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仙
 
「卡仔冇你咁高大,大約五尺八左右啦,但係同你一樣,都係運動型。」Wilson頓一頓,續道:「有一次開樓會,速龍問逐個逐個問我地,今個學期一共睇咗幾多次Interhall[1],大家你眼望我眼,如實報數。咁我讀牙科,讀書忙,冇去睇波,以為大家都明,點知……」
 
「跟住呢?」
 
「點知大家都唔明。速龍最鍾意恰我樣生得細,第一個開聲批評我:『讀書忙,大家都明,認真、落力、準時呢啲叫態度。唔去睇Interhall仲當正常例牌呢啲係叫冇責任。而家唔淨係得你一個要讀書架嘛?不如你搬走,唔好阻住Hall發展啦。』」
 
「當時幾個大仙睥實我,我只係一個牙科小毒撚,唔敢出聲。我心諗,仲要搞Hall 活動、打Hockey,邊有時間再去睇波?所謂嘅舍堂文化,真係不近人情。」Wilson講得激動,幾乎眼濕濕。
 




「批鬥得最痛快之時,同房卡仔挺身而出,大大聲直斥大仙:『Wilson讀書咁忙,仲肯抽時間練波,你地仲想點?將睇波嘅次數量化為對Hall嘅支持,咁樣又有咩意思?』」
 
「速龍欺善怕惡,見卡仔生得大隻,唔敢鬧佢,頓時溫柔咁講:『即係咁,如果你落場比賽,都想有人嚟支持啦,係咪先?嗱,住得係到都係兄弟姊妹,如果親生兄弟比賽,你係咪都唔嚟睇?』卡仔見速龍Hall性上腦,不可救藥,於是坐番低,廢柒事應佢。」
 
「速龍又真係戇鳩鳩,上堂日日教民主自由,住Hall就咁專橫,簡直同港大西化教育相違背。係呢,點解卡仔又Quit hall嘅?」
 
「卡仔Quit hall,一來係佢讀Glaw[2],讀書忙,成日被速龍單單打打,二來係佢同Elaine散咗,唔想撞口撞面,於是住咗三個星期就Quit。」講起Elaine,Wilson神色黯然,若有所思。
 
「呢位Elaine,又係乜水?」
 




「Elaine都係住呢個hall,讀Politics,出名姣,除咗我之外,聽聞係人都溝過佢,搞到成Hall襟兄弟。卡仔食女無數,Elaine淫底,簡直姣婆遇著脂粉客。佢地有冇搞嘢,我就唔知,不過卡仔成日帶Elaine返房,趕我走,冇幾個鐘都唔會走出嚟……」Wilson講到呢到,神情肅穆,再講唔到落去。
 
「你……唔會係鍾意朋友條女掛?算啦,呢啲女,係公家嘅,卡仔玩完好快就掉番出嚟啦,下個就到你架喇。」
 
「嗯,卡仔好快就飛咗Elaine。不過點都好,Elaine永遠都唔會睇得上我,唔關人事,係我冇用。」說罷,Wilson部又殘又舊嘅Iphone3一震,佢立刻喜孜孜地應機。「唔講住,Elaine叫我去幫佢落宜記買糖水,遲啲再講啦Marvin。」話語未落,Wilson隨手換件衫,一仆一跌,飛去宜記買糖水。
 
身為浪子,我無法想像為女人仆去買糖水嘅滋味。我望住佢幸福背影,本想勸佢早日退伍,忽爾見到檯頭嘅《吶喊》,不其然諗起喺序入面,魯迅話:「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裡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麼?」
 
Wilson搵到佢暗戀對象,我又有咩資格去批判佢,去阻止佢尋開心呢?佢開心就好。
 




上次速龍大仙仙完我,將Hall性消失殆盡。宿舍生活,除Wilson之外,再無真正朋友。佢冇改壞名,就好似電影「劫後餘生」嘅排球Wilson一樣,伴我喺如怒海中嘅傳統宿舍掙扎求存。
 
一日早上,上完早課,我睡眼惺忪咁返宿舍,一推開大堂門口,女色當前,友誼變得脆弱,命定嘅邂逅,成為大學生涯永遠的痛。 [1] Interhall:長寫為Interhall Competition,即舍際比賽。[2] Glaw:Government and Laws,政治及法律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