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9: 2.1

雪兒與黑髮男各自反手戴著手銬，跪坐在地。彼得的兩個手下加利與波波夫‧柏度夫在旁按著他們。

彼得提著雪兒的下巴，她甩過頭怒目而視。「嘿嘿，不好了，妳父親失去妳這寶貝，現在想必焦急萬分吧。」雪兒用頭撞向彼得，彼得一手擋過，一腳踹在她肚腹上。雪兒翻滾開去。

彼得來到黑髮男跟前。「你…便是『那男孩』吧。」

黑髮男哼了一聲沒答話。他提起黑髮男時，看到他快速眨眼，再盯著倒下的雪兒，於是意會過來。

「先將他們兩個關在倉庫裡。」





身型健碩的波波夫提起二人押進一間黑房裡。

此時機身搖晃了兩下，彼得走到機艙駕駛室。

「怎麼獵犬仍攻擊我們？不是擺脫了它們嗎？」

「首領，那只是對方射出的追蹤彈，剛剛我們放餌在附近引爆，所以引起氣流而已。」機師急忙解釋。他想起首領試過一句不合便將機師拋出飛機，此刻背部滲出汗水。

「我們正跟他們拉開距離，現在已相距三十哩…」副機師說。





「保持這高度飛行，獵犬通常不會爬升到這高度，確保他們偵察不到我們的位置。」

「五分鐘後穿過托魯斯山脈後，它們應該不能跟下去了。」副機師補充。

「聯絡這地區的人用地對空導彈欄截獵犬。總之不要讓它們跟著來﹗到第一個快速管道前十分鐘通知我﹗」彼得丟下一句便關上門。

兩個機師呼了口氣，背脊重新靠回座椅上。


四下幽暗，只有紅色的緊急燈在閃動。





雪兒摸到手銬的匙孔，知道是屬於哪舊款式手銬。開鎖的鋼針就藏在右小腿的袋口裡。她伸手去褲管。加利這時打開門，讓彼得進來。

「妳再亂動，我便砍掉妳的手腳﹗」彼得盯著她，雪兒毫不示弱反唇相譏。彼得走向雪兒，黑髮男擋在雪兒身前。「你想怎樣？」

彼得瞧瞧他，往他肚子結實一拳。黑髮男痛苦倒地。

彼得睥睨著他們。「好，回到基地才和你們玩玩。」加利將門關上。

雪兒聽著他們遠去的腳步聲，最後只聽到飛機上機器運作的聲音。她想此刻他們大概已在土耳其一帶的上空。她聽父親說過關於彼得·阿當斯的事，心想目前情況糟透。

雪兒轉頭，望向倒下的少年。「喂，你沒事嗎？」

「哼…怎會被這種軟而無力的拳頭擊倒。」少年說罷吐出口沫，靠著牆坐。雖然這裡昏暗，雪兒總算開始看清他的容貎。他一臉黃皮膚，面孔尖削精桿，眉宇間有股英氣。身材高大，穿著的長袖白衣是她沒見過的質料。這時她才記得他同樣從垃圾車中走出來。





「你是巴比倫的人嗎？」

「嗯。」

「原來巴比倫真的有人居住…為什麼你要坐垃圾車出來？」

「我逃出來的，因為受不了裡面的生活。」黑髮男子說。「妳叫什麼名字？」
「雪兒‧密利根。」

「我叫隼。」隼告訴她這名字是某一種鳥的意思。「為何你又會出現在垃圾場上？」

「我與爸爸去那裡，撿走垃圾車上的物件…我們需要某些零件。」

「你們…與他們是不同城市的人？」隼瞄一下門外。





「我是新耶路撒冷城的人…他們是東歐一帶的游擊隊，是群烏合之眾。我們曾經交手，但近年來相安無事，算是和平共處…不知道這次他們為了什麼…」她望一望門口，心想門外可能有人偷聽，或者這裡有偷聽器，所以只能說一起無關痛癢的事，關於新耶路撒冷城的事絕不能透露。隼看出她的心思，於是換轉話題。

