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可以了。」未央放下繃帶,再看兩眼當哉就點了點頭,看來今次紥得頗滿意呢。當哉看着她熟練的包紥技巧都嘆為觀止,就如專業護士一樣,與艾美大相徑庭。可是她的視線怎麼了?幾乎全程都盯着同一方向,直至現在都沒有改變,該處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當哉試着坐起來,但他身上的傷口卻不允許他這樣做,那麼就只好直接問了︰「怎麼了?未央,一直盯着同一位置。」

「有個東西一直都很在意……」未央瞥一瞥過來,馬上又望了回去,似乎真的在意到不得了呢。但這裏應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使她這般在意……不,不是有一顆任誰都會在意的東西嗎?當哉不用再問,心裏就已經得出答案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請問……當哉,你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她最終都是問出口了,這也是正常的,誰叫把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有特別的意義?當哉瞥一瞥旁邊的艾美,額上就立刻冒出冷汗來了,要是照實說那是艾美的戒指就必然會引起誤會,絕對不可以那樣回答,說是戴來當飾物的?未央很清楚自己沒有這方面的興趣,絕對會被看破的,而且一般都不會戴在該手指吧!究竟該如何回答?

「那是我的!很漂亮吧!」艾美竟然興高采烈地說出最糟糕的回答了!當哉急忙望向未央,看看她的反應,她就臉掛笑容地回答道︰「原來如此,她真的不是你的女朋友呢。高中生就成了這種關係,難怪你說難介紹了,換作是我都說不出口。雖然遲了一點,但祝你們婚姻快樂。」

很可怕!她的笑容很可怕!她果然誤會了!必須盡快澄清才行!當哉急忙彈起身來,指着艾美道︰「是她擅自戴上來的!」





當哉一說完劇痛就再次來襲,馬上就把他擊倒在床了。未央看看戒指,再看看艾美,面不改容又道︰「但你也沒有把它脫下來,那麼不就是默許了嗎?畢竟她長得很可愛呢。」

「其實我本來打算回到家就取回的,怎料用盡方法都脫不下來……」

「用盡方法也脫不下來?試過用肥皂了沒?」

「已經試過了。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怎麼可能,應該多少會有點作用的。」未央蹲下來,仔細觀察一會兒,還真的一點縫隙也看不到,她又試着拉扯一下戒指,看看能否脫下它,然而戒指緊緊地黏着皮膚,即使拉得皮膚也跟着向外都絲毫不動,這也黏得太緊了吧︰「看來不割開皮膚都脫不下呢。但也不可能為此而自殘……」





「不,那個方法也試過了。」

剛剛當哉說了什麼?他說已經試過割皮膚?應該是自己錯聽了,他怎麼可能做這種傻事。未央站起來望向當哉,他便一臉認真地望過來了,他該不是真的……就確認下吧︰「你說你已經試過割皮膚?」

「嗯,試過了。」

「『試過了』……你竟然真的說『試過了』,真是難以置信,哪裏會有只為一隻戒指而自殘的笨蛋啊!儘管戴在這隻手指多容易產生誤會,一般也不會這樣做的!」

「她很喜歡這隻戒指的,我想盡早交還給她。」當哉慢慢地伸出手,輕輕地握住旁邊艾美的手道︰「可以再拿一次刀子來嗎?」





當哉這把溫柔的聲線……上一次聽到已經是四年半前他從失去母親的痛苦中走出來時的「謝謝妳」,能使他用上這把聲音,相信他剛剛又經歷過什麼重大的事情了。然而,今次陪伴在他身邊的卻不是自己,所以聲音要傳達給的對象也……,不過現在的自己也只不過是青梅竹馬,不是能吃醋的身份呢。待未央回過神來,艾美已經離開房間了。自己也得振作一點才行︰「當哉,你該不是要我看你自殘吧。」

「待她回來後,我有些東西想給妳看看。」

「結果不也是要我看你自殘……咦?等一等……記得你說已經試過了?」未央又蹲到當哉身旁,再檢查一次當哉戒指下的皮膚,果然剛才沒有看錯︰「當哉,戒指下不是一點傷痕也沒有嗎?你根本沒有割過吧。」

