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蓉飛快的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父母那虛假的嘴臉、不停閃爍的閃光燈,而是深褐色的天花板。
愣了數秒,她才想起來,那是她房間天花板的顏色。
微微轉過頭,牆上的時鐘的短針已經指向七,長針指向四。
居然已經七點二十分了嗎?
光是盥洗就不只十分鐘了,她這下是確定遲到了呢。
但是不遲到又要什麼意義呢?自己雖然身為學生會長,卻從來不需「以身作則」天天準時到校。反正不管到還是早到還是晚到,都不會有人為難她的。
白子蓉緩緩的坐起身,轉了轉僵硬的肩頸。
「大小姐,請讓我為您服務。」一道溫和恭敬的女聲響起,白子蓉毫不意外嘆了口氣。
即使她已經交代不需要,但每天還是會有人來她的房間,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甚至到現在,居然已經從問句改為肯定句,是已經對「可以讓我為您服務嗎?」這句話感到不耐煩了嗎?
「不必,離開。」白子蓉依舊直視前方,不看那個出現在自己房門口的傭人。
「是。」那人輕輕一鞠躬,接著退後、關門、離開。
白子蓉自嘲的勾起了嘴角,一抹冰冷且空洞的笑容。
因為妹妹的關係,她一直很排斥家中所有的傭人——即使父母已經將名單全部換過一次,她的厭惡依舊不減。
如果對傭人太好,亦或是在他們面前顯露出自己脆弱的樣子,說不定自己就會像妹妹那樣,被下人欺侮。
反正在他們的眼裡,能夠僱用他們的貴族都是很討厭的存在,在他們阿諛奉承的背後,永遠藏著一抹厭惡不是嗎?她不過是在完成他們的想像,變成他們所想的樣子不是嗎?
白子蓉輕巧的滑下床,漫不經心的解開睡衣鈕扣,然後再將脫下來的衣服隨便往某個角落一丟。
反正傭人們會整理,不是嗎?
步入浴室,白子蓉轉開蓮蓬頭,將水的溫度調至最冷。




冰冷的水打在身上,即使是炎熱的九月,那溫度仍讓人渾身發抖。
啊,真是讓人舒服的溫度,真是……讓人足以再次變得清醒,再次變得冷漠的溫度。
「大小姐,已經七點三十分了,您今天又遲到了。」一道沉穩的女聲隔著門板悶悶的傳進浴室。
白子蓉繼續沖水,裝作沒聽到。不用想也知道,是父母派來專門管理她生活的管家。
雖然說是管理她的生活,其實那管家也沒多大的權力,那老女人根本管不動她,最多只能幫她整理一下房間。
「大小姐,請不要裝作沒聽到!」管家嚴厲的聲音再次傳來,明顯多了幾分不悅。
呵,反正她就是不想回答。白子蓉揚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
意猶未盡的關掉水龍頭,白子蓉拿起身旁的毛巾擦了擦身體,再慢條斯理的拿起牙刷,開始進行真正的盥洗。
浴室外的管家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沒有再開口,轉身撿起地上的睡衣,開始整理偌大的房間。





「大小姐,妳的制服。」女傭深深的鞠躬,雙手高高捧著一套卡其色的制服。
白子蓉解下浴巾,冷冷的瞅了女傭一眼,再以慢得讓人火大的速度,一件一件的將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
女傭即使拿得雙手發抖、腰酸背痛,卻是一句怨言也沒有,靜靜的低著頭、等著白子蓉把衣服穿好。
白子蓉一點也不領情,不給女傭踹口氣的時間,冷冷的吐出四個字:「我的書包。」
女傭一鞠躬,忙不迭的跑去拿書包給白子蓉。
「大小姐,您的書包。」女傭再次以相同的姿勢將書包遞給白子蓉。
後者連看都不看女傭一眼,背起書包之後便推門離開房間,最基本的一聲「謝謝」也沒有。
現在的時間是八點四十分,第一節課早已開始,她不只是遲到,而是曠課了。
但白子蓉毫不在意,款款的走下樓梯,彷若女王在巡視自己的皇宮一般,冷冷的掃過整個大廳。
收回視線,她來到了一樓。
「大小姐,這是您交代的早餐。」男傭深深一鞠躬,將一個牛皮紙袋送到白子蓉面前。
她一直以來的習慣,就是在車上吃早餐,要她坐在餐廳,讓一群傭人看她用餐,那些傭人不煩,她都想吐了。
白子蓉就像先前對女傭那樣,看都不看男傭一眼,直接取走他手上的早餐,然後走出白家大宅。
一如往常的,雪白色的BMW已經在外頭等著她,司機看見她之後立即打開後車門,恭迎她上車。
「我不是說我今天要坐黑色HONDA嗎?」白子蓉不悅的沉下臉。




司機一聽,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昨天白子蓉不是這麼說的!
司機有苦說不出,想解釋又怕被罵,最後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現在就去換車!」
白子蓉看著司機關上後門,再急急忙忙的跑到駕駛座、發動車子,將車開走。
她仰頭望天,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已經好久沒有做夢了——夢到幾年前妹妹死掉的時候。
還有,妹妹最後一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吶吶,妳真的要來接我去地獄了嗎?
再慢一點吧,最好遇到車子拋錨或是引擎故障,她今天不想這麼快面對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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