡同,在城鎮的各家各處開了十九個空無一物的寶箱,戰鬥時用了十九次超必殺技都命中不了對手……你認為你會懷著怎樣的心情迎接那「二十」?

是的,就是沒有心情。

就是因為沒有心情,所以才被眼前的風景嚇退了三步。腦裡只有一句說話不斷重覆……

他和他在親吻,他和他在親吻,他和他在親吻,他和他在親吻,他和他在親吻,他和他在親吻,他和他在親吻,他和他在親吻。





究竟是我太過少見多怪,還是邱子堂過於鎮定?他若無其事地對「他和他」說:「對不起,打攪了。」,然後禮貌得像紳士般為他們關上門。

我看著他:「……」
他看著我:「這裡沒有郭浩然。」

我知道,所以我向他點點頭。

這個故事是教訓我們去廁所要鎖門。不,不是那樣簡單,我突然間覺得眼前的邱子堂,是一個能夠對任何事都能處之泰然的人。

其實,我對邱子堂的印象並不深刻,原因他在班裡實在太過於平凡,平凡得我會忘記他的存在。所以,上天一定是可憐他透明般的存在,於是賜他一頭白頭髮,為他帶來一點特別,以免老師遺漏他的出席。





究竟是失去自尊的我可悲,還是沒有存在感的他可悲?

什麼都找不到的我們,沿著學校的迴旋樓梯拾級而下,我的眼睛不其然地落在一幅又一幅張貼於每層樓梯迴旋處的學生作品。在抽象與現實的藝術畫作和拼貼之間,我發現一幅頗特別的油畫,我說它抽象,卻不是抽象,我說它寫實又不怎樣寫實。構圖中只有一雙寫實又澄明的眼睛,如果那雙眼是屬於一名女性,一定是個美人了。我又注意畫家故意在那雙眼睛的瞳上,畫了很多我看不清的事物,他畫可真模糊。我瞥看畫框的坐下角,寫著「魔鬼的謊言」。

有時,我真的很不明白那些藝術家,總不是有屁就放!總得要用一些迂迴曲折、寄寓深重的抽象方式去表達想說的話。

所以,我經常被人說我不懂生活的浪漫。

「那些年錯過的大雨,那些年錯過的愛情……」





邱子堂拿起電話,按下通話,止住那手機鈴聲。

「喂?」「找不到。」「好。」

只有平靜的三句說話,邱子堂就關閉通話,對我說:「他們叫我們回去了。」

致電給他的是班裡的人。班裡的人怎會有邱子堂的手機號碼?正常是沒有的,只是因為我班有班會通訊錄。

「他們說什麼?找到瘋老頭嗎?找到郭浩然了嗎?」

邱子堂目無表情,說:「我沒問……他們只是叫我們回去。」

原來如此。





當我們回到課室時,也看見李震棠等人已經回來,並各自坐在自己的朋友圈子中。

我看見班裡大致分為四批人,不,應該是四個小圈子,兩圈女生、兩圈男生,他們各自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只有數個孤寂的同學依舊孤寂。現在的班房,氣氛不像平時小圈子說三道四的閒聊般輕鬆,反而是一片沉重。

李震棠看見我們回來,高聲問道:「張子傑和陳淑芳呢?」

「保健室,陳淑芳弄傷了腳,張子傑扶她到保健室。」我說。

李震棠皺起眉,說:「你們分開了,你確定他們是到保健室嗎?」

「不知道。」我直話直說。

「你就不怕他們其中一個是『殺手』,另一個是『律師』嗎?」他眼神充滿責備。

要怕,應該一早就怕了。我們班裡三十八人當中,一個是『殺手』,三個是『律師』,你就不怕我們剛才四人一組的行動裡,其中三個是『律師』,一個是『殺手』嗎?最重要是,無人會在不知對方的底細下,貿貿然告訴自己是『殺手』或『律師』。所以的所以,張子傑和陳淑芳即使是『殺手』和『律師』,都不可能串謀起來。





「不會吧……」我裝出猶豫。

「你們沒腦的?」李震棠向我們怒道。我發現不少同學向我們投射出責備和鄙視的目光,但我對「因被貶看而生的難受感覺」是免疫的。

李震棠別個頭向大家高聲說:「我們剛才去教員室找瘋老頭,其他老師卻說他走了,但不知何時走。所以,我猜想即使郭浩然就是『殺手』,也做不了示意。現在,郭浩然不知所蹤,我們不能估計什麼,但他嫌疑很大,更加有可能已經在瘋老頭走之前進行了示意。明天郭浩然若回來,我們先問問他再下定論吧。不過,我怕他明天不回來。如果他不回,我們就找他!」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一時說他做不了示意,一時說他更加可能進行了示意?虧那些同學還一臉明白的點頭個勁!不過,我還是抓到重點,那重點就是瘋老頭何時離開,若郭浩然離開課室之時,瘋老頭還未走,他就成為最有機會「完成示意」之人了。

「那麼,我們現在怎辦?」「回家吧……」「對,回家了……明天再算……」「一陣經過一樓,看看張子傑和陳淑芳他們在不在吧。」「好的。」同學們說著說著,背起書包,魚貫離開課室。

我沒有參與去保健室看張子傑和陳淑芳這種極無聊的行動,所以自己一個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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