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早上七時半,我見躺在床上的田中兀自入睡,便躡手躡腳步出房門,再輕輕把門關上,到浴室梳洗。
 
從浴室出來時,我發現了田中已坐在沙發上。
 
她朝我頷首:「ohayo。」
 
照我估計這應該是早晨吧,我想起一些港劇內裡的香港人扮日本人通常加個架字,於是我點著頭回應:「ohayo架呢。」
 


她聞言捂住嘴笑笑。
 
我打開電腦,連接了Google翻譯,敲打鍵盤,軟件把中文譯成日文「時間還早 我們一起去食早餐」這句句子。
 
她接過鍵盤打了一段日文,日文轉成中文「我看到雪櫃有食材 如果你不急著走 不如我煮早餐」
 
我再次愣住了,這種女生不是已經絕種了嗎?樣貌一百分、願做家務、懂煮食,我朝著掛在窗前的內褲,連內褲也幫我洗,我不禁暗嘆日本男人真的很幸福;如果換轉是阿鳳,我提出這要求,她已經大巴大巴車埋我度。
 
我不能置信地點頭,她匆匆去刷牙洗臉,然後走進廚房忙碌一番。
 


二十五分鐘後,茶几上放了一碟火腿煎兩隻太陽蛋、一碗麻油味的出前一丁、加一杯牛奶。
 
她煮的出前一丁比我煮的要好吃得多,那碗麵很彈牙,相信是把麵條過冷河。
 
她瞧著我吃麵,我感到不好意思,我指了指茶几的食物,再指向她。
 
她指著自己肚子,搖了搖手。
 
她坐在我旁邊陪我吃早餐,我始終是一條毒向左走向右走,一位美女坐在我身旁,瞧著我吃東西,始終有一些尷尬,但在那尷尬中卻糅集了甜思思的歡喜。
 


我吃光了她煮的早餐,向她豎起了一隻拇指,說出自己最常用十種日語之六,讚道:「EAT 滋 班。」
 
她對我笑了笑。
 
我打算把碗碟收拾放入鋅盤去清洗,她拉著我搖了搖手,指著掛牆鐘,再指向門口。
 
意思是她來洗,我夠鐘上班,要出門。
 
我知自己是拗不過她,說了一句阿尼吉多。
 
我拉開了放著影碟的櫃門,取出了數隻日語片,內容經我過濾,大逃殺、午夜凶鈴、殺手阿一等血腥驚慄片當然要抽起,於是選了龍貓、天使之戀、導盲犬小Q等溫情愛情的片種,我把經精心挑選的影片放在茶几,再指向影碟機,然後我再指了指Wil,意思是如果她覺得在家中很悶,可以看影片、打Wil消磨時間。
 
她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時鐘,示意我快些上班。
 
我擔心她一個人在家中,政府也呼籲切勿獨留美女在家中,於是我寫了自己的手提號碼給她和叮囑她如果肚餓可以煮麵,當然以上的雙向傳意是以手語完成。


 
她可能覺得我囉唆,她再次指向時鐘,把鐵閘打開,我以肢體語言做出千萬不要開門給陌生人,尢其是上門推銷啲仆街,她指著時鐘,扠著腰,鼓起香腮,現出一副嗔態。
 
無可否認生氣的田中具有另外一番美態,但我不是楊過,因陸無雙生氣的模樣很像小龍女而故意惹怒對方,我不想田中生氣,所以說出了我最常用十種日語之五:「曬 YU 啦啦。」同佢揮手再見。
 
我回到公司只是八時五十分,還有十分鐘才正式工作,我打開錢包餘下的錢只有七百元,這些錢要用十日,不只是我一人用,而是加上田中,正在我陷入煩惱之際,一對溫膩小巧的手捂住我雙目,一把稚嫩的聲音響起:「你猜猜我是誰?」
 
就算只憑聲音和會做這種行為是誰去推斷,我也知道對方是誰,我道:「點啊!小妹妹,終於係台灣玩完返嚟?」
 
我雙眼重見光明,眼前出現了一位外貌長得像十三、四的女孩,身型有點Bady Fat,但上圍豐滿,定性偏向可愛形的女生,亦即是俗稱的童顏巨乳,名字叫小莉,但很多人從外貌看是一回事,一開口已經是另一個人。
 
「啊,你條友,我一番到嚟就笑我,等我仲買咗手信俾你,都係唔益你,俾大舊同阿雄算。」
 
我搶過她手上的手信:「又係鳳梨酥、鐵蛋、太陽餅個啲。」
 


小莉反唇相譏:「咁去台灣唔買依啲,唔通可以買到芒果乾、元貝、紫菜啊!你條毒男,可能以為搭地鐵可以去到台灣添。」
 
可以於機場倉屹立的女性不是蓋,我眼前只是十八歲的童顏巨乳,在這裡半年舌戰不少貨車司機,未嘗一敗,人小小聲大大。
 
但把口再辣,始終有死穴,我嘲笑:「哦,我依啲大人唔同啲重未入得機舖的妹妹爭吵,唉,我記得上次同啲人去機舖打機,有人比人查身份證,仲比人話:『妹妹,未夠十八歲,唔俾入機舗架。』唔知果個係邊個呢?」
 
這件事是小莉人生的黑歷史,當時她叫我唔可以向其他人提起,但件事太好笑,我又忍唔住同大舊和阿雄講;而大舊和阿雄又忍唔住口,再同其他人講,又千叮萬囑唔可以同其他人講,於是食飯個陣,大家一齊攞出嚟講。
 
