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再戰
 
「Marvin Sir!Welcome!」我按完鐘,一開門,見到有個後生賓妹應門,即刻彈後兩步,彷彿天花板斗轉星移,城市花園忽變貝沙灣。
 
賓妹個髮型,同《龍珠》入面人造人十八號嘅髮型同出一轍;論樣貌,此賓妹與彼賓妹極為相似,均為皇后像廣場貨式,為免混淆,姑且稱為之為十八號。
 
十八號雖貌醜,但波大腰幼,根據「食囡GPA制度」,佢嘅樣貌如果只值一隻爛Grade嘅C,但係波同腰有兩隻A Plus,十八號嘅CGPA都有3.33,於出名爛Grade嘅港大,此乃係我兩兄弟傾盡畢生才智,都難以企及嘅高度。
 
雷射眼再往下掃,電光火石間,我發現十八號嘅大脾兩側,佈滿咗一條條3D地圖般嘅血痕,正當我猶豫之際,阿予老母,喺廚房徐徐行出,一邊抹額邊香汗,一邊同我打招呼:「今日著乾濕褸咁靚仔呀?嚟啦,我同工人姐姐煮緊飯,等緊你食呀,食埋先幫予予補習啦。」阿予老母望一望十八號,就話:「工人姐姐尋日星期日出咗街,介紹唔到畀你識呀!」
 


語罷,阿予老母眼神忽然怨毒起上嚟,同十八號講:「喂,入去蒸埋條魚佢,之後同我鋪報紙呀!」十八號一面無辜,好似初出道嘅AV女優,盡力掩蓋大脾傷痕,同阿予老母低聲講:「Yes, mum!」
 
阿予老母,即係羅太,駛開咗十八號,就摸住楊太送畀我嘅Burberry孖襟乾濕褸,拉住條腰帶,唔知讚定彈,語帶雙關咁講:「件Burberry咁靚嘅,係唔係女朋友送架?你真係幸福喇,呢件衫,要補幾多個鐘習先買到呀?」
 
「嗯……唔係女朋友送架,咁一分錢一分貨吖嘛,哈哈。」究竟佢係為阿予試探我有冇女朋友,定係真心想讚我件衫靚,我望唔透,只好索一索我嘅Burberry腰帶,搵番半點安全感。
 
呢個時候,阿予喺房走出嚟,一見到我,隻眼好似寶石一樣,發出異樣嘅光芒。阿予當老母透明,一嘢就攬埋嚟,用佢嘅小山丘頂住我:「好掛住你呀!你要嘅文,我漏夜唔訓作好喇,乖唔乖呀?快啲給個印仔畀我,畀正評我啦!」我將阿予輕力推開,滿面堆歡咁講:「睇過,睇過?」
 
為咗兩餐,犧牲色相,再所難免,令我開始明白牧子做私影嘅心情,但畢竟呢份係優差,被自己曾經迷戀嘅妙齡少女膜拜。當然,如果被牧子見到,佢一定用寒冰掌,又推開兩件狐狸精。
 


「你地唔好玩喇,快啲埋位食飯先,之後入房玩電腦。」羅太完全唔顧佢個女嘅失禮,使我好想問佢,係咪曾受港大西方教育。
 
我規規矩矩,坐喺阿予側邊。今日菜式,與尋日相比,用料足,鑊氣夠,但十八號蒸嘅魚,好明顯蒸耐咗,食落好似香口膠,極難食。羅太一試完,面黑過鑊底,叫喺廚房食緊飯嘅十八號行埋嚟,畀對筷子佢,大聲同佢講:「你同我試吓,點樣食呀?煮到咁樣,條魚好貴架!你自己成條同我拎入廚房食咗佢,我要見到一粒肉都冇淨。」
 
正當十八號想成碟魚拎入廚房,羅太一隻筷子,不遲不早,一嘢打落十八號隻錶到,然後又開始屌:「我叫你成條魚拎入廚房呀,唔係成碟魚拎呀,識唔識聽廣東話呀?係咪教咗咁耐,都唔識聽呀?拎啦,仲望住我做咩呀?」
 
十八號雖然係賓妹,但終究佢都係人,有人類嘅尊嚴,佢眼神話我知,零點三秒入面,十八號想拎起條蒸到好硬嘅魚,一嘢轟落羅太個咀到。十八號拎住油淋淋嘅魚,掙扎咗零點三秒,念及喺菲律賓不事生產嘅年輕老公與雙親,佢將呢度氣,由魚頭吞到落魚尾,骨嘟一聲吞晒落肚到。
 
