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度看著獵犬進入地下鐵路站後,回頭去收藏電單車的位置。他們離開伊斯坦堡新城區,在舊城區找到一個荒廢的足球場適合停泊飛機。

阿歷士打開單車上的通話儀,卻沒能收到訊號,於是繼續在附近繞圈。自從大戰過後,這三十年,全球的科技宛如回到石器時代,天上的人造衛星已報廢,所有定位系統、溝通工具俱不能使用。戰爭初期誰掌握了衛星控制權就差不多得知地面所有情報,對戰爭來說無往而不利,但維持系統的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到最後再沒有人能夠使用衛星定位等高科技裝備。也幸好如此,費度才能一直保護新耶路撒冷城。現在他們只能依賴微波等無線電舊式技術維持遠距離通訊,其間可能受氣候、距離、位置影響,不能保証收到訊號。

就在思忖之際,他們卻收到另一訊息,愛瑪‧克魯格的七人小隊正乘飛機趕到來。阿歷士將那時的狀況告訴基地裡的副領袖阿瑟,所以阿瑟派出愛瑪嚴陣以待。

愛瑪在途中近安哥拉的城市遇到彼得的爪牙,受到通訊干擾。他們與那地區的地面部隊駁火,所以耗了不少時間,所幸他們無人受傷。

半小時後,愛瑪將那架灰色垂直升降的戰鬥機停在球場空地,讓費度、阿歷士與電單車上去。這飛機上還有一輛小型六輪柴油車。費度看到愛瑪這小隊過來幫忙後,信心增強,他認得舊部下尼奧與哥賓,對他們點頭。雖然愛瑪是女人,年紀與加比差不多,但她是他教導出來最出色的戰士,部下在她指揮下亦有出眾表現,執行任務多年從未失手,是新耶路撒冷城公認最強的隊伍。





愛瑪試著聯絡新耶路撒冷城,但卻接收不到訊號。

「現在獵犬正在隧道裡,我與彼得已答應交易,用巴比倫人交換雪兒。巴比倫人大概已回到城裡。你找人回去告知基地召回加比與那個男孩過來。」費度對愛瑪說明更新狀況。愛瑪向部下尤瑟夫招手,尤瑟夫駕著阿歷士的電單車穿過城市向南走去,期望那裡可收發訊息。

「現在我們只能等待,還要期望獵犬不要搞局…」

「首領,橫豎我們等待那巴比倫人,不如現在到各主要城市查探…加速管道四通八達,獵犬未必能那麼快找到彼得躲藏的位置。我們找到管道,便知道下個管道通向的位置,得知與哪個城市相連,然後逐一調查,再查出雪兒的下落,方便與彼得交易。」愛瑪分析著說,拿出電子地圖放在桌上。費度覺得愛瑪分析有理,因為難保彼得不會耍手段,所以最重要還是知道雪兒的位置。

「嗯,現在我們有飛機的確方便行事。剛才我們到過地下鐵站看到有通道通往北面,那就是說加速管道大概就架設在北邊的山上,我們飛過去看看,便知管道通往哪個方向。那大概有重兵看守…我們靠過去看一看吧,別停留太久,否則會惹來更多追兵。」費度說罷沈思。





「現在離我們最近的兩個大城市,分別是羅馬利亞的布加勒斯特與保加利亞的索菲亞…」

「還有希臘的塞薩洛尼基…他可能躲在史高比耶。」

「嗯…索菲亞方圓八十哩是都是幅射帶。彼得不會在那裡。」費度敲著桌子。「布加勒斯特…之後要跨過山脈,還有那邊空曠地段較多,易遇上獵犬…」

「那先去史高比耶?」

「嗯,接著貝爾格萊德。他會走這條路線嗎?」





「有這個可能。雖然貝爾格萊德受一支小型游擊隊霸佔,彼得的勢力在那裡比較弱。」

「哪一支?」

「大衛的兵團,還有赤盜,一支當地雜牌軍。」「那個大衛?」「對。」

「還有什麼可躲藏的地方?」

「彼得一直屯重兵抵擋祖迪的連接點,」愛瑪指著北面地區。「即斯洛文尼亞、奧地利、捷克、波蘭這一帶,這裡彼得的兵源應該較多,我們最後才到這些地方。」

「那我們乘飛機由南部開始搜查,經過塞薩洛尼基、再走直線經過史高比耶、普里斯提納及貝爾格萊德。寄望追踪器仍然管用。事不疑遲,立即動身。」費度發號施令,各人立即預備。他擔心獵犬比他們先接觸彼得…兩個巴比倫人逃出來,身上大概藏著什麼秘密…這樣恐怕獵犬會殺掉其餘所有人。

