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 作者 : 吳一一 (轉載): 第九章 - 麗麗
我竟然在酒吧遇上麗麗，這實在是太過出人意表了！
「麗麗？真是巧啊？你跟蹤我嗎？」
「我比你先來啊，笨蛋！你一個人嗎？」
我好高興，至少有人可以在午夜中陪伴著我。
麗麗的打扮還是緊身衫、短裙和高跟鞋，基本上她每次也是這種打扮，只是衣服的顏色和牌子不同而已，可是每次見到她時還是有一種很新鮮的感覺。
「是的… 你也是一個人嗎？」
「我才不像你那麼孤獨！我跟朋友在喝酒呢～」她指向身後的梳化，有一位打扮得漂亮的女孩望著我們微笑。
「要過來跟兩位美女一起坐嗎？」她奸笑著…
「哈哈，我很樂意…」我走了過去，心裡面忽然想起，小米在半夜三更去幫助別人的時候，我卻在酒吧跟兩個女子喝酒，突然感到一點點的內疚。
「讓我介紹這位來自日本的朋友，美麗的東洋魔女，勝平愛美小姐～」麗麗轉成以英語說話，她看起來很興奮，似乎已經喝了很多。
「你好，叫我愛美就可以了。」她以英語說。
「愛美你好，我叫一一」我坐了下來。
愛美是個典型的日本少女，在極高超的化妝技巧之下，她五官比模特兒更標緻，更美艷動人，但卻使我看不透她的年齡，應該是二十歲左右吧，她穿著一件緊身的白色背心和深藍色貼身牛仔褲，就算只是坐著也看得出她的身材很好。她說話時表現得非常自信，一舉一動既優雅又有禮，看來有著非常良好的教養。
我們三個開始談起來，愛美原來是個日本的交流生，在大學裡認識了麗麗，她在這裡沒有什麼朋友，所以和麗麗的感情逐漸變得很好，如兩姐妹一樣。
我們在深夜的酒吧中談得興起… 雖然我跟愛美只是新相識，但她的性格很開朗，而且無所不談，我們快快樂樂地談了半個小時…
「你.. 怎麼沒有女朋友？」麗麗雙眼半開半合地問我。
「我都說過我不知道呀！你聽到了沒有？可惡！」其實她不久之前就已經問過同一個問題了，所以我好肯定她已經很醉。使得愛美也笑了起來…
「一一，你怎麼不喝酒？」愛美說。
「噢… 我… 剛剛出院，所以暫時也不能喝酒…」
「哦？ 發生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 呀！對了，你明早不用上學嗎？」我設法轉個話題。
「麗麗她應該要上班吧，我明早沒有課要上，她也該回去睡了。」
麗麗抗議：「不要緊… 我… 我好久沒喝得那麼高興了！上次… 學校的晚宴只是與那班博士們喝… 根本一點都不有趣。唉… 我… 睡得好差… 可能是… 最近… 大學的工作量很大吧… 所以… 我好需要酒精！酒精啊～」麗麗慢慢地叫著
「你睡不好還不早點回去睡！？」我說。
「你… 你懂什麼？… 我… 就是要來看看有沒有孤獨的… 美男子，然後… 把空虛寂寞的自己獻給他！可惜… 偏偏… 給我遇上了你！陳一一！哈哈哈…」她在胡言亂語，愛美本來都已經有點醉意，這刻她只是跟著麗麗一起傻笑。
「什麼！？我很失禮嗎？」我反駁。
「哎喲… 你… 生氣了嗎？哈哈，說笑而已… 你… 你長得好帥好帥～」她靠過來，然後在我的臉上狠狠地吻了一下。麗麗有著既豪爽又帶點西方人的性格，加上她已經喝得爛醉，所以我對她這個舉動沒多大的反應…
之後，在我跟愛美談到關於我第一次去東京秋葉原工作，而被一個外國人抓著當成御宅族來合照的趣事時，正想問麗麗有沒有去過那裡，那時我們才發現麗麗已經整個人醉倒在梳化上了。難得她還保持著一個優美的睡姿…
愛美知道麗麗的住址，所以我們一起把她送回家裡。原來麗麗和我的家距離不遠，也是一個人住的，愛美從麗麗的手袋裡找到鑰匙開門。
「以前我常常都來，可是最近她沒再邀請過我上來了，也許她每天都太累了吧…」
我們進入了她的住所，愛美把燈開了，這是一間約四百呎的房間，開放式又簡潔的設計，整個房間內只有廁所和浴室是獨立分隔的。