「不,我的確割過了。」當哉說着就把視線投到未央的後方,未央隨他的視線望去,艾美就小心翼翼地捧來一把刀子,站在身後了。當哉隨即對她作一個手勢,請她走到自己的旁邊,並接過刀子來︰「
我承認我有事情瞞着妳,可是連我自己都未能弄清楚情況,無法清楚解釋,所以要遲一點才能夠告訴妳。但這個就簡單地展示給妳看……」

「這就是皮膚沒有傷痕的原因了。」當哉一刀刺進去,未央就急忙別開視視了。既然戒指與皮膚之間沒有隙縫,割到皮肉是必然的,他卻毫不猶豫地刺進去,他究竟想着什麼?

「不要緊的,看過來吧。」

「割掉皮肉怎麼可能不要緊……」未央慢慢地回過頭來,馬上就被眼前看到的事情弄得愣住了。那是錯吧。那應該是錯覺吧!現實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刀鋒一接觸到戒指下的皮膚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當哉看看未央的反應,又繼續把刀刺進去,直至刀身完全消失了才停下動作︰「這樣一來妳也明白皮膚上沒有傷痕的原因了吧。」





「那戒指是什麼?為什麼……」

「我們也不知道,雖然拉扯戒指時沒有事情發生,但當刀刃接觸到戒指下的皮膚,該部份就會消失。」

「可是……」當哉又以不具殺傷力的刀柄碰一碰該處,刀柄卻依然完好無缺︰「就如妳所見,似乎只會對會傷害到我的東西下手。」

「你的說法就像它擁有生命,守護着你一樣。」

「我比較希望它尊重我的意志,讓我脫它下來呢。」當哉把刀柄交回艾美,再看看戒指便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也難怪的,根本沒有辦法把戒指脫下來。按照他的性格,想必一定很焦急,很想馬上歸還給她吧……再說,這樣下去也會引起不少誤會的。未央靜靜地坐到當哉的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先別放棄,一定會有方法脫下來的。當然,不是求它脫下來,而是用科學的方法。」

「嗯。」

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自己就只能這樣安慰他了。未央靜靜地看着當哉,當哉也靜靜地望過來,大家都沒有再說什麼,讓時間自然流逝,當二人回過神來,鬧鐘的時針已經指向九字,艾美也伏在床邊熟睡了︰「當哉你餓不餓?不如我煮些東西給你吃吧。」

「不,由我來……」當哉還未說完,未央就留下「你就別亂動了。」一句,轉過身就往廚房走去了。那實在糟糕,非常地糟糕!絕對不可以讓她看到冰箱裏面!可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一動也不動,再不阻止她的話……對了!當哉急忙喚醒艾美,正要開口的時候,未央便帶着急速的腳步聲,火冒三丈地出現在門前,看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當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冰箱只有雞蛋和果汁!」

「雞蛋既營養豐富又好吃……」

「你該不是每天都只吃雞蛋蓋飯吧!」未央狠狠地瞪着當哉,他就馬上移開了視線,連一句反駁也沒有,那麼答案也十分明確,那時候的約定都怎麼了?未央氣沖沖地走到玄關,穿上鞋子就一支箭似地了衝出去。

「她走得真匆忙。」艾美揉揉眼睛便追上門前,看看左,看看右,但走廊裏已經沒有她的身影,只見升降機上的數字不斷減少,大概她已經離開了,那身影就如早上的當哉一樣。艾美關上大門,轉過身又回到當哉的旁邊,開口便問︰「她也要遲到了?」

「她只是走得較匆忙而已,約十五分鐘後就會提着一袋二袋的食材回來了。」當哉仰望着天花板,對未央很快就會回來這一點深信不疑,要不是知道她必定會這樣做,就不用想辦法阻止她下廚,她實在太愛照顧人了,何況有五年前的那個約定……