「妳知道那個頭目是誰？」

「彼得‧阿當斯，他便是這游擊隊狼蛛的頭目，這附近他們的武力最強。」

「那妳猜他為什麼要捉去我們？」

「我是另一個陣營的人，大概可以利用我進行勒索吧…但我想他們最主要的目標是你。」

「我？」

「因為你是巴比倫裡的人呀，知道許多關於巴比倫的事。」

「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走出來看到這麼多外界的人…嗯，我們稱呼巴比倫以外的地方為外界。我對外界非常感興趣…想不到原來所有人對我住的地方同樣感興趣，真奇怪。」隼露出可愛的笑容。不久之前他仍一臉勇悍，現在則換上溫柔的臉孔。





「我想問，」雪兒咬著唇。「巴比倫是外星人建造的嗎？」

「當然不是。巴比倫裡所有人都是人類啊。」

「巴比倫裡有多少人？」

「3349人。」

「啊﹗居然住了這麼多人﹗」雪兒想不到巴比倫原來藏著這麼多人，然後她想到地底下的巴比倫比她想像中要大得多。

「這不是什麼秘密。巴比倫裡所有人都知道。」隼看到她一臉驚訝補充道。

「你多少歲？」





「十七歲。」

「還有多少個你這年紀的人？」

「127個。」

「老天﹗」雪兒輕輕呼叫起來。毫無疑問，巴比倫掌握了能醫治這導致全人類絕育、被稱為末世病毒的技術。怪不得彼得要捉拿他，原來她是無辜一同被捉走。當然她知道自己對彼得仍有一定價值，搞不好這會累及整個新耶路撒冷城。「喂，你可以過來幫忙嗎？」她瞥向右小腿上的口袋。

「你不怕那人砍掉妳的腿？」隼的背脊靠過來以右手摸著。隼沿著她的鞋摸上小腿，最後找到口袋。鼻子剛貼近雪兒的頸，他便嗅到汗味中包含著一股屬於女性的獨有氣味。他拿出一枚兩吋長的別針，交到雪兒手上。

雪兒用兩指夾著鋼針在背後撥弄著。半分鐘後她的雙手慢慢從後伸出，然後她去解開隼的手銬。

「接著怎樣辦？」隼問。雪兒從褲袋掏出一把三吋小刀架在隼的脖子上，轉到他背後。「對不起，暫時只想到這主意。」


彼得打開艙門，看到雪兒躲在隼後，刀架在隼的頸前，緊貼著大動脈。他拍了兩下手掌。「厲害，不愧是密利根的女兒。」

「這個人對你相當重要吧。後退。」

彼得著身後兩人一同後退，露出輕蔑的表情。「你們已進入伊斯坦堡，來到我的地盤，飛機差不多要下降，你想離開嗎？好，我會放你走。你身上的追踪器應該吸引到你父親來吧，到時我的士兵埋伏起來便可以將你們一網打盡。」雪兒身上沒追踪器，但她不理會他。她想他們若果擊斃了父親，再進攻新耶路撒冷城，後果將不堪設想。城裡四千多個無辜性命將隨他們一同斷送。她想著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眼前三人，或者最佳結果是與他同歸於盡。

她小心奕奕走出房間，確定左右沒有埋伏。

「獵犬仍追過來，我猜你一定不會停下吧…我們這樣子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她緊貼著隼身後說。彼得不置可否。

「妳可以放鬆一點嘛，妳看妳差不多要割斷這男孩的血管裡了。」彼得仍露出可憎的笑容。雪兒這才發覺她在隼的頸際已劃了一道血㾗。

突然間飛機向右傾側，彼得提起手保持平衡，她一分神，刀子甫離開了隼的頸半吋，右手便被上方一隻粗大的手緊緊鉗住，一人落在她背後，她甩頭向後頂去，喉嚨已被兩根手指按著，她感到一陣昏厥，隨即倒下。

波波夫探一下雪兒的氣息，對彼得點一點頭。彼得冷笑，再望著隼。

「你就是隼吧，不想受苦的話爽快點跟我們合作。」

「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有一個要求。」

彼得揚一揚眉。

「不可以傷害她。」隼指著雪兒。

「你以為你是誰？你認為你有討價還價還價的能力？」

「…除了我之外，另外還有一個人從地下城逃出來，他就是積克。」

「還有另一人？」彼得的聲線上揚。

隼對他頷首。「就是那身上藏著某個大秘密的『男孩』，我想你對他同樣感興趣…」

彼得交叉兩手。「好，你跟我來。」他們向機艙另一端走去。

波波夫想跟上去，彼得轉頭。「波波夫，你留下，別讓其他人碰她。」再冷眼瞄一瞄加利。加利掏鼻孔，顯得一臉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