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he單元日記]《四個八公的故事》第二季: S2(5)　19-10-2016 星期三　。伍志穎－老鼠。

S2(5)　19-10-2016 星期三　。伍志穎－老鼠。
 
清晨時份，杜小峰的房間傳出呯呯嘭嘭的聲響。每次他要採訪什麼名人就會比平日花多一倍時間打扮，但他這種隨性的人又怎會願意早點起床？所以他只能將行動的速度加快，以求在有限時間內打扮完。
 
他搬來我這裡已有兩年多，每個月只是象徵式的交二千元雜費。雖然這個價錢絕對不能當成正式的租金，但他每月準時奉上，而且吃的用的他也會大方買給我們，算是有交待了。
 
除了生活習慣上他有點小問題。
 
我哥其實就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他大我五年，已經三十二歲，有一個非常穩定，拍了八年拖的女朋友。我知道，他們正在籌備結婚。
 




可是問題就來了，他們需要一個家。其實好幾年前我們已經討論過，本來這屋子就是父親留給我們兩兄弟，我們一起住自然沒有問題。即使大哥結婚了，我和他們一起住，哥哥也認為很合理。不過現在多出一個杜小峰呢……可就…
 
哥哥和他女朋友是通情達理的人，他們都知道杜小峰的情況，所以沒有正式放話要他搬走，不過他們已不下十次向我暗示過，杜小峰可能大概也應該差不多是時候要出去找地方住了。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但我更明白的是…憑他一個月薪可能才一萬的小記者，還背負著大專向政府借的學費貸款，你又可以叫他何去何從呢？
 
我來到廚房，打開雪櫃，拿出昨天喝剩的橙汁，杜小峰興奮地在樓梯間左穿右插，傳出好幾下巨大的聲響。我留意到大哥露出丁點厭惡的神情。
 
為免大哥發火，我只好先把杜小峰拉到客廳，和他說幾句。他一邊化妝，一邊問我：「做咩呀？有野快啲講啦！」
 




我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好隨口問：「咁緊張做咩啫，今日去訪問邊個呀？」
 
「曹星如呀！」他瞳孔擴大，異常興奮，但手上的眼線筆還是手法熟練地畫。其實他不只是文字記者嗎？有必要畫眼線這麼誇張？
 
「哦……其實你份工都幾好玩架喎，有冇諗過轉工？」
 
「哈哈係呀－－」忽然他手停下來看著我。「幾好玩咁做咩要轉工？」
 
我就知道自己不會說話，一時語塞起來，咦咦哦哦好一會後才說：「魚唔過塘唔會肥吖嘛。」
 




「嗯－－？」他又繼續畫眼線。「但係我仲有兩個月先做夠一年，呢行其實唔易搵，我又唔係讀新聞嘅，如果唔係識人我真係好難入到行。我起碼喺到做夠兩三年，拎夠經驗喇先好轉工。到時自然就可以有選擇，頭呢兩三年係要捱下架喇。人工低啲都無辦法啦。」
 
臭小子…想不到他這麼有打算，確實成長了。「我今晚去搵林伯食飯呀，你嚟唔嚟呀？」
 
「唔啦！個訪問都唔知做到幾點。同埋……日日對住林伯會悶死架…不過你就唔會悶嘅我知。」
 
「妖，唔講喇，我都去換衫返工。」
 
換衣服的時候，我不停在想杜小峰的話。
 
我是真的壓根沒想到他這麼有計劃。我們以前總說他不夠成熟，但如今比較起來，我才是真的前路茫茫。
 
我甚少和朋友聊我的工作。原因是沒有什麼特別可以說，我也不太喜歡跟別人說自己工作的情況，反正就是每天都在做差不多一樣的事情。「魚唔過塘唔會肥」這個話我是隨口跟杜小峰說的。但想到這裡，我不禁想：我是不是也差不多該換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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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時間，我一個人去到碼頭邊吃飯。
 
不知道你們還記得嗎，兩年前我第一次寫這本日記的時候，也是在這邊開始的（詳情請參閱第一季(3) 25-6-2014　星期三）。當我喜歡上一個地方，就算時間再忙，我都會抽空過來。
 