我把麗麗抱到床上。打算從床邊走開時，腳趾狠狠地踢到一件硬物，痛得我叫了出來！我低頭一看，那是一本精裝版的聖經，難道麗麗是個教徒？她看起來完全不像呢… 聖經被我從床下面踢出床外時，連帶夾在裡面的一張卡紙也掉了出來，我拿起那張紙…
上面寫滿了X和O…
xxxxxxo-xxxxxxo-xxxxxox-xxxxxxo-xxxoxxo-xxoxxxo-oxxxxoo-xxxxxoo-xxxooxo-xxxxooo-xxxxxxo-xxxoxoo-xxoxxxo-oxxxxxx-xxxxxxo-xxoxxoo……
我看了一眼，不知道那是什麼，然後把那張紙和聖經放回床下面。
當我再次站起來時，已經發現連愛美也睡在床上了，我知道她本來也已經很醉… 我想，與其一個人回家面對恐怖的白色物體，倒不如留下來陪著她們。
我把她們的鞋子脫掉，蓋上綿被。
坦白說，好歹我也是個男人，就算不至於趁她們醉倒後施以強暴，但是兩個美女的胴體… 始終對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有著絕對的吸引力，但當我看到自己手上戴著的水晶，小米的樣子和她那溫暖的笑容就馬上浮現在我的腦中，將我的邪念想法完全消除。
儘管這樣，我疲倦的身體也好想睡在舒適的床上，可是麗麗那張不到四呎闊的單人床已經沒有空位讓我加入。而我發現這房間內竟然沒有梳化… 所以我只好睡在床邊的地上。
突然間，麗麗的手在床邊慢慢地垂了下來，把我的手牽著。我仰望著她，那時，她的眼睛微微張開，然後上半身慢慢地移向我，在我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謝謝你，一一…」然後她就縮回床裡。
我不知道那句「謝謝你」是代表什麼… 但這個輕吻跟之前在酒吧的那個相比，感覺很不同… 我不懂用文字去形容那一刻的感覺，只是… 沒有原因地，我突然感到很安慰…
她的手一直也緊緊地牽著我，直至我們雙雙睡去。
＊＊＊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麗麗的腳踩在肚子上所弄醒的。她完全忘記了我就睡在床邊，尖叫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
「尖叫的應該是我啊～」我摸著肚子說…
我們都遲了起床，三個人輪流使用著洗手間，我和麗麗以極快的速度梳洗，愛美早上雖然沒有課堂，但也跟我們一起離開。
分手前，麗麗突然對我說：「你今晚約了博士對嗎？」
「是的…」
「那麼今晚我們一起吃飯！今晚再見～」她的說話似是命令而非詢問。我沒有回答，只是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
＊＊＊
回到公司，今天的工作很多，而我必須準時把所有工作完成然後下班去找馬丁。幸好整天的工作還算順利，只是比約定時間遲了十多分鐘，我就到達了大學教員室的外面，麗麗一早已經在那裡等待著我，她今天對我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燦爛…
麗麗再次帶我到馬丁的房間，他似乎已經把今天的「課程」準備好了。
「一一，看！我找來了白老鼠！你在家有沒有好好地練習？」他興奮地拿著一個透明盒子，裡面有一隻白老鼠…
「噢… 嗯… 有… 有的…」其實我根本沒有時間練習…
「很好！看！我花了不少時間造了這個給你！」馬丁放下盒子，在桌上拿起另一個東西…
「一一，你要明白… 我只是個數學家… 要做這個東西可費了我極大的功夫…」
