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內含血腥情節及不當行為，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必備良藥）: Day Thre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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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蕭細閱起手中的單張，一邊沈思起來。半響後，他把單張交回麥Sir，然後語帶嚴肅地道：「我並不同意你的看法。」

「為甚麼？」麥Sir早知拍檔會反駁自己，只在等待他開口而已，因為他知道老蕭總會提出不同的見解，雖然自己並不可能全部認同，但亦希望可以從中得到更多的啟發，好朋友的作用就是如此。

「我並不是道德主義者，我只是覺得，這是你們這一代人的想法有問題。」

「哦？晚生洗耳恭聽。」麥Sir語帶輕挑回應道。





「一位偉大的哲學家曾經講過，我們生存最大的目的有兩個：一，是作生理上的傳續；二，是作精神上的傳續，生命的本質就是如此。沒有我們祖先的努力，就沒有今天的我們，所以我們有責任要把這份傳承延續下去。」

未待老蕭繼續說下去，麥Sir已經率先反駁道：「但我們的祖先沒有問過我同不同意繼承這種傳續呀，我為甚麼不能選擇拒絕？」

「那我問你，如果你知道你來到這個世界會一生衣食無憂、身邊美女如雲日日不同款、做任何事情都從心所欲快樂到死為止，你會不會來？」

「那當然會啊！那樣的人生誰不想擁有？！」

「就是嘛，所以那不是你的祖先有沒有讓你選擇的問題，而是你來到這個世界，擁有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以後，但又發現這個世界有許多的殘酷一面，才反過來生出對生命的不滿。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從來不曾降生這個世界，你會有現在這種對世界的認知？你會懂得分辨喜怒哀樂、忠奸善惡嗎？如果你不曾存在，你將會是甚麼也不知道的可憐蟲，你甚至連一張白紙也不如；所以，來到這個世界，認識這個世界的過程才是生命最重要的一課，你明白嗎？」





對於老蕭突然雄辯滔滔的偉論，麥Sir沈默了起來，但老蕭並沒有因此而放鬆，繼續連珠砲發。

「也許你的子子孫孫在若干年後，可以享受到更先進美好的生活呢？亦也許他們會生活在一個非常困苦的末日地球，這誰也不可能知道；但，如果你今天扼殺了他們能在這個世上歷險的機會，他們將會一無所知、一無所有，連參與這個世界有可能滅亡的機會也沒有。你覺得這個自私的決定是對抑或錯？」

「那些甚麼擔憂他們變壞、痛心他們會活得不快樂的理由全是你們想要逃避承擔這個責任的藉口，有道是把謊言說一百遍就會變成事實，我們現在的社會就是太多人把一些根本就錯到不行的謊言不停掛在嘴邊，若無其事的把其變成理所當然的事，我們才會一直錯下去，然後忘記了作為一個人應有的原則，不斷把自己往不幸和受壓迫的深淵推下去，日日呼天搶地，但從來沒有自省應該要重新振作把這一切不正確的都糾正過來⋯⋯」

說著，老蕭才發現雖然整間茶餐廳的客人不多，但零星的目光還是聚焦到自己的身上去，讓他怪不好意思的立即剎停那失控的嘴把，順道讓杯中的奶茶為其嘴巴過熱的機件降降溫。

麥Sir依然把注意力投放在老蕭的身上，他並沒有介意老蕭的失態，反而腦海中不斷反覆思考這位拍檔剛剛所說的一切。雖然心裡為著對方似乎揭露了自己某些瘡疤而感到有點不快，但細心想想，其實又不無道理。





到底自己是真的為了新生命的著想而不希望其到來這個自己覺得殘酷的世界，還是自己為逃避這個責任而把一切都無限放大？這個問題似乎有點複雜，現在可能不是適當時候花精神去思考，還是先解決眼前的案件要緊；不過，他還是慶幸身邊能有像老蕭這般能與自己作思想交流的好朋友。

想著想著，對於老蕭這種誓要把自己駁倒的可愛個性，麥Sir忍不住苦笑了起來。看到自己的笑容，面前的拍檔亦忍不住跟著一起發笑。這一場辯論，就在兩人的嬉笑聲中輕鬆落幕。

看著窗外陰暗的天色，讓人感到可能又想要下雨，應該是時候收拾心情重新上路。

「你的說話我會好好想想，多得你總是在我有需要的時候提醒我。蕭，謝謝。」準備動身離去之前，麥Sir對身旁的拍檔說道。

「你老婆有咗係一件值得高興嘅事，你自己執生啦，大個仔啦，呢餐入你數當交學費。」彼此的情誼，老蕭亦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