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寂九龍》─ 無法治癒嘅病毒喺香港爆發四小時後， 一群生還者合作逃出生天: 現實的枷鎖

藉著陰影掩護， 我就如同一隻靈動黑貓，以我接近跑步嘅速度行進著。 此刻嘅速度雖然並唔係全速， 但若速度再快的話， 身體上嘅傷口加上剛才受到嘅腳傷就會更痛， 令我可能會發出更大嘅聲音。 呢一啲咁細微嘅聲音， 足以將身後狼群一般嘅喪屍引黎， 並且暴露我地嘅行進路線。 我下意識小心隱藏我地嘅行進路線， 因為我怕身後放置陷阱嘅人會偷襲我地。 但即使如此， 前路上仍會有無陰影遮蓋嘅地形， 或者有潛伏著嘅喪屍需要我地動手清理， 從而可能引起其他目光注意。

大多數時候， 我同海晴都會搵遮掩物伏低， 探頭觀察前方有無喪屍， 再用耳朵仔細聆聽前方嘅危險。 某些情況下， 我已經無法聽到任何聲音， 耳邊只響起陣陣耳鳴， 腦入面更時時刻刻出現難以忍受嘅刺痛， 全身上下嘅痛楚同肌肉所帶黎嘅酸軟痛癢更加不必細說。 鑑如平常我甚少運動， 這就意味著我所感到運動後嘅辛酸都比尋常人數倍。 當痛到一定嘅程度， 就會變成麻木。 因此依刻我嘅感官同知覺都有所遲鈍。 只是舌頭上嘅感覺仲未減退， 喉嚨依然感到乾涸。

左右兩旁建築開始回歸古舊， 四周建有工業大廈， 左面立有醒目嘅星字圖案， 代表住加德士油站。 油站內外停泊零星嘅汽車， 正當我心諗有無可能利用汽車嘅時候， 內心好快回答我並不回能， 我就搖頭繼續行。 因為我對車嘅認知接近零， 我知道與其花時間去研究點偷車， 不如向前方不遠嘅警署走去。 而且頭腦入面嘅思緒都開始混亂， 連續嘅打鬥加上缺乏睡眠對我地黎講實在無比嘅折磨。
我已決心節省每一分體力， 我要將身後嘅喪屍全部拖垮。 從出世有記憶嘅時候起， 我從未試過好似依加咁經常係生死線上掙扎。 現時要生還喺呢個世界， 一切都依靠運氣。 賭嘅係我地過慣咗優越生活嘅人， 能唔能夠如喪屍般無視痛苦、 疲勞、 飢餓同骯髒。

前方再度有喪屍遊蕩， 前行嘅路已無剛才般安全。

我停喺旁邊一架貨車後面， 向海晴揮一揮手叫佢停過黎， 暫時商議一下如何通過前方嘅喪屍群。




 
 
海晴一伏低喺我身邊， 我就急忙道：「本來警署應該就係前面， 但依加前面咁多喪屍我地好難過到去， 你熟唔熟呢一頭？」 

此刻我地身處喺三叉口中， 左邊嘅路去唔到警署， 右邊嘅亦唔係我地行嘅路， 只有中間一條先係直接前往嘅路， 我甚至已經可以見到警署上面嘅掛起嘅香港區旗。

海晴轉頭到處張望， 提議道， 「不如轉入去右邊， 我記得入面係一條巷仔， 個到比較偏僻， 平時都無咩人行， 應該唔會有喪屍。」 

我點點頭， 但卻提出我嘅憂慮， 「都可以， 但巷入面好窄， 萬一入面有比出面大路仲多嘅喪屍， 到時我哋就會陷入被包抄嘅局面， 好難逃走。」 





「咁唔通你想求其搵地方避住先？ 直到有人黎救你？」 一直比較溫柔嘅海晴忽然直直瞪住我雙眼， 一字一句咁講。

「梗係唔係， 我哋依加應該直接去差館， 只要去到同大家匯合， 加上有槍嘅話我地就會安全好多…」

海晴突然哼咗一聲冷冷反駁，「原來你仲有諗過其他人點樣架咩？」 

我被海晴突如其來嘅呢句令我唔知點反應。 見到海晴呢一刻嘅表情， 我心中暗自覺得我嘅大話已經被佢識破左。

海晴繼續講， 「... 我知道你係怕死， 所以頭先掉低呀朗佢地同我走。」





「妳... 知道... ？」 我好希望呢一刻， 只係我自己聽錯咗。

佢無可能會知道… 絕對無可能會知道…

「我記得喺後門被喪屍包圍個時， 正當你被兩隻喪屍圍攻嘅時候， Madam佢開槍幫你解圍。 個一刻我見到家瑜佢哋向我哋揮手， 叫我地快啲過返去， 我好肯定佢哋喺掩護我哋過返去， 而唔係你口中嘅叫我哋分頭走。」

