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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經驗告訴兩人,那是一件他們日常配備,可以馬上置人於死地的兇器!身體同時作出了反射性的迴避動作,但巨響卻並不是發出一聲之後便停止,而是接二連三地爆響,兩人只好蹲下來後馬上往身旁的空曠位置翻滾開去。

在確定對方已經停止射擊後,因為身上並沒有傳來異樣的感覺,於是兩人分別察看對方的傷勢:「有沒有受傷?」

「沒有。」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都拔出了腰間的配槍,往走道方向戒備,但視線範圍內並沒有發現剛才那位青年的身影。





兩人列成平時訓練的隊形,警戒地在走道上向之前青年所處的方向慢慢行去,來到走道盡頭,發現青年應該已經從樓梯方向逃走了。

麥Sir第一時間走到天台入口門邊,警戒可能來自門後的伏擊,老蕭隨後補上,確認門後沒有埋伏後,麥Sir立即躍進樓梯從梯間中央的空隙往下看去。剛探頭外望,數層以下的位置便有人伸出手槍往上方開火射來!麥Sir反應奇快及時避開,並馬上靠向另一邊牆壁往下追逐槍手。

雨水聲夾雜著雷響,加上加速的心跳、呼吸與腳步聲,在狹窄的梯間合奏出追逐戰的序曲。

好不容易回到街上,首先是大雨的濕氣撲面而來,麥Sir第一時間在雨水和路人的阻隔下尋找槍手逃走的方向。察覺到前方遠處的人群稍有異樣,應該是槍手逃走時所造成的騷動,麥Sir毫不猶豫往該方向追去,緊接走出門口的老蕭亦追著拍檔的身影一同前往。

走到前面的路口,麥Sir警戒地探頭外望,迎接他的是來自對面街的兩響槍火,幸好他反應快及時迴避於轉角處的牆身後,但他身旁一位孕婦卻因為受驚跌倒,狀甚痛苦。老蕭趕到立即察看孕婦的傷勢,並馬上致電同僚報告身處位置的情況,著令同袍增援同時亦需救護車協助,而麥Sir相信拍檔能有效處理現況,於是繼續獨自追捕槍手。





到底槍手是有意阻撓兩名警員的追截,還是有意引導他們追捕自己?麥Sir一時間亦搞不清楚,但對方這種在佈滿途人的街道上隨意開火的狂妄行為,已令麥Sir怒火中燒,誓要把其繩之於法不可!

舊區的街道曲折綿密,而且路人和街邊擺賣的攤檔甚多,槍手逃走並不容易,但麥Sir要追捕對方亦一樣有困難;可是,槍手對附近街道似乎非常熟悉,以麥Sir以往追捕疑犯的經驗,對方大多都是倉皇失措,見路就跑,但眼前追趕的槍手,卻似乎在走一條他早已擬定好的路線一般,並且會在適當位置停下來回身向自己開火,令自己與對方總保持一定的距離。

走著走著,麥Sir更不其然有種被對方牽著去其預定的地點一般的錯覺,麥Sir討厭這種被對方擺弄的感覺,不理一直打在面上阻礙視線的雨水,不顧身體因大量運動所傳來的疲累感,反而更加緊腳上的力量,誓要追到這個可惡的槍手。

穿過重重的街道和人群,麥Sir追著槍手來到一處大廈的後巷,凌亂的垃圾雜物與及大廈與大廈之間的夾縫,為槍手製造了絕佳的藏身之所。

麥Sir提著槍,盡量控制自己因高強度運動所引致的沈重呼吸,不理會不斷打在面上的雨水,警戒著四周的環境,在懷疑可讓槍手躲藏的垃圾堆中用腳試探虛實,每走到轉角處更是提高警戒,以防槍手的埋伏,可是在天雨的影響下,周圍的環境根本難以看清,現在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經驗和多年訓練的警覺性。





可惜,在看過幾處可能藏身的地方後,均沒有發現槍手的身影,再加上之前其逃走時胸有成竹的樣子,麥Sir判斷對方應該已經在這段時間逃之夭夭了。雖然心有不甘,麥Sir還是放鬆了長時間繃緊著的神經,拿出電話打算與老蕭取得聯絡。

一聲悶響突然自麥Sir的右邊額角響起,然後手上的配槍亦因為被異物重擊而飛脫開去,麥Sir只感到整個人天旋地轉,另一隻手上的電話亦無法握緊跌在地上,接下來身上傳來了數度的痛楚,麥Sir最終無法再站穩身形而跌倒。

倒在地上的麥Sir只能勉強保住意識,他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因為自己的鬆懈而被對方有機可乘了!

可惜現在暈頭轉向,再加上雨水無情地痛擊被鮮血染紅的面部,自己實在難以睜眼看清眼前人的樣子。

由地上仰視的角度,麥Sir朦朧中只看到一個漆黑的巨大人影站在自己面前,背景隆隆的雷響、間斷發出強光的天空,再加上暴雨的襯托下,對方有如死神的使者一般要來向自己索命。生命受到莫大威脅的情況下,麥Sir腦海裡就好像傳說中死前的人一般,不斷浮現起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一張張面孔,包括老蕭在內的一眾好友,尤其是愛妻與及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這些回憶都讓他不願就此撒手人寰。

此時,死神的使者提起了手中的槍頂著麥Sir的太陽穴,隨時可以取去對方的性命。麥Sir軟弱無力地提起了左手,擋在自己的面前,虛弱地喚道:「不要⋯⋯」

好像在衡量對方的命是否值得現在拿走一般,死神的使者並沒有馬上扣下手槍的板機,反而伸手到麥Sir的身上,找到他的警員證件,看了一會便把證件不屑地丟回對方面上。天上再次傳來隆隆的雷響,死神的使者把手槍輕輕頂在麥Sir的太陽穴上兩次,然後便以迅捷的身手離開現場。





麥Sir這才鬆了一口氣,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屈辱的感覺襲上心頭,因為他十分明白對方最後一個動作的意思:「記住,你的命是我留給你的⋯⋯」

負傷的他勉力地嘗試站起來,可惜頭部受到的重擊實在太厲害,一時之間令他難以重新平衡身體,再一次無力地跌坐地上。這一跌,連同強烈的無力感加上剛才的屈辱一起跌在心頭,讓整個身軀變得更為沈重。

一直以來平步青雲的自己,何曾受過這種侮辱?剛才還要被人用槍指住個頭,向對方求饒,真羞家!現在更雙腳發軟,站起來也不行,簡直不知所謂!但我不會就此屈服,我一定要親手拉你!你等著吧,人渣!

不斷的挫折和難堪,並沒有因為滂沱大雨的借勢打擊而令麥Sir一沈不起,反而更轉化為滿腔的怒火在內心發出無聲的吶喊!

就好像感應到拍檔內心的吶喊,老蕭此時終於從後趕至。

「麥!點呀?頂住呀喂!」

看到拍檔面上滿佈鮮血,老蕭大為緊張,第一時間聯絡同僚接應。而為免再節外生枝,先把拍檔扶離現場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