「十六頭獵犬,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多。」愛瑪問及巴比倫的事時阿歷士說。「你說另外一個巴比倫人已落在彼得手中,對嗎?」愛瑪續問。

費度與阿歷士點頭,「是那個叫積克的巴比倫人說的吧?另一個人叫…隼?」





「那為何彼得還需要另一個呢?」

「不知道。」費度想想回答。

「我們從沒有與巴比倫他們交手,它應該認得我們是新耶路撒冷城的人,不會攻擊雪兒吧。」

「那些機械人靠不住…不能保證它會認得每張臉,我不能冒險,一定要比它們先找到雪兒。」

機上那個叫安娜的女人,來自俄羅斯,負責駕駛飛機。他們繞到北邊山區,看到藏在林木中的數個加速器,於是依著朝向西南方的那個前進。他們經過沿海兩個大城市,在上空盤旋,費度手上的儀器沒有反應,亦不見彼得屯重兵的跡象。

海岸線的黃昏風景漂亮,可惜費度此刻毫無心情欣賞。

「黑暗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總會到來啊。」阿歷士拍一拍費度的膊頭。





接著他們穿過史高比耶及塞爾維亞的普里什蒂納。他們為避過地面攻擊飛到高空中,只是追蹤器仍無反應。在途中仍能與尤瑟夫聯絡時,愛瑪告訴他要加比前來到貝爾格萊德等候。

兩小時後他們來到貝爾格萊德,這個昔日塞爾維亞的首都,住著性子火爆的斯拉夫人,現在則成為彼得、祖迪、大衛交戰的場所。

這時天色已暗淡下來,他們在上空掃瞄,整個城市一片荒涼,沒半點燈火。最終他們找到快速管道。快速管道加速器原來收藏在森林中,使用時才會豎起,平常不易察覺。

他們避免留在市中心,只待在城市邊陲,等候加比過來。

安娜將飛機停泊在一個建築物的頂部。那原本是一座大廈,遭炸毀得只剩下三層,最上的一層像遭削過形成一個大混凝土平面。他們帶同夜視裝備與武裝下機,走下樓梯來到路面。

四週一片戰鬥過的㾗跡,充滿火藥味,看來這地方不久才發生戰事。大概是游擊隊之間的內戰。費度叫大家留神,在彼得的勢力範圍他們需特別注意。愛瑪依慣常的行動模式將隊員分成兩組,前後呼應,沿著牆邊在街上行走。

他們沿鐵路站走去,在站內找到通向管道的秘密入口,以為可以與彼得通訊。只可惜那些攝錄機與牆上的通話設備已遭破壞,不能使用。

他們沿地鐵站繞了一圈,仍無發現,接著在市區廢墟調查一會。費度慶幸沒看到獵犬踪影。一小時後,他們折回停泊飛機的大廈。





愛瑪團隊的偵察兵干沙利斯舉起手,四下打量。

他突然轉過頭,隨即倒下。

跟在他身後的愛瑪大喊,各人立即伏下,愛瑪前方十米處隨即發生爆炸,震耳欲聾,震得耳際嗡嗡作響。

他們遭到伏擊。

「三點,狙擊手﹗」愛瑪喊道,護著費度走進一幢建築掩護。干沙利斯頭部中槍,横卧在地,當場死去。

其餘各人紛紛躲在柱子或牆身後。

「RPG﹗」尼奧撲倒在地,接著旁邊的牆壁炸開一個大洞。哥賓向RPG射來的方向還擊,爆發槍戰。安娜拿出TAR-21衝鋒槍,卻被擊中,倒在地上。阿歷士拉著她返回安全位置。湯米檢視安娜的傷勢,幸好她只是肩上受傷。狙擊手仍在招呼他們。





愛瑪與阿歷士分隔在兩邊位置。

愛瑪咬一咬牙。她在短時間已分析當下形勢,身處建築物的左邊有一伙人,大概三至五人,持有機槍與榴彈炮。右方有狙擊手,不知藏在那幢建築物裡,也不知有多少人。

敵方理應知道他們不是彼得的人,只怕對方是想搶奪飛機。

剛才他們想等費度所有人出來想一網打盡,幸好干沙利斯察覺有異,比他們走前一點,結果敵人以為他們連在一起引爆炸彈。干沙利斯犧牲自己,他們方能脫臉。敵方得悉他們人數,但不強攻進來,可知敵方數目也不多,大概與他們一樣不相上下。愛瑪擔心的是隱藏的狙擊手,這只怕會是場長久的拉鋸戰。這是首領最不願意發生的事。