我無辦法回答。

海晴呢刻聲線冷淡得如同機械般， 「但係因為突然有喪屍狗撲出黎， 所以我哋先無法去返佢哋個邊。 本來我以為係咁岩有喪屍狗所以我哋先同大家分開， 本來我以為如果有人喺我哋身邊你唔會放棄救佢地， 但係岩岩喺市政大樓我哋明明見到有生還者， 但你都毫不猶豫咁拉我走。」

去到呢刻， 我已經唔識去回應， 只可以繼續聽， 聽海晴嘅審判。

「個一刻我就明白， 之前你係想以Madam佢哋做引誘， 引喪屍去食佢哋， 等我哋可以安全咁走！」

海晴嘅話對我嘅衝擊實在太大， 完全說穿我內心嘅想法， 令我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黎。其實我佩服海晴喺呢個緊急情況下仲可以認真咁同我攤牌， 海晴由一面怒氣漸變冷漠， 本來成身一邊講一邊顫抖， 但後來語氣越發沉重， 我明白如果唔好好解釋， 海晴係會對我失去信任。





「個陣無辦法， 我親眼見住喪屍狗係幾咁敏捷， 個隻狗直頭避開左Madam粒子彈！ 如果有槍嘅警察都殺唔死佢， 我地有咩可能幫到Madam？」

「即使係咁， 你都唔可以…」

「我都唔想拋低佢地！ 我都想同大家一齊行動！ 但個陣係我抱你入去百佳！ 我點都唔可能放低你喺個到唔理！ 直到我返到黎搵返你隻喪屍狗已經出咗黎！ 咁我可以點啊！ 返去根本係送死！」

我一口氣將內心嘅說話講出黎， 可能係因為被發現我講大話， 惱羞成怒下我終於忍唔住爆發， 我知道我明白拋低同伴係天大嘅錯誤， 但喺嗰個時候， 我的確無勇氣再去救同伴。

海晴避開我視線， 佢望向大街上寂寥嘅街景， 良久後先再回答我，

「我好多謝你返黎救我， 我都理解點解你會咁做， 但我接受唔到呢種行為。」

「咁你想點？」 我心中唔知點解有少少憤怒嘅感覺。





我哋兩人陷入沉默。

海晴輕輕企起身， 雙眼望住右邊嘅小巷。

「我哋繼續去警署。」

「咁同之前計劃有咩分別？」 海晴並無回答， 但從佢語氣知道， 佢已經唔再想同我有任何嘅關係。 可能， 佢已經對我徹徹底底咁失望。

「咁你帶路， 我哋入去巷仔， 希望無喪屍。」

海晴慢慢地轉過頭， 雙眼視線斜斜地望向我， 最後慢慢遠離我， 然後轉身轉入右邊小巷。 雖然我對佢有啲不滿， 但我根本無資格反駁佢， 只能緊緊跟隨佢嘅腳步， 留係佢嘅身後。

我明白當女仔對你死心嘅時候， 無野係可以改變佢嘅想法。 雖然我好想繼續解釋， 但沉默嘅呢刻並唔係好時機， 佢已經唔想再同我有交流。 

劉海晴， 我無理由拋低我鍾意嘅你啊… 請你好好體諒一下我嘅心情。 





我嘅內心不停話我知， 我嘅決定係無錯。 任何人都可以做出同我一樣嘅決定， 我哋都只不過係為左自己著想， 根本就無錯。

到底海晴心中嘅對與錯喺點樣？ 唔通要將心比己， 凡事都要企喺人哋嘅角度為人設想嗎？ 呢個世界根本係唔公平， 若果因為我哋對其他人善良就同樣要求人哋對我哋善良， 咁樣根本係欺騙緊自己。 其實， 大家都只係為自己。

為咗自己嘅權利， 我可以弄髒我雙手。

我低頭望向我嘅雙手， 早已沾上污衊黑血。

轉入去小巷， 道路比起出面窄咗成倍有多， 不過巷仔入面並無泊到車， 除左有啲垃圾被隨意放置喺兩邊， 道路走起上黎比大街更暢通， 令我們嘅步伐更快， 途中我地仲見到一間學校。 但放眼望去， 學校早已人去樓空。
雖然途中經過幾棟建築， 但佢哋都早已落閘上鎖， 喺時間緊逼下加上無裝備都撬唔開， 亦都唔知道裡面會有啲咩。

好快我地見到巷仔嘅盡頭， 出口就喺前方。 內心出現一陣陣不安感， 回頭一望， 見到巷仔嘅入口… 有一隻喪屍企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