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漢娜於大澳的民宿渡過了激情和嫵媚的一夜後,我們到了附近一間貓咖啡吃早餐。這兒的貓和我家中的小斯不一樣,才一坐下便走過來磨蹭撒嬌,大概這就是普通貓和專業「貓」士的分別吧。

「一健?」

「嗯?」我正在回覆著累積了一晚的TELEGRAM訊息。

「餵我食。」

「尋晚餵過啦…」我專注打字,完全按自己本能在回話。





她的臉刷一下變紅,還東張西望:「唔..唔係個種呀,餵我早餐啦我冇手呀!」

我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甚麼,但又看到漢娜害羞的樣子,不禁失笑:「係係,原來掛住玩貓,唔怪得冇手啦。」

她的左右手分別在為兩隻肥貓按摩肚子,頸背還伏著一團橙色肥肉,原來是另一隻貓。

漢娜那種「相信我」的親和力看來是不分物種,甚至她背後的的窗戶還有一隻貓頭鷹用雙目看著我們。

「啊….」





她跟著我說:「啊..」

我把一大勺通粉熟練地塞入她喉嚨,她也如幾小時前一樣把通粉含著,但不同之處是現在她會在吞掉前先咬碎。把食物後吞掉後她也習慣性地用舌頭在紅唇上掃抹幾下。

「咳…」快感的回憶又浮現,我低聲清一下喉嚨。

「做咩?」她還是一臉無邪地看著我,這樣子還真是只有現在才看到,幾小時前叫我如何想像呢。

「冇野…」





把早餐吃掉後再揉了一會貓肚子,我倆便坐車離開大澳。畢竟距離我向景如人生指導中心獻上的終極爆破時間正式開始倒數。

如無意外,我們便能在潛伏於暗處中,不為人所知地壓下最後一根稻草。

但無聲的稻草落下前,我們要先收拾公司。

阿婷抱住一張如證書似的東西:「祈少鋒?」咩黎架?

「啊,公司D證明文件, 祈少鋒係我地公司個注冊人既名,假名黎,阿強幫我作既。」我把那文件扔進寫著「要」的紙箱中。

「小心D呀,唔好跌呀。」歡哥在搬動一堆SSD硬碟和一部電腦主機,旁邊的肥祖如命根被挪動一樣緊張,不斷叫他小心。

歡哥不耐煩地說:「你對我既手都冇信心..?」

「唔係,絕對唔係!」





「咁收聲。」

我,漢娜,阿婷在收執文件等較輕的東西,阿輝挑戰最重的傢俱,頓時辦公室內塵土飛揚,如果小斯在這兒牠肯定會不滿到要來抓我頭髮。

無聊的工作持續到下午,終於阿輝把最後一箱東西扔上客VAN後,正式大功告成。

「大佬個牌唔使拎走?」

已被搬得空空如也的辦公室,往日的日子,所剩下的就只有掛在門旁的「人力資源顧問公司」的門牌。

我看著它,即使是我也難免感觸。

這樣就十年了呢。





「唔要啦,留返佢係度。」

「好,咁冇野搬啦!」

阿婷坐上駕駛位置,準備開車。

「大佬,最後一程想去邊?」

「屌你呀講呢D,係我地大家未來既第一程!」

「唉D老人家真係囉嗦…」

「去呢度。」漢娜在我和阿強的推薦下正式成為了佐敦「醉獅閣」的會員,她手上給予阿婷的就是醉獅閣的所謂「親朋入口」,當要帶朋友入內時,便會有這個既能接待會員朋友,又能保障其他會員的入口。

車子在馬路上前進,阿婷和漢娜都漸變沉默,可能真的意識到這生意結束了而捨到不得。至於我,阿輝,歡哥和肥祖四個男人,就在回望過去,懷念昔日。





以我們做過的生意,真是寫成小說也恐怕要寫上幾部。

大家的心情都是複雜的,雖說再不用以這種毀人幸福的手法來賺錢,心理上會好過一點,但是大家都是受過情傷和長期身處於Deepworld的人,不是人人都能重回正常香港人,朝九晚五,上上面書看看LIHKG的生活。

醉獅閣已經到達,我們走到早已預訂好的房間中。這些房間比較像普通會議室,但是有更強的保安和保密度,江湖傳聞即使隔壁在鑽牆我們這兒也不會聽到。

「好啦,先講D開心野先。」我取出手機,展現一份文件,「我既最終行動已經成功,袁景二人即將會分手。」

「……..」

「下!?!?」

「咩話?!!?」





「唔係下咁就係啦?!」

「咁叫終極行動?!!」

我舉高雙手,他們都靜下來:「冷靜D先,行動成功唔代表成果馬上就會出現。將神之一手放到棋盤上,唔等於即時勝利,但係勝利已經注定,個一手,可以係好平淡….」

我頓一頓。

「但係,勝利可以好轟動。」

「又賣關子…」肥祖似乎在LIHKG追故被人吊癮吊出了心理陰影。

「簡單黎講,做到野,就有錢分。今次因為係最後一單生意,咩花紅呀獎金呀雙糧呀個D一次過啦。」透過醉獅軒的代客提款服務,支票已經到了我的手。我揚起支票,好像在賭桌上展示「四條DEE」的霸氣。