槍聲不斷從左方向傳來,愛瑪靠著的牆打出一個個大洞,揚起塵土。看到牆上的洞,愛瑪深知對方正使用M40狙擊步槍,射程超過一千米。對方似乎增加了人手,想以網狀包圍,以槍砲迫他們出來。所有人不巧都躲在建築物裡。她們需要找出突破點突圍而出。

「要通知加比﹗」費度大聲對愛瑪說。附近的槍聲差不多掩蓋他的聲音。「不然他們會被RPG襲擊。」阿歷士聽到,向他們使了眼色。愛瑪點點頭替狙擊槍上子彈。

「你與他去飛機那裡,我做餌。」阿歷士指著哥賓與尼奧,指示他們該怎樣做。他們需要跑進對面的大廈。安娜單手拿著衝鋒槍掃射反擊。

「太危險了﹗」費度聽到對面的阿歷士指揮著,知道他想做什麼。阿歷士向費度比了一個姆指。

尼奧從建築東邊衝出,腳邊即時冒出一陣火花,狙擊槍的子彈僅僅劃過他的臉,他成功走到柱後、那停泊飛機的建築物裡。同時間阿歷士從建築另一邊走出,奔向飛機的建築物,一顆子彈打在他身上,他中彈後當場倒下。遠在八百米外的狙擊手拉桿上膛,繼續尋找目標,他怎會放過想到飛機上的人?就在他冷笑之際,瞄準器中出現一人。子彈打碎瞄準器再貫穿狙擊手的腦袋。

「干沙利斯,你不會白死的。」愛瑪望著瞄準器吐出一句。


阿歷士小心爬到建築物裡,從背上掏出一塊鋼板,上面還留有一顆冒煙的子彈孔,還好他拿了一塊廢鐵放在背上,身上亦穿了防彈衣才沒事。不過對方若打在頭上他準沒命。在梯間他看到尼奧的光頭與背影,於是走上去。對方轉頭向他掃射,身體與手腳連環中槍,口噴出鮮血,倒卧地上。在他失去意識前他看到一張熟悉臉孔經過他,露出陰森的冷笑。


牆上突然炸出一個大洞。一架坦克車輾過滿地碎石,發出巨響,向建築開火,牆壁整個倒塌下來。費度與愛瑪抓起安娜閃避。愛瑪認得那是豹2A6型坦克,有著80毫米厚裝甲,他們手上所有武器都無法打穿它。愛瑪思忖對方有坦克的話那形勢只有更惡劣。

「子彈用光了﹗」哥賓射完榴彈砲後退回來,抛下M4A1卡賓槍,接過安娜的步槍,又來回一陣掃射。現在只餘五人。整座大廈搖搖欲堕,大概再捱一個炮彈便會倒塌,壓死他們。外面槍火猛烈,他們仍不能逃出。愛瑪受制於坦克不能使用狙擊槍。

阿歷士忍受身上的痛楚,爬上樓梯,來到邊緣,從上面看著坦克駛過來,幾個人靠在坦克旁慢慢迫近在建築物內的費度。他按著腹中傷口,指縫間滲出黑色血水,想必傷及肝臟。

坦克駛近,炮口瞄準著費度他們靠著的牆。

一架小型軍用車突然從上方出現,阿歷士手拿著手榴彈,在車上大喊,撞向正下方的坦克,登時發生強烈爆炸。

「阿歷士﹗」費度嚎叫。跟隨他多年的戰友在眼前死去,他的內心悲痛莫名。他們時常取笑對方哪個會先死去,另一個就要照顧對方的親人。但阿歷士一直沒成家立室,亦沒有親人。他這樣說其實是安慰費度,無論如何他會照顧他的女兒。愛瑪與哥賓把握這一瞬舉槍向坦克後的敵方掃擊。


加比在伊斯坦堡的橋邊空地上收到尤瑟夫的通知,接載他及電單車,趕來貝格勒萊德。一小時後他們進入塞爾維亞的領域。加比從駕駛艙的窗口,看到約定的地點一片火光,煙硝四起,思忖與彼得進行交易怎麼又會爆發混戰,同時擔心費度、阿歷士、愛瑪等人是否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