因為這件事上至架佬,下至茶水阿姐都知,其實我不覺俾人叫小妹妹有咩問題,我成日俾人叫毒向左走向右走,我又唔係咁介意,但小莉因此惱了我兩星期,在她生日時,我送上一盒白羊座的聖衣神話賀佢牛一,她才與我和好。
 
現在她聞得我舊事重提,氣得跺腳,道:「我唔係小妹妹,我十八歲架嘞!」
 
我一臉認真指了指出面:「妳依句說話千祈唔好俾出面班豺狼聽到,如果唔係後果可以好嚴重。」
 
在空運界這種陰勝陽衰、工時極長、要輪班的行業,很多麻甩仔、麻甩佬都好似坐監一樣,患了嚴重的性飢渴,就以我身邊的大舊為例,可以除了吃、交通、給家用阿媽和間中賭波外,其餘的用去救助一些缺錢買布、背後也有個大同小異的辛酸故事的女郎,所以我認為國內繁榮昌盛,好似大舊呢啲炮兵實在功不可沒。就是因為這種原因,小莉在這公司得到很多狗公垂涎,而她知道班狗公唔係好人,我依條表明對佢無興趣的毒拎,對她來說是狼群中的一隻芝娃娃,所以我們算混得熟。


 
小莉話題一轉,表明來意:「喂,依家朝早未有貨,你幫我做苦力。」
 
「唔怪之得咁好死,主動攞手信落嚟俾我,其實主要目的係要我做苦力。」
 
小莉向我比了一個勝利手勢:「嘻嘻!」
 
我與小莉到了俗稱柴房的文件倉,每次月尾都要整理房內的提單一次,文件房內空氣唔流通,而且多老鼠;每次小莉都叫我幫手,反正又沒有緊急的事做,我也很樂意做做帶氧運動。
 
我一邊把文件按日期與公司分類,一邊打呵欠,始終我一整晚未眠,現在身理時鐘提醒我要睡覺。
 
「喂,毒男,尋晚做賊啊?」
 
我想起田中的甜甜睡相:「我依啲男人的浪漫,妳啲小妹妹唔明架。」
 


「咩男人浪漫,係咪你個Carol娘娘要你啲兵仔看門口呀,仲有你成日叫我做小妹妹,你都係大我唔夠兩年嘖。」
 
我把分類好的文件放入紙箱,對於她前句的嘲諷我沒有理會,只回應她後面的問題道:「大妳年半,永遠都係大妳年半,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喂,聽講你射左兩日半波,究竟咩事嘖?」  
   
「妳都好八卦?」
  
「人少少,講嚟聽吓?」
 
「妳想聽真話定假話?」
 
「緊係真。」
 
「真話就係我十月二十日晚大約晚上十一時睡覺,當我睡醒時,發現已經是十月二十四日的中午,而且在我床上重多了位赤裸美女。」
 
「超,唔講咪唔講囉,好巴閉咩!」
  我感到很無奈,我相信如果我把口中的「真相」與其他人說,其他人的反應相信也是大同小異。
 
整理文件完畢,我向小莉要求休息十五分鐘,我累得不介意與老鼠同眠,以紙皮打地舖,呼嚕嚕扯起鼻鼾。
 
像只是剛閉上眼,就感到有人在踢我,我拭著睡眼惺忪的眼,含糊道:「讓我多睡兩分鐘。」
 
小莉大喊道:「不行,你已經睡了十七分鐘了。」
 
我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口齒不清地:「尼日席在姐累漢蛾(妳一直在這裡看我)!」
 
小莉點了點頭。
 
我雙手護於胸前,道:「那麼妳有沒有偷偷對我怎樣?」
 
「白痴!」
 
我拭著嘴角的唾液跡,到了洗手間洗臉。
 
出來後,收完批三百件的貨,已經到了食飯時間。原本缺糧的我打算利用這時間睡覺,但阿姐話出去飲茶,阿姐叫到,再累也要應承,於是我、大舊、阿雄、阿姐、小莉,再加上另外五位同事一同出外飲茶;事實上,飲茶期間也沒有什麼特別事發生,最特別的是精神恍惚的我,把一個流沙麻蓉包放進口時,太大力啃咬,以至汁液飛濺至坐在我鄰坐的女同事Mandy面上。
 
Mandy是CS的女同事,外形肥胖,滿臉青春痘,為人出名小氣。
 
理虧的是自己,我當然馬上道歉。
 
Mandy以紙巾拭抺著面,臉上神色已經一紅一白。
 
此時,阿雄這口臭的HIHI,加多咗一句:「嘩!顏射喎!」
 
在場的絕大部人,包括我在內也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Mandy狠狠地盯了我一眼,離坐遠去,她應該以為我有心。
 
Mandy走了後,其他人笑得更開懷。
 
我當然成為眾人的恥笑對象,有些人向我比了個讚的手勢,看來Mandy的人緣並不太好。
 
下午,回到公司繼續工作,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事發生,只是在快要下班時,賀根條好樣爆咗鑊大單野,他要將送去Austria的一千件貨,當成了Australia,於是要我們幫他執手尾,而最重要的問題是他一丁點悔意也沒有,覺得自己好無辜,一切也是別人有心裝他彈弓,在這裡我要說一句:「禿。鷹。賀。根。我。屌。你。」
 
OT三小時,才可以完成手頭上工作。
 
看到這裡大家應該明白到我這毒拎的原本生活是非常枯燥和刻板。
 
大家可能會問我唔係有條做Part Time 靚模的女咩?沒錯,但平時除了出糧那天會確切見人外,其餘日子,也是她可以找我,我不能找她,只能隨時候命。