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當時殷平靜下來想抬頭看清楚自己身處的這個地方,就看見一雙又一雙眼睛盯著自己,他們圍著自己,奇異又帶著困惑的目光看著她。
時殷嚇了一跳,根本不知道這班人從何時走過來,自己卻一點也沒注意。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根本讓時殷一時作不任何反應。
那些目光的主人,就像街上路過的行人,有長著鬍子的中年男人,有老邁白髮的老婦,有一身打扮端莊白領年輕人,也有年紀相若的青少年。
只是衣著……有種說不出不協調的印象。
他們就一直那樣盯著時殷,她吞了吞口水。
「你們……是……誰?」時殷帶著顫動的嘴巴問。
他們沒有回應,只是有些人互相對望後,再望向她,恍惚她少了一隻眼、多長一個鼻的怪物瞪著她看。
時殷討厭自己像極動物園裡困在籠裡的動物任人觀賞,正要站起來,前方卻像有一道無形的牆擋著般,害她一下子跌坐下來。
那一群雙眼睛部份忍不住笑了。




時殷抑壓被取笑的自尊心,她伸手摸一摸前方,她明明可以看見前方的人,但才一伸手,就觸及是一種冰涼平滑的平面,而那班人就這無形的平面後面。
是真的有道牆的﹗
時殷慌忙的繼續摸索,由慢慢站起來都摸一摸周遭的地方,她才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由四面都是透明而平滑的小密室裡,與其說密室,時殷感覺自己更在困在一個盒裡。
那班人就一直看著她亂摸一通,讓她自己明白甚麼似的一直看著她。
時殷看著周圍的人,視線穿過他的身後的環境,遠方還有些零散人影,隱若看見那天自己在那兒倒下去的石級,她很清楚自己在哪兒,墳場裡不是有一座座像這樣的東西嗎?
她顯然困在一個墓的裡面﹗這一嚇非同小可。
到墳墓那天明明正是烈日當空的下午,現在是澄黑的午夜,從前都不知道原來死去的人還看見夜空。
時殷在想,不知道的是自己死亡的那一天,距離現在有多天?一星期,一個月,抑或是一年了?活著的家人、朋友會想念她渺小而短暫的人生嗎?
就那樣看著平靜的夜空,時間一長,身邊好奇而困惑的目光也減少,時殷看著有的離開的人影到附近石碑前,一下子消失了。
生前的她,是絕對不會看驚慄片,因為晚上合上眼睛後總不由自主在腦海重覆片段,結果就是一整晚,甚至一連好幾天也睡不好。




然而,親眼看著這樣奇異的景象,面對要比想像更容易。
畢竟她也有成為鬼魂的時候。
噫?有點不對勁﹗
時殷看著這個景象,終於知道從一開始哪兒不對勁。
看著身邊仍然盯著自己的零散目光,往下看清楚他們的衣著、髮型,看著周圍的環境,這道走廊、那裡石級的距離……
時殷也困惑了。
這……這怎麼像宿文御墓碑的位置?
看著身邊同樣帶樣好奇跟自己一樣困惑的眼光,時殷更加確信自己想法。
她是真的困在宿文御的石碑裡呢﹗
那……那宿文御到哪裡去了?




看著眼前一個正要走開的女人,時殷連忙貼著透明的牆壁開口﹕「請問……」
那個女子沒有理會她的走開,時殷也向其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提問,結果也一個又一個離開。
最後只剩下一個年約十一歲的少年看著自己。
時殷殷切的看著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否傳到牆壁外那個少年的耳裡。
「我……」時殷雙手並用。
時殷再食指及中指比劃走路,接著說﹕「想……」
「出去﹗」她指著外面,手指連忙篤著無形的牆壁。
少年遲疑了一會,好像才解開她想表達甚麼,回答說﹕「想走出來想就行。」
想就行?時殷一時不解。
時殷摸一摸前方平滑的牆壁,它明明實在擋著前方啊﹗
難道就像戲劇一樣,雙腳不用走路,只要用甚麼念力就能穿越嗎?
時殷即時看著外面,喃喃像念咒的呢喃﹕「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她期望看見自己保持這個動作,想著將自己由「室內」移到「室外」,可是身體卻還是原地不動。
少年噗嗤笑了一下。
時殷一下子頓悟過來,愐腆地起身。




該不會真的那樣吧。時殷心想。
想像那平滑的牆不存在,就那樣走出去,將剛起步,又彈回去,兩次跌坐在地上。
不行啊。
少年看著她笑著離開,那一道是嘲笑她離不開自己的困局出去的笑容。
時殷回想少年剛才的話,難道只是開玩笑,可是看著周遭的環境,的確有從墓碑走出來,也有消失回去的辦法。
想走出來想就行……想走出來就行……
看著墓碑旁行行走走的「那些人」,時殷感覺奇異,從來都沒想過如此接近「這些人」卻不感到恐懼。
看著他們坐在石碑望著黎明的天空,又有的像只閒蕩的來回度步。
想走出來想就行……
到底是甚麼意思?時殷困惑。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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