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面來了一個披頭散髮,穿新潮名牌運動衣配破爛牛仔短褲的中年大叔,他走過來坐在我對面的布上。我起初不以為意,直至房若妍走到我身邊拍拍我肩膊,我才發現他哄過來,仔細把我從頭到腳都仔細看一遍。他難道是同性戀?
       然後他往後退回去,說:「唉,現在的年輕人,這麼沒用,讀這麼多書跑來睡這種地方。」
       我沒有生氣,這種說話我看新聞之類的聽不少,不過他令我很好奇,他自己也不是很有錢,怎麼會覺得年輕人沒用呢?
       「看來你對年輕人怨氣真大呢。」我說。
       「對呀,你們經常做些無謂事,好像那個梁什麼什麼的,有書不去讀跑去扔磚頭,不切實際!」
       我沒有出聲,我可不想在政治議題上和他爭執。
       「還有最近太子那邊又有一班年輕人,每天叫別人加入什麼互助會,說得好像神一般,盡是狗屁!」
       互助會?難道是光路互助會?
       「我沒聽過那些互助會啊?」我說。
       「你不知道嗎?他們叫什麼光路互助會,全港都放街站收人!那群人不上班不讀書也要去這種地方,真沒用!省得說!」




       他拋下這句話,露出一個不屑的眼神,就拿起自己的東西走了,大概是不想和我說話。
       「徐卓豪,怎麼辦?全港都有了!」陳樂兒說。
       我明白陳樂兒在擔心什麼,但腦內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值得試試。
       「大家,我們來加入互助會吧。」
──
       「大家,我們來加入互助會吧。」
        現場一片沉默,但過幾秒……
        「啊?」她們三人大叫。
        梅杏盈往我的下體大力一踢,我立即品嘗到男人最痛的感覺。
        「啊啊啊!啊──」我不禁捂著下體大叫起來,全場的目光都投射到這邊。




「你瘋了嗎?他們全部人都要你的命!你還傻呼呼衝進去,嫌命太長啊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聽我說──」下方不斷傳出劇痛的我盡力壓低聲音說:「你妹妹給的影片不是說了嗎……」
        我望望兩旁,其他人好像沒盯過來了,於是我繼續說:「互助會對付敵人的事情是秘密的……也就是說,現在在外面招生的人,不一定知道組織要對付誰。」
        「所以我們可以混進去?」陳樂兒說。
        「正是。」
        「但是……」房若妍說:「進去可以做什麼?」
        「先進去吧,不然永遠沒機會對付許建安。」我說:「說不定他們會辦個大型活動之類的,那就能看見他。」
        「你也對……」梅杏盈低聲說。
        「我說你下次能不能別玩這麼大的?真的好痛呀。」
        「是,是,你快點去睡吧。」她說。




        大姐,被你搞成這麼痛怎麼睡呢……
        「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陳樂兒說:「我們要不要準備些什麼呢?」
        「準備?」我說。
        「嗯,我以前有聽過一些講述邪教的紀錄片。他們很可能定立一些徵收新人的規矩,比如說殘疾人不招、醜人不招之類的。」陳樂兒說:「如果他們不指名道姓趕絕你,但卻訂下一堆無形規條把你擋在外面,那怎麼辦?」
        她說得好,我必須留意他們能有什麼花招擋住我。
        「想想卓豪有什麼特點……就可以吧?」房若妍說。
        我想想……我現在也沒什麼特點,雖然錢包裡沒錢又要睡麥當勞,但以外表衣裝來說還過得去。
       「徐卓豪,我覺得他們知道你沒錢。」梅杏盈說:「你的衣服沒洗過,又很皺,可能看得出來。」
       「所以我要去找新衣服?」
       「嗯,可以去買一些便宜又多人認識的,錢夠嗎?」
       「如果只是一兩百元的話可以吧……錢撐到我找到工作就好了。」
       除了梅杏盈說的客觀衣著問題,其他條件又很主觀,不是我們幾個人能定奪的。那客觀來說,我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我知道了!其他人雖然看不見她們,但能摸得到,她們又有體溫,如果我和她們聚在一起,別人就算看不見,也能感到我身邊有異樣。這有可能成為互助會的提防之處。
       「如果我接近互助會的人,你們離我遠一點,免得她們觸摸到你們。」
       她們三人相繼點頭。




       「然後沒有……了?」我說。
       「沒關係的,隨機應變吧。」陳樂兒說:「反正附近人多,他們很難對付我們。」
        「同意,所以你可以睡了。」梅杏盈說。
        「你夠啦……」
        我的下體依然感受著無比的痛覺。
        我們在避寒中心靠著那邊的免費飯盒,撐了整整一天,明天氣溫回升一些,我們就決定外出去買新衣服去,然後去太子一帶碰碰運氣。
        在比較熟悉時裝的梅杏盈帶領下,我們來到朗豪坊一所挺有名的廉價連鎖店前,她說這邊的衣服容易認出來,不會招人懷疑。於是我們在店裡幾圈,挑了幾件最便宜的衣服,還不算太貴。
        結帳時我不禁苦笑幾聲,沒錢租房子有錢買新衣服,這到底是哪種生活啊……不過自從空難以來,生活就是如此跳脫常規,我也慢慢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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