馬丁所做的，是一個電單車的頭盔… 那個頭盔的頂部被鑽了一個洞，有一條類似電線的東西連接著，電線的長度大概兩米，末端是一個金屬的圓形扣子，雖然這東西所有連接的地方都只是用膠紙很粗糙地貼著，但我看得出馬丁已經很用心地製造這件「工具」，光是想像一個以教學和研究為生的數學家把電單車頭盔鑽穿這一個動作，已經令人難以致信。
我拿起頭盔，發現頭盔的內部也被改做了，頭盔內有幾塊鐵片貼在頂端…
「一一，小心地聽著，控制腦部發達的生物比起控制昆蟲困難得多，因為他們的腦部較為複雜，但如果你的神經夠強的話，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這個頭盔內有幾塊鐵片貼著你的頭部，鐵片連接著那條電線再連接到那個扣子… 我不知道電線是不是個傳送神經的良好導體，但有一樣事情我是肯定的，就是在連接著的情況下去開始，是相對較容易控制的，我不知道你敢不敢用你的頭直接去接觸老鼠… 所以做了這個…」
「馬丁，真是好感謝你！有你這個頭盔真是太好了！你是對的，我絕不敢用自己的頭去接觸老鼠…」
「哼哼，很厲害吧？來！把它戴著！今天要學會控制動物了！」馬丁得意地說著，然後把那條電線末端的扣子扣在白老鼠的頸上。那老鼠「吱」一聲地叫了出來。
我照著他的說話把頭盔戴上。
本我我已經可以感覺得到那隻老鼠，但當我戴上那頭盔，感覺就突然變得非常集中在那隻老鼠之上，我終於親自驗證了原來神經的確可以被直接引導！
「好了，就如代入蟑螂一樣，代入那隻老鼠的神經裡！」馬丁說。
開始時，我跟上一次一樣，沒多久便可感覺得到老鼠那四肢的觸感… 還有尾巴… 我必須強調一點，原來代入了腦部發達的生物時，感覺比起昆蟲細緻得多，我感覺到很多新的資訊，盒子表面的質感，裡面的溫度、濕度、盒子的震動等…
那隻老鼠的動作在我代入牠的腦部那一刻停了下來。
「行了！ 我感覺得到了！嘩！老鼠比起蟑螂… 分別實在太大了！好… 讓我試試去令牠活動…」
馬丁在旁興奮地看著，一邊看錶一邊寫下筆記。
我嘗試去移動老鼠的四肢，但原來… 那比控制蟑螂困難得多… 應該怎樣形容呢？
對了！那好比是叫你控制自己腳尾趾的活動一樣！你明明知道怎去移動，但要你獨立地控制腳尾趾時，卻做不到。
結果，我花了近半個小時… 終於成功使老鼠的腳提起來，由那刻開始，就好像踏單車一樣，只要你成功了一次，你很快就懂得怎樣去取得平衡。老鼠開始慢慢地走動…
原來用四肢走動的感覺是那麼特別，這時，馬丁又叫我嘗試活動自己的身體…
我慢慢地站起來… 發現那老鼠同時也以雙腳站起。
「一一！要分開！把控制自己身體的神經分開！」馬丁說著…
說起來容易… 做起來困難至極… 我想嘗試以自己的身體去走幾步時，竟然不自覺地把腰彎下想以四肢走動… 姿勢好不奇怪…
馬丁扶穩了我，我終於順利地走了幾步… 就在那時，我又失去了對那老鼠的控制。
那可憐的白老鼠回復自由之後好像受到極度驚嚇一樣不停在吱吱大叫。
馬丁望一望手錶：「三分鐘零十七秒…」
「什麼？不是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了嗎？」我問。
「不… 我是以老鼠的腳提起那一刻開始計算…」
「噢… 那… 不是跟之前的蟑螂試驗差不多嗎？」
「是的… 你控制神經活動的時間大概只有三分鐘…」
「嗯… 那有什麼問題嗎？」
馬丁摸一摸鼻子說：「我不知道我和你的分別在那裡，可是我使用神經時，從來都沒有時限…」
之後，我又再次嘗試去控制那隻老鼠，不過，就如之前控制蟑螂一樣，我再也沒法控制到牠了。
接著，馬丁解開老鼠頸上的扣子，然後望一望那隻老鼠，老鼠馬上就被馬丁控制著，停止了尖叫，慢慢地在盒子裡走動起來。
老鼠在走動的同時，馬丁看了看手錶，又再筆記簿上記錄資料…
