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合食客需要,我們精心泡製不同套餐:早餐、午餐、下午茶餐、晚餐、宵夜餐。明白客人多吃嫌悶,又製作全餐、常餐、男人浪漫餐、金裝大胃王餐等……總之,十幾個餐牌,務求令人目不暇給。」我對她說:「我總覺得,我們的人生,也應該像走進多元化的餐館,寧願面對眼花紊亂的餐牌,也不要讓自己打開餐牌卻選無可選。」 

「你的話也有道理。」 

「妳呢?理想中的餐館是怎樣的?」 

「你那一間也很不錯啊。」她朝我微笑一下。





「謝謝,我也會選我那一間。」

「聽唐唐說,你每晚也在家開派對嗎?」 

「詢眾要求啊!」

「我可以偶然也來嗎?」 

「每晚也來吧!」我刻下與她交換WHSATSAPP,告訴她我會每天邀請她,叫她要請作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XXX

自那天起,若英成了我家的常客。

我慢慢知道她的事。

她自小讀女校,家教很嚴。到大學時,交了第一個男友,兩人鬧得很不愉快,她男友說她不懂去愛一個人,毅然離開了她。

她傷心欲絕,單身至今。 





「聽唐唐說,妳在吃藥,可給我看看嗎?」我像突擊隊的問。 

「他太多管閒事了。」她從手袋中掏出一個藥樽,我看樽上的招紙,是一種抗抑鬱藥。

「妳有精神病啊?」

「不是精神病,只是精神壓力大。」她的反應很大。 

「精神壓力大,不是精神病的一種嗎?」 

「當然不算。」 

「那就可以。」我走進廚房,把藥樽的藥倒出一半,換過同等份量的藥丸。 

「這是什麼?」她瞪大眼問。 





「維他命C。」我對她說:「既然妳這不算是病,那麼,妳只是在心理上依賴著它吧。把維他命C當作藥丸,也會得到同樣效果。」 

「行不通的吧。」她兩眼瞪得更大了。 

「沒問題,真的行不通,妳才吃回妳的藥。」我樂觀的說:「但首先,試試吃我的維他命C,答應我嗎?」 

她緩緩地點一下頭。 

「兩種藥各佔一半,如果妳吃完那一種,隨時來問我取。」我搖搖手裡的維他命C膠樽。

「我會。」 

「不要偷偷到樓下的藥房買啊!」我鄭重警告她:「他們賣假藥!」 





後來,若英有定期問我取藥丸,但取的都是維他命C。

那半瓶抗抑鬱藥,一直留在我廚房的十字藥箱裡。

我始終相信,大伙兒痛快玩樂,玩累了倒頭便睡,比起任何抗抑鬱藥更有效。 

初來我家,若英喝汽水,來多幾次,她主動要啤酒。

她跟人猜枚,輸了會半杯半杯的乾,我在她旁邊,見她醉得差不多,會替她借意檔格。 

有一晚,她真的很醉,但趕船的時間也到了,我見她用跌蕩的腳步上巴士,擔憂她安全,我也走上車廂。

她說我丟下大家不好,我便告訴她,有沒有我也不要緊,我只是提供了一個輕鬆的環境,讓我的朋友找回快樂的自己。

我和她坐在一行三人位,行車時,她疲累得睡了,不知不覺枕在我肩膊上。





我坐直身子,調整到一個讓她枕得舒服的弧度。

她的頭髮貼著我耳窩,她的臉的溫度,透過我薄薄的上衣傳進我體內。

我忽然奇怪地想,自己有多久沒拍拖了?

屈指一算,居然有五年時間。

戀愛令我疲倦,它與開派對的疲倦大大的不同。

開派對的累,是玩到身體透支笑到很疲倦的累,教人甘願重複又重複。
當愛上了一個人,會增添很多擔憂的累。當不愛那個人了,愛便變成反悔的累。

我不著邊際地想著,若英全身猛烈震動一下,張開兩眼茫茫的看四周,




見到我在她身旁,她才鎮定下來。

「發惡夢了?」

「我夢見自己身在一片黑暗中,走不出來。」她全身哆嗦一下。

「那很可怕。」

她側著頭的問:「你有沒有方法救我?」她用一種渴望的眼神看我。

我如何潛入她的夢境中,把她救出來呢?

但我也不想說個笑話帶過,我向她輕輕搖頭。

「雖然,你沒有救我的方法,但你想不想救我?」

「我當然想!」

「那就非常足夠了,我已很滿足了。」她滿足的笑。

巴士抵達中環,她腳步仍是不踏實,我把她送到碼頭,她看著停泊在岸邊的船,轉頭對我說:「還有十分鐘便開船,謝謝你送我來。」

「酒醒了嗎?」

「差不多了。」

我從衣袋中抽出了右手,握成拳頭狀,問她這是什麼。

「叮噹的拳頭?」

「錯了,這是禮物。」

我打開拳頭,手心上有一條幾米繪的圖案手鏈。

我知道,她喜歡看幾米的圖。早幾天路過首飾店,見有幾米的精品發售,我便心血來潮買下來。

本來,我打算在生日時才送她,但早點送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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