當年母親離開後,一宮家就提出想要收留變得孤單一人的自己,照顧自己,但因為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所以拒絕了;一宮家說可以每天過去吃飯,讓自己三餐都能吃得健康,但因為不想為未央和她的家人添麻類,所以也拒絕了。怎料未央之後竟然每晚都走過來煮飯,雖然她的確使自己更早從痛苦恢復過來,但一直依靠她也不是辦法,然後某一天便在一個約定下請她回去了。

「一定要有多種配菜。」





這也是她為了自己能吃得健康,以及飯桌上不會沉悶而下的條件及約定。如今卻說每天都是雞蛋蓋飯,她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接下來這段時間該做什麼?當哉呆呆地看着艾美,馬上她手上的刀柄吸引住眼球了︰「說起來還得把它修好呢。艾美,可以讓我試試嗎?」

「當然可以。」艾美把刀柄捧到當哉手下,當哉便把左手放到刀柄上,記得艾美修理它的方法是……當哉回想着使用魔力的感覺,試着放出一點魔力來,放出一點魔力來……沒有……一點魔力也感覺不到,是否不夠集中?當哉盡可能把精神集中起來,結果卻沒有改變,魔力最終都沒有給他任何回應︰「唉……果然如此。連自己的力量都無法運用自如,真沒出息。」

「當哉才不是沒出息!」

「艾……艾美?」

「當哉才不是沒出息!你明明剛接觸魔力,卻沒有獨自逃跑,而是竭盡全力跟那個人戰鬥了,還保護了我,沒有丟下我一人,換作是我就做不到了,當哉可是非常出色的!」

「我才沒有妳說得那麼出色……」

「多相信自己一點!」





多相信自己一點嗎?的而且確,比起絕大部分的人類,使用過魔力也許很值得自豪呢。絕大部分人類都不能使用?當哉看一看艾美,馬上就把手收回去︰「艾美,先不要把刀子修好。她不知道魔力的事情,要是看到刀子突然復原,她一定會感到奇怪的。」

「其實不必隱瞞她吧。魔力又不是不可告人的東西。」

「對妳而言,魔力可能只是像手足一樣的東西,但對絕大部分人類而言卻是未知的力量,要是人們忽然見到別人使用這種力量,而自己卻沒有,妳覺得人們會怎樣想?」

「覺得那個人很厲害。」

「的確會這樣想,但同時亦會產生恐懼。既然人類沒有這種力量,那麼擁有魔力的人是什麼?最少他不會是同族。假如這個人是同伴,他毫無疑問就會是最可靠的救世主,如果這個人是敵人呢?他一定會是最難對付的怪物,結果他不是被全世界聯手對付就是當研究材料了。」

「那麼當哉就一定是救世主了。」

「不,我們大概會是怪物及研究材料。在人類的文化上黑色有着『邪惡』的意思,所以無奈地我們的黑色魔力會先令人雞皮疙瘩,在第一印象時就已經是『怪物』了。」

「怎可以這樣?當哉才不是怪物!」

「這就是人類了。……當然也有不把我們當作怪物的人存在。」當哉說着就把視線投往玄關,對,未央絕對不會把自己當作怪物,即使告訴她也沒有多大問題,而且她十分口緊,一定會守住這個秘密的。只不過……若告訴了她,她就得為自己隱瞞這個秘密,那麼就像強逼她一起說謊一樣,大家都不好受。但這樣一來,自己隱瞞着她的重要事情就又增加一件了,總覺得很對不起她呢……

「叮噹——叮噹——」

「應該是她回來了。」

「我去開門吧。」艾美離開房間不久,未央就拖着一大袋的食材,疲憊不堪地從當哉房門前走過,把食材放到廚房裏,相信接下來她就要痛罵自己一頓了。然而當哉這樣想着的時候,她卻只是大喊「馬上就煮好了,稍等一下。」,過來房間的就只有艾美而已。

三十分鐘眨眼就過,飯桌上的香氣馬上撲鼻而來,艾美用力嗅兩下便連蹦帶跳地走出去了,當哉又跟着嗅兩下,那香味真是令人唾涎欲滴,自己也出去客廳吧。當哉雙手按着床,一坐起身來,疼痛就使他回想起自己的狀態,不得不躺回床上了,真是狼狽。