「穎哥！」
 
遠處傳來一把聲音，我認得那是餐廳新來一年的傳菜女同事，名字是阿娜，還在讀大學，剛好也是住在東涌附近，為了方便，所以過來這間小餐廳做兼職。
 
「點呀？大佬叫我返去幫手呀？」
 
「唔係…」她拿著一個在便利店買的飯團一屁股坐在我旁邊，本來完美無瑕的個人休息時光都被他破壞掉。「頭先我又俾老細鬧喇，佢話我做野好慢，好似慢鏡重播咁喎。」
 
「哦。」心裡在想，關我屁事？
 




「成間鋪得你唔會鬧我架咋，所以我咪嚟搵你囉。我買左盒野俾你飲呀？」她把一盒維他奶遞給我，盒子上面還畫了一個笑面。媽的…該不是看中我了吧？
 
「多謝。」但不喝也是浪費，反正慢慢他就會知道我是同志的事實。
 
「係呢，穎哥哥你喺到做左幾耐呀？」進化成穎哥哥了嗎？
 
「四、五年左右掛？我都唔係好記得。」
 
「點解你仲唔轉工嘅…我唔係想你轉啊！只係好奇問下啊。」
 
真受不了他那些娃娃音。還偏偏是我最鬧心的時候來問我這問題，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最佳典範。「喺到做得好地地做咩要走？」
 
「都係都係！係呢，你住邊架？」
 
「我差唔多要返去做野喇，下次再傾。」其實我騙她的，我只是在避開她。不過，「喺到做得好地地做咩要走」卻是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也許我就是尋求一種安穩吧？忘記在哪裡看到說－－追求穩定就像吸毒一樣，會令人上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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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到上水新街市和林伯吃晚飯。好好好，我知道，已經有不下一個人跟我說過，東涌去上水吃一頓晚飯會不會太浪費時間。不過我有的就是時間和無窮無盡的體力啊。
 
「你其實都唔細架喇。」聽完我發牢騷的林伯對我說。「要開始為未來打算下架喇。你諗下，呢份係你第一份工，做左五年喎，咁耐以黎加過四次人工都無。聽你講又話學唔到野，係時候出去闖下架喇。好似我咁吖，最初出嚟跟朋友做production house，之後入左大台，而家轉埋去viutv，基本上第時我想去邊做都得。」雖然我知道林伯並沒有炫耀的意思，但要不是他還在情傷之中，我還真想打他兩巴掌。
 
「咁我諗住穩穩定定吖嘛…」
 
「呢個就係你嘅問題，你嘅生活太過穩定單調簡單喇。你諗下你除左返工放工，同我地食飯去玩之外，仲有咩做？」
 
加上單身幾年，我生活的確頗為乏味。
 
林伯淺淺一笑，繼續說：「試下改變下自己嘅生活啦，可能你會發現唔同嘅野呢？」
 




由林伯口中說出要我改變自己的想法…這世界還要這麼諷刺嗎？
 
「咁你同你個…阿…呃…」
 
「阿葛？」林伯大方地說：「我真係無野喇，我暫時都唔會再搵佢，其實我最近都諗緊俾啲新衝擊自己，我諗緊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
 
這不正是大好時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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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我懷著這個希望回到家中時，我才知道我慢了一步。
 
我看見大哥和他女朋友安坐在客廳中，惆然若失的模樣，我趕緊問他們發生什麼事，只見他們不知如何向我解釋的時候，杜小峰已拖著他的行李箱出來。我大概猜到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你唔洗走得咁急嘅。搵到地方先啦。」大哥說。
 
「我真係唔知自己打攪左你地咁耐，影響到你地個婚禮…對唔住呀，我會－－」杜小峰不像是在發悔氣，像是真的在懺悔。其實他已經很努力…一個十幾歲就開始離家出走的小朋友…
 
「撚樣。」我一手抽起他的行李箱，推到一邊。「林伯話想搬出去住，你會唔會考慮下同佢一齊合租呀？」
 
他就像一個從拾失去已久玩具的小朋友一樣，倏然間展露笑容，更高興得抱著我瘋狂大笑。「咁就好喇！咁我入去執返哂啲衫先！唔好意思呀大哥大嫂…吖，唔係，你地未正式係夫妻…吖，唔係，唉呀，都唔知自己講乜喇！」瘋子一樣的他又再在家中發出呯呯嘭嘭的聲響，大哥只得笑著叫他放輕點腳步。
 
杜小峰的問題已然解決…但我呢？林伯，你可知道，你也是我一個尋求生活穩定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