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 作者 : 吳一一 (轉載): 第七章 - 入侵

天啊！到底我犯了什麼錯？為什麼接二連三地遇上這種事情？

我在升降機前不能活動⋯ 頭也回不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但我今次沒有閉上眼睛，所以在那升降機的鐵門上，隱約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那道鐵門不是打磨得很平滑的那種，所以我只能朦朧地看到倒影中的東西。

那⋯ 是什麼？ 是一個白色的人在我後面，我猜那個是人，因為他的外形看起來像⋯ 如果我要形容⋯ 那就好像是把一塊大白布從頭蓋著身體那樣吧⋯ 那個人只是站著，動也不動。

然後⋯ 我的呼吸好像愈來愈慢⋯ 而整個頭部開始發熱⋯ 我很辛苦，雖然沒有人可以分享死亡的經歷，可是我很清楚，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死，可是我叫不出來，也動不了⋯

「叮」的一聲，前面的升降機門打開⋯ 我多希望裡面會有人走出來幫我⋯ 可是，升降機內空無一人⋯我還是呆呆地站著等死。在我快要暈倒前的一刻，我聽到一些聲音⋯ 好像是由大提琴拉出來的低音一樣⋯ 





「嗚嗚⋯ 嗚⋯ 嗚嗚⋯」

這就好像是說話⋯ 雖然我聽不懂，亦近乎暈到。可是我好肯定那些是說話的聲音，因為那些「嗚嗚」聲有兩道，其中一道聲音較高音也較快。

然後⋯ 我發覺我的腳趾開始可以活動，然後是腿，我慢慢可以向前移動。那一刻，我只想跑進升降機內，逃離這個地方，我雙腳以極慢的速度移動，心裡只想著「不要關門，不要關門⋯」

我其中一隻腳已經踏了進去，閘門卻在那刻關上，夾在我的大腿上，又再彈開。我全身總共被那該死的門夾了三次之多才能完全進入升降機內。背後傳來的仍然是兩道「嗚嗚」聲⋯ 我感到背部已經全是冷汗。

閘門關上，升降機慢慢地向上升，隨著離開地庫，我頭部的熱力漸漸地減退⋯ 身體亦漸漸可以活動起來，在升降機的門再度打開時，我全身都已經可以活動自如了。





我衝出升降機外，把在大堂等待的人都嚇了一跳。

見到有其他人在，我的心情放鬆了不少，但內心還是極度害怕，所以我直接衝出大廈外面，打了個電話給馬丁，他已經回到家，我把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他叫我到他家裡詳談並告訴我他的住址。所以我又馬上叫了計程車，直接駛向馬丁的住所⋯

在計程車上，我回想剛才發生的事，害怕得忍不住流下眼淚。那是我一生中最接近死亡的時刻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到底為什麼要我受這種苦？我只是一直在想⋯ 然後，計程車到達了馬丁的高尚住宅。

馬丁的住所是一座位於郊外的三層高獨立建築。背山面海，風景好不美麗。旁邊相隔頗遠才有三、四間類似的平房，似乎都是非富則貴的人所建，因為在房子前面都泊著各款名車。

我繞過一輛應該是屬於馬丁的 DM 2000車牌 （DM為馬丁名字的縮寫）淺灰色平治房車後見到大門，正想按下門鈴之前馬丁已經把大門打開了。





「進來才說⋯」馬丁神色凝重。

我幾乎是用跑的衝進大門，很快地在屋內掃視了一遍。我的精神緊張得很，所以對身邊的事物都特別警覺。馬丁的房子內比起它那純白色的外表陰沉得多，在我身處的那層四面都是淺灰色的牆，只有幾件簡單的家具，我可以想像馬丁應該沒邀請過什麼客人到來。

馬丁待我冷靜下來之後才開始發問。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馬丁沉思了一回，突然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 「對不起⋯ 我應該早點想起來的⋯」

「什麼？你到底知道什麼？」我很激動。

「一一，你先安靜，唔⋯ 其實，我在兩年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我呆了⋯

馬丁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兩年之前，我還在英國，在瑪格麗特去世之後，有一天，我在辦公室內工作。和你一樣，我感到身後有些東西突然出現了，然後身體就突然動不了，那時我很害怕，極力掙扎⋯」





「你不是說過這世上只有我們兩人才有這種能力嗎？」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馬丁舉起右手，意思是叫我聽下去。我沒再發聲⋯

「那時我極力掙扎，結果竟然能夠勉強地活動了，我感覺得很清楚，那是我的神經和那東西在對抗的結果⋯ 我之所以說只有我們兩個人擁有這個能力，是因為我已經做了極大量的資料搜集。相信我！類似發生在我們身上的那些事情，根本從沒發生過，而且在那時⋯ 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個東西！那個東西根本就不是人⋯」

「你⋯ 看到了？」

馬丁摸摸鼻子：「我不清楚我們之間的分別在那裡，可是我對神經的掌握很快，而且從沒試過失去控制的情況。當時我已經可以順利地在實驗室裡控制老鼠了。我想是因為我已經可以熟練地使用神經的原因吧，那東西並不可以完全地控制著我，所以我把頭轉了過去⋯」

「那是一團白色的東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物質，似乎是氣體，又像固體，總之就是一團白色的東西⋯ 一開始時，我還以為自己見鬼了。可是我又實實在在地感覺得到它的神經⋯ 在我看到那東西之後⋯ 沒有什麼大提琴的低音，那東西就如霧一樣消失了。」

「基本上，在那次經歷之中，那東西只是嘗試控制著我，從結果看來似乎是失敗了，而我在沒有受傷之前那東西又已經消失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那團物體對我是否懷有敵意。而我也不如你這麼害怕，久而久之，我也沒放在心裡⋯」





馬丁所說的話，令我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可是整件事情對我來說實在太過可怕了！原來我們這種能力會傷害到別人，同時也有什麼東西也想傷害我們⋯ 好一會我才回過神來：「那東西後來還有沒有出現過？」

「沒有！」馬丁肯定地說。

我放下心頭大石，也希望那團對付我的白色東西也不會再次出現⋯ 「馬丁，你猜那東西想對我們做些什麼？」

「唔⋯ 我們是在用超越科學的知識去做這個假設⋯ 我們這些能力⋯ 是由意外所開啟的。你想想，如果你有些糖果沒有放好，結果被孩子全部吃下去了，那你會怎樣？」

「生氣吧⋯ 叫他吐出來！」

「如果吐不出來呢？」

「那⋯ 如果沒有什麼大礙的話⋯ 我想⋯ 可以不理吧⋯ 難道把孩子打到吐出來為止嗎？」

「對⋯ 這兩年來，這事情再沒有發生過在我身上。所以⋯ 我假設的跟你所說的一樣⋯ 如果控制得到我們，似乎就算弄死我們也會把這能力抽出來，但如果控制不了，也許就沒有其他辦法⋯」





「嗯⋯」我只好相信馬丁的假設。

「一一，可是你還未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能力⋯ 所以你可能還有危險。」

我心情如過山車一樣⋯「那我只好盡快去學習完全控制自己的神經了⋯」

＊＊＊

離開馬丁的房子時已經是半夜，他替我叫了一輛計程車。我仍然好害怕獨處⋯ 所以我決定今晚去父母家睡。當然，我沒有把事情告訴他們，只是說自己忘記了帶鑰匙。

第二天，病假已經完結，我一早便出門上班。可是我整天都心不在焉，只是一直在回想這兩個星期所發生的事。

突然間，電話響了，我看到電話上顯示的來電者— 張健華探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