「帶着那副身體就別勉強自己了。」未央捧着盛着一個黑色小沙鍋和湯匙的盤子細步走進來,放到床邊的矮桌上︰「這鍋是專為你而做的。」

「今次一定坐得起來……」當哉用盡渾身的力量再撐起身體一次,雖然不至於跌回床上,但手臂卻抖個不停,身體也痛不欲生……再使多一點力氣吧?果然十分痛!當哉不禁到抽了一口氣,後背就忽然被托起,使自己直起身來了。無需多問,那一定是未央做的,當哉望着未央,慢慢地靠到牆上,未央便開口道︰「真是的,傷成這樣還要逞強。」

「我倒是真的覺得自己能獨力坐起來呢。」

「又來了,你還不能動呢。」

「不,頭和手都能動。」當哉彷彿表演着自己的手多靈活般舞動起手臂來,未央看着就嘆了一口氣,真是沒他的辦法,這傢伙一逞強起來就永遠都不會承認了。未央輕輕地打開小沙鍋的蓋子,熱騰騰的水蒸氣直噴而出,香味更撲鼻而來,未央抬頭一看,當哉果然馬上被香味吸引住,緊緊盯着鍋裏看了,可是……他皺起眉頭了?

「這是……」當哉再看一會兒,這殺風景的白色湯水是什麼?而且看起來十分稠的……既然是晚飯,它就不會是一碗湯了。拉麵或是烏冬?也看不到類似的東西。難道……

「這是我剛剛學會做的中華粥,試試好不好吃。」

「我只是傷痕多一點,可沒有生病!」

「中國的粥不一定是生病時吃的,聽聞不少中國人都喜歡以粥作早餐喔。」

「以粥作早餐?」當哉又盯着粥看,實在難以相信竟然有人會喜歡吃粥,粥是病人吃的東西吧!和藥物一樣,不可能有人會喜歡的!

「其實我也是吃過一次才明白的,中國的粥真的非常美味,令人無法討厭的,先吃過再說吧。」

「既然妳這樣說,我就先吃一口……」當哉不情願地伸出手,馬上就發現另一個問題了——太遠!矮桌太遠了!雖然伸直手臂的話也勉強能舀得到粥,但吃起來卻非常不便,看來今次必須拜託未央了︰「未央,拜託妳幫忙把盤子拿過來……」

「你的腿有傷就別當桌子用了。」

果然被她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有這麼容易被猜到嗎?不過正好,這樣就一來就有理由不吃粥了……當哉眨眨眼睛,再看一次,未央正在做什麼?她舀起了一勺粥,「呼呼」的吹了兩口,忽然就給了自己一個微笑︰「由我來餵你吧。」

「我自己來就可……」當哉話都未說完,未央就已經把粥送進了嘴裏,準備舀下一勺了︰「不用不好意思的,以前你病的時候也是這樣讓我餵食的吧。」

哪裏有人會這般強硬地餵別人吃東西!還說以前也是這樣!當哉沒有嘗清楚味道,馬上就把粥吞下去︰「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啊!」

「大約六、七年前。粥的味道怎樣?還不錯吧。」

「不,我剛才沒有嘗清楚味道。」

「那麼……」未央又吹了兩口粥,二話不說就送進了他的口裏,結果亦是一樣,當哉未嘗清味道就吞下去了︰「儘管妳不害羞,我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啊!就讓我自己吃吧。」

「可不能讓傷者胡來,今天你就先認命,讓我好好服侍你吧。」

「連獨力吃飯都做不到,我豈不是像無能一樣?」

「不,是像少爺一樣。」未央說着又把粥送進當哉的嘴裏,他也終於不再抵抗,乖乖地接受人照顧了,為什麼總是要逞強呢?未央看着當哉咀嚼,不也是吃得津津有味嘛。

「明明是粥,卻意外地美味呢。」

「對吧。」

「妳的廚藝也與以前一樣厲害呢。儘管食譜多了不起,廚師的手腕不行就沒有意義了。」

「廚藝好是當然的。」未央看着當哉吃粥的樣子也露出滿意的微笑,雖然這數年都沒有機會為他煮飯,但為了下一次的機會,至今都一直有練習,學習新的菜色,而他現在的食相和讚賞就是最大的回報。未央把最後一勺粥餵給當哉,再看一看他的樣子,他就忽然垂着頭,愁起臉來了,是不是吃不飽?未央才想問他,他就張開口道︰「關於我每天只吃雞蛋蓋飯,你是不是很生氣?」