我望住豉油不斷滴落,唔明點解羅太要當住我面奚落自己嘅賓妹。我偷望阿予,佢只係好高興咁喺檯底勾住我隻手,完全唔覺呢件係咩嘢一回事。呢件事,比起昨日鴻門宴招婿,更加吊弔。
 


「食飯啦,唔好理佢!佢真係有問題架。」羅太同我講嘢嘅時候,又變得嬌媚溫婉,好似換咗第二個人咁。
 
飯間,羅太向我旁敲則擊,想將我起底。我出身寒門,錢就冇,爛命有一條,都唔怕同佢坦白從寬。
 
「Marvin,咁你畢業之後,諗住做咩?」羅太笑吟吟咁望住我。
 
「我唔知呀,我寫嘢叻,諗住畢業之後,喺屋企寫吓嘢,做全職作家,有多餘時間咪補吓習,做吓gym囉。」我專登以性價比最低嘅作家做我嘅志向,試吓羅太嘅水溫,睇吓佢係咪真係咁想招我做女婿。
 
「做作家好呀,你睇吓金庸倪匡搵幾多錢,食版稅都食過世呀!」羅太毫不介意,反倒令我一時語塞。羅太突然之間,接咗落去:「咁你諗住幾時同阿予去旅行,一齊玩呀?」
 
連續兩日嘅疲勞轟炸,令我不勝煩厭,因此,我講咗成個《港大七不思議食女事件》入面,最誠實嘅說話:「我唔想拍拖住,咁一男一女去旅行,唔係咁好嘅,阿予又咁細個……」
 
說話之際,羅太正要將佢嘅鮑魚,挾落我個碗到。我道出真相,餐檯沉默,鮑魚無語,大宅之間,只剩下十八號食魚嘅聲音。阿予鬆開咗我手,喃喃自語,又講起佢嘅前男友起嚟:「我個ex同我分手嗰陣,都係同你講過咁上下嘅說話,話唔想拍拖住。」
 
「阿予,好喇,唔好再講呢個人喇,夠喇,食完飯,就送哥哥走喇,唔駛再補習喇。」羅太招婿不成,口黑面黑,反轉豬肚就係屎,簡直當咗我係十八號。


 
「佢嗰陣對我好好架,又介紹我畀佢啲朋友識,令我融入佢嘅圈子。」阿予完全冇理過佢阿媽,只係一路回帶佢前男友施立毅嘅故事:「我第一次嗰陣,佢明明話會娶我,呢個……死,佢叫咩名……媽我好頭痛。」
 
 
我見到佢咁,大驚,托住嘅腰肢,睇吓佢死得未。阿予將個頭埋咗落鋪檯嘅報紙,緊盯報紙,若有所思,指住報紙上嘅一隅,大叫:「係呀,呢個姓施嘅,呃我!呃我!呃鳩我!陳納邦,點解你唔要我!」
 
阿予一路發癲,一路將啲鮑魚仔掃晒落地,喺高潮嘅時候,噗一聲,暈咗係地下。
 
羅太見到個女搞成咁,似乎見怪不怪,將阿予抱起,放上梳化,好冷淡咁同我講:「佢周不時都係咁,冇事嘅,唔駛擔心。我諗佢以後都唔駛補習架喇,我一陣叫工人姐姐拎杯水你飲,定完驚好走喇。」
 
呢個痴撚線嘅女人,竟然落逐客令,休咗我呢個北角姑爺。羅太一轉身,衝入廚房,屌柒佢十八號:「叫咗你幾多次唔好用AM730鋪檯呀!死蠢!阿予唔鍾意見到姓施架,佢又見到施永青個柒頭呀!」片刻之間,廚房竟然靜咗。
 
十八號拎杯水畀我,我見到佢楚楚可憐,不由得憶起賓妹,「Marvin Sir, naughty boy」,心中竟泛起同場境毫不相襯嘅一絲淫念。我將水一飲而盡,須臾之間,十八號變成賓妹巧文,吞吐我嘅玄鐵重劍,吞吐間,鏡子裡嘅我,化身成山大,著住艾朗藍斯波衫,被賓妹同十八號追住嚟吞吐;人小腳短,我走避不及,遭橫身撲跌,羅太直指十二碼,我明明係獌狗,點解要我著阿仙奴,點解唔紅埋兩隻賓妹出場……
 
思緒天旋地轉,我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