我不得不佩服馬丁控制神經的技巧，我很明白要使老鼠活動，又要同時去做如寫字的這種細緻動作有多困難。世上明白馬丁有多厲害的人，大概只有我一個吧…
過了一會兒，馬丁看一看手錶，老鼠突然又開始尖叫起來，我知道馬丁已經沒有繼續去控制那隻老鼠了。
「我已經用神經控制著牠超過五分鐘了，那証明不是這隻老鼠的問題…」馬丁似乎進入沉思之中。
我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坐著。
不一會，馬丁再度開口：「我想不出問題所在… 也沒有什麼辦法了，只好叫你回去之後繼續練習吧…」
「馬丁… 我想問一下… 我知道這能力很了不起，可是我就算學會了，又怎樣阻止那些神秘的白色物體呢？」
馬丁把記事簿放下：「在我的經驗裡，只要你能夠完全把它掌握好，那便可以控制它的開關…」
「開關？」
「是的，你有沒有發覺，在控制老鼠神經的時候，你在發出訊號，同時也在接收牠所傳過來的訊號？」
我回想一下：「對… 所以我能感到牠的觸感，溫度等等…」
「嗯，在你能完全控制神經之後，就可以單向地發出那些訊號，而不必去接收。雖然只是個猜測… 我想就是因為我可以拒絕接收對方的訊號，所以那些白色物體才控制不了我…」
「啊！！！」我恍然大悟。
「這個頭盔和老鼠你就拿回去好好地練習吧…」
「嗯，謝謝你，馬丁… 但那老鼠我不拿回去了，因為我家裡有隻貓… 我會再找辦法…」
之後，馬丁給了我一個很大的袋子以便收好那頭盔，當離開他的辦公室時，麗麗已經在外面等待著。
「可以走了嗎？」麗麗見到我馬上就迎上來。
「嗯。」我微笑。
＊＊＊
我和麗麗去了一間在我們住所附近的日本餐廳裡吃飯…
「到底你和教授在做些什麼啊？我愈來愈覺得古怪了！」她吞下一塊三文魚之後說。
「我們是好朋友！見一見面不行嗎？」
麗麗看得出我在亂說：「哼！不說便算了！啊！對了，你今晚有沒有事做？」
「今晚？唔… 沒什麼事做… 幹嗎？」
「那我可以上你家嗎？」
她突如其來的一問，我很意外：「上… 我家？」
「是的…」她說。
「上我家做什麼？」我說。
「上去坐坐不行嗎？你不是說你是獨居的嗎？難道有個女朋友在家裡等你？」
「胡說！你一個女子上來我家，有什麼事情發生我可不負責哦！」
「哈哈，放心，我學過空手道！」
「……」
我不知道麗麗是否喜歡了我，從昨晚床邊的一吻看來，這個機會率很高，可是，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感覺。
＊＊＊
飯後，我們徒步走到我家樓下。
「嘩！我們果然住得好近哦！」她興奮地說。
「嗯…」我的心情開始緊張起來… 到底多久沒有女孩子上來我家呢？
有麗麗陪伴著我，再次進入那升降機時，已經沒那麼害怕了。升降機到達我住的樓層，我把大門打開，我家的貓— 小K一聽見有人回家，馬上「喵喵」的大叫起來！是的… 我已經兩天沒回家了。
「看不出你的家還不錯嘛」麗麗一走進我家便說。
「哈哈，真的嗎？這家的裝修可是我自己一手一腳設計的。」
「嘩！你還會畫畫嗎？」麗麗看到我掛在客廳牆上的人像油畫。
「嗯，只是興趣而已…」
「好厲害哦！果然是個服裝設計師～」
「麗麗… 我是做產品設計的……」
「噢… 是嗎？一時記錯了！哈哈… 」
我走進了書房，把放著頭盔的袋子放好，以免被麗麗看見時又問長問短。
「嘩！你睡房的夜景好美啊！」睡房裡傳來她的叫聲。
我也走進睡房裡：「怎可以隨便走進人家的睡房啊？」
「不要緊啦！反正你也看過我的睡房了～」
「…… 你家明明是開放式設計！根本沒有分睡房不睡房啊！」我無奈地說。
在睡房中的她突然回過頭來：「一一…」
「…什麼事？」我好緊張。
她正視著我：「我今晚可不可以留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