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敲響洪鐘(三)

「未知但丁前來沙塵之地,用事為何?」一名身穿淡黃色布衣的男人輕輕說道,不論是周邊的傢俱或衣物都是簡樸十分,唯獨一條奇形怪狀的頸鍊最為觸目而並不相襯。

「奈弗拉大人,我今日黎,係為左答謝係以前你同我講門者界被隱瞞既歷史,同埋講一聲對唔住。」一向高傲的但丁在這個男人面前竟顯得尊敬,更尊稱大人,便知道面前這個男人並不簡單。「我聽日就會向世界宣佈門者一事。到時,奈弗拉大人可能都會牽涉其中,頸鍊將會啟動,核彈亦將會引爆。對此,我感到好抱歉。」

「不必。反正,沙怪族已開始沒落,相信其餘八族都同一命運,此日來臨,亦未嘗唔係一件樂事,哈。」名叫奈弗拉的男人雙目依舊有神,毫無年老衰弱之色,可是他不像其他人般橫厚結實,反而高高瘦瘦,全身甚少肌肉。「當日你我相遇,乃上天注定。你既然天生擁有黑色靈力,就有如命運之子,即管去推動命運之輪,結束九名傳說諷刺之命運,哈。」話畢,他閉眼細味著風沙吹來的感覺,炎熱而乾燥,卻是依然活著的見證。

「未知沙怪族係咪曾經有個族人叫做李寧?」但丁知道奈弗拉的為人率直,因此亦沒有轉彎抹角,反而直直接接更讓他感覺舒服。「係上年既聖盃戰,我手下曾經見到有人操控沙,名叫李寧。佢所形容既,就好似奈弗拉大人既戰法,既快而狠。」





「李寧?哈。」

「你認識佢?」但丁本來對此李寧沒感興趣,可是這可能與奈弗拉有關才問道。

「李寧,係佢另一個名字,埃及名字為孟卡拉,意思為神的力量長存,係沙怪族內唯一一個中埃混血兒。我族一名女子塞娜蒙與一名中國男子,李寧相遇並且相愛,不久之後,二人就結婚生子。誕生之時,那中國男子中毒死亡,我族的族人希望能夠祝福這個兒子,便取了孟卡拉此名。塞娜蒙因知道李寧希望他亦有個中國人名字,可是她豈懂中國取名之道,便改成與他父親一樣之名。不過,族人也是習慣稱這個小子做孟卡拉。」

「佢係一個好特別既小朋友?」

「嗯,所以我才有如此深刻印象。」奈弗拉向天迎望,雙眼慢慢合攏,像是要回憶起過去的事兒。「嗯,佢待人有禮、友善,族中無一不喜這個小子,而且,孟卡拉繼承沙怪血統,只不過三歲就已經可以將靈力滲入沙粒之中以作操控。後來,世上最強的九人之一--莉娜因聽聞李寧此人的線索,前來沙怪族問道有關李寧的消息。當然,她想問的並不是這個小子,而係佢爸爸。當莉娜將李寧既身份公開,同埋向佢講左一番說話之後,孟卡拉就向我請示完,跟左莉娜一同離開沙怪族。我仲記得,當日佢既說話⋯⋯」





「奈弗拉族長,我爸爸係咪真係中毒身亡?」那年年幼的孟卡拉只得五至六歲,依然天真爛漫,世界依然偏向美好。去世未及兩年的塞娜蒙先前月只向孟卡拉說道他爸爸是離開他們去到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卻從無提及身亡原因。如今莉娜與他說出父親離世真正原因,豈會不感激動。

奈弗拉望著雙目如火的孟卡拉,便知道他不會就此罷手,而且以他性格,誓必找出真相方可罷休,但此時他亦無謂隱瞞。「嗯,的確係。」其實當年李寧死時,病徵怪異,可是他也無法看出到底是什麼作怪。

聽到族長此話,孟卡拉的雙拳牢牢緊握著,知道自己父親被害的真相後心中像被一塊偌大的重石狠狠地壓著,因塞娜蒙時常都把他父親的事跡用說故事的形式告訴他,即使他們兩父子從未見面,他也是對父親敬佩不已。他堅強不屈,依然保持著男子漢的傲骨,強忍淚水,輕咬著下唇,哽咽地說道:「懇請偉大既族長,批准我離開沙怪族,出去搵出當年父親身亡既真相。」

奈弗拉心想道這小子本已命苦,出世時父親突然因不明病毒而死亡,不過十五歲,就連最親愛的母親也不幸離世。「孟卡拉,你此行一走,我將再無能力於你身邊保護,你願意出外一搏嗎?」

「如果我怕事,貪生怕死,就唔會短時間內成為二門者。」他那強大的信念更是給予了自身強大的能力。





「嗯,你安心離去啦。」

「多謝族長!未搵清真相之前,我唔會返黎。我一定要手刃仇人!」話畢,他便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立志為父報仇。

「當日,孟卡拉遺下此句便跟隨莉娜,就與他父親一樣。」奈弗拉心中也不禁記掛著這小子,一別將近十三載,相信他用著李寧這名字,更是要提醒著自己此仇依然未報。

「我打聽到消息,佢已經突破心門,戰力已經不同凡響,擁有上古之力果然唔同。」但丁雖不是擁有上古之力,可是他獨特的黑色靈力讓他擁有更加恐怖的戰力,比起上古之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可以,煩請你放佢一馬。」

「如果佢非寧死不屈,我答應你。」

「多謝。」奈弗拉看著但丁,笑容可掬,帶著不少皺紋的臉容掛著一陣和藹的蒼老,誰又能猜得到這個慈祥的老人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高階三門者。尤其,沙怪族位於埃及沙漠的深處,整個沙漠一望無際,沙塵滾滾,對於奈弗拉的血統--沙怪之力更是大大增強,變得極度恐怖,要是他突然向但丁發難,但丁亦肯定自己不能安然離開。

「奈弗拉大人,如果比你選擇多一次,你會唔會作出同當年一樣既選擇?」但丁向奈弗拉問著向世界政府妥協的事宜。對於但丁而言,世界政府簡直就是在背後把全世界的人民都當作玩偶般操縱玩弄著,可悲的,是如木偶般的人民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會。」奈弗拉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人生存於世,並非獨立既生命,獨立既個體。有時,為自己所愛既家人、愛人、朋友,唯有犧牲自己。」即使是高階三門者,亦不代表就是神。他不能夠起死回生,不能夠改變時間,不能夠扭轉命運;即使是高階三門者,亦有需要妥協的時候,亦有需要屈膝的時候。

「我先行告退,奈弗拉大人。多謝你真誠既回答,今次,大概係我地最後一次相見。」話畢,他亦轉身離開這個風沙飛舞的沙漠。

也許每個人都有著不能捨棄的牽絆,所以難以作出自己最真誠的選擇。

除非,像但丁這樣,世上再沒有什麼牽掛,沒有家人,沒有愛人,沒有朋友。他對這世間的正義、規則出現了懷疑,懷疑著許多所謂的正義都是包含著太多太多不公義、不平等,可是愚蠢的人民對於不論是暴政、戰爭或是人禍,就像不加思考,甚至是視若無睹,聽而不聞。若是太平盛世,豈會出現噬魂者;若是在位者真誠地願意聽取民眾的聲音,豈會出現噬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