當哉這個問題倒是令人意外呢。每天只吃雞蛋蓋飯,即是打破了多年前的約定,答案是無容置疑的,未央收拾起餐具,頭也不抬便道︰「十分生氣。」

「果然……」

「不過,原來你也沒有忘記當年的約定呢。按照你的性格,大概是不懂得料理,但又不想麻煩到他人,所以當時才逞強,答應我的條件,讓我不用每天過來照顧你吧。真是的,每次你這樣逞強我都生氣就沒完沒了了。」

「妳的意思是……」

「原諒你了。」

原諒了?當哉一抬起頭,望向矮桌,未央就已經不見了,他又急忙望向房門,未央的側影就剛好消失了,剛才她真的說了「原諒」?不是自己的幻聽?原以為要被她痛罵一頓,還作好了心理準備,卻比想像中容易被原諒呢……

直至未央也吃完晚飯的時候已經快十一時,她來道過別,告訴當哉明天再來便回家了。那麼,既然沒有事做就睡覺吧。當哉伸伸懶腰,打個哈欠便躺了下去而正要閉上眼睛的時候,艾美就剛好走進來了。

她一走到床邊,「噗」的一聲便坐到床邊,弄得整張床子都震動起來,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劇痛!與未央簡直天壤之別!當哉立時倒抽了一口氣,她便張口問︰「傷口不要緊?」

當哉雖然很想回答「因為妳的關係,現在不是不要緊!」,但看着她表情便把話吞下去了。似乎她只是不懂得照顧人而已,臉上看起來可是比未央更擔憂,叫人如何怪責她?

「已經不要緊了。」

「太好了。」艾美一聽到「不要緊」三個字,滿臉的擔憂便立刻消失,眉開眼笑起來,真是個單純的傢伙。當哉再看着她幾秒,她就忽然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她該不是……

「一安心下來便睏了……」

果然!一想到艾美睡覺,早上她睡覺的樣子又在當哉的腦海中閃過,對!她是裸睡的!一個心智健全的高中生怎可以與裸睡的女生同床共枕?體內的野獸會把理性吞噬得一點也不剩的!在當哉的心臟噗噗亂跳的時候,艾美已經把雙腳收到床上,準備「變」走衣服了,得馬上停止她才行︰「等等!艾美,妳該不會又想在這裏睡吧!」

「不行?」

「不行!」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也不能要求她睡沙發,得安排個房間給她才行。可是哪裏有空房呢?當哉想着想着,旁邊不就有一間嗎?儘管不期待失蹤的父親回來,自己都有不時打掃父母的房間,免得家裏佈滿塵埃,所以該處並不骯髒,還有一張舒適的雙人床,艾美應該會很滿意的︰「旁邊的房間也有一張很舒適的雙人床,妳就到那裏睡吧。」

「我較想跟你一起睡。」

「不行。」

「無論如何都?」

「不行。」當哉再說一次,艾美就鼓起臉蛋,把雙腳放回地面,終於歪歪扭扭地離開了。真是令人冒出一額汗,若她在這裏睡,先不管體內的野獸會否胡鬧,相信傷口的事情也會被察覺,產生不必要的擔心吧。

當哉慢慢地閉上眼睛,第二天馬上就到來,未央如她說的一樣,大清早就來到北川家,照顧當哉一切的需要,星期日亦如是,連下床、走路都要依靠着未央,真是狼狽。

接着到了星期一的早上,今天未央也得上學,已經不能再在床邊輔助自己,得自力下床才行呢。當哉慢慢地下床,換上校服,意外地身體的狀態大致都回復過來了。他自然地走進客聽,和艾美一起吃過早餐,穿上鞋子便把她留在家中,出發到學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