但是他們的反應,卻不似我預期的興奮。

善解人心的漢娜也注意到這點,問道:「阿婷,做咩咁?以往你係最興奮架?肥祖呢?呢排興VR你唔係話想買架咩?」

阿婷道:「係…係興奮,但係呢筆錢,我要咬一世架啦..」

肥祖也垂下了他的雙下巴:「打機…打唔到一世,冇大佬我D分身都冇用,同埋….又再次冇人會同我講野…」

我搖搖頭:「呢D錢,雖然夠你食一世,但你地真係想咁?我知係香港地講呢句野冇咩說服力,但都係要講:返工除左錢,其實會有其他得著。阿婷你先廿字頭,你諗住食玩訓咁就一世?有咁既本錢,唔代表要咁做。」

感覺要變成老人家的人生探討時間了。

「好啦,錢收左唔好話大佬唔睇住你地。」我每人發出卡片,「呢張係阿強既卡片,你地有咩需要,唔掂,就直接CALL佢,唔使擔心錢問題,唔夠既我幫你俾,OK?有D咩夢想未追既,去追,有D咩地方未去睇既,去睇,開開心心。」


所有人都不作聲。

「唉,我都要習慣下架啦,好似叫退休症候群?」我取起桌子上的利賓納喝一口。

歡哥笑笑道:「嘿,我諗緊做唔做返老本行好。」

「咪呀你,係未依加先想坐監呀。」

「咁都岩。」一臉滄桑的他眼神像看著遠方,也灌下了一口酒。

阿婷看看我杯中的利賓納,又看看自己杯中的啤酒:「大佬都退休,你仲係唔飲酒?」

我淺淺一笑:「之前講過,酒精會影響思考效率,所以我一向唔飲酒,其實只係原因之一。」

肥祖的眉毛一揚:「仲有咩原因?」

「見今日咁,就講你地知。」如果這小小的秘密可以使氣氛不這樣沉重,這代價我很樂意付。要知道我一向極度保護自己,也很少能信任的人,雖說是小秘密,但我一直也沒和他們說。

他們都點點頭準備傾聽。

一片緊張的氣氛竟然漫延出來---

「只係單純酒量唔好。」

「車!」

「挑!懶神秘!」

我笑笑道:「咩先!真係好差架,我基本上一兩杯已經開始醉,然後一醉就唔係由頭暈呀,頭痛呀個D開始,而係直接有幻覺。」

注重健康的阿輝大吃一驚:「幻..覺?!咁嚴重?」

我喝一口利賓納道:「嗯,我一醉,個腦就好似痴左線咁,不斷回憶回憶,甚至變成幻覺,唔太好受。」

阿婷補上一句:「廢就廢啦。」

「…」我無言而對,「好啦有冇人想玩BANG!」我抽出一盒卡片遊戲,向他們發出挑戰。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心中還真是不捨得他們,只是我不想連我也變得傷感,才努力帶動氣氛。這種工作,其實我不太擅長。

「BANG!」基本上就是一種心戰遊戲,也許你未聽過,但它可是以時光機穿越到未來抄襲三國殺的概念,那你明白了吧。

遊戲局面就是只有我和漢娜在互相較量攻守,其他人每次開場不久變成為了炮灰。

派對完結後已經是晚上,離第二天還剩幾小時。我們各自約好了定期出來吃個飯後就散去,言談之間我都打聽了他們的後路:肥祖決定要用那筆錢移民到他最鐘愛的日本;歡哥不再做文雀,打算搞點生意;阿婷要去歐洲流浪;阿輝準備開拳館……

至於我和漢娜---

海邊倒映著維港五光十色的光暈,光芒在海面上化開成為團團光影,這些光再投進漢娜眼鏡後的一對妙目裡,實在美麗動人。

「漢娜。」

「嗯?」她以一雙倒映著光芒的瞳孔看著我。

來點勇氣來點勇氣來點勇氣!沒有失敗的機會,絕對成功怕甚麼!!上啊!!!!

「做我女朋友好唔好?」我改以雙手握住她的手掌。

「下..?」一開始她還不明白,但馬上就想通,「好呀!男朋友!」

她把頭靠向我胸膛,我抱緊她,抱緊她的溫暖,和溫柔。

正當我心臟快要超出負荷時,手機傳來特殊的「噹噹」提示聲,按道理這聲音我是要馬上查看的,但我還是抱多她幾分鐘才掏出手機。

這..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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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無意外,我們便能在潛伏於暗處中,不為人所知地壓下最後一根稻草。」

來看看